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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雲溪隱約記得,在快要跌下斷崖時,寧霜塵朝他伸出手來,拉住了他的手腕。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微蜷了下指尖,忽然感覺手背上泛起一陣涼意,還帶著一絲溫熱的、酥麻的觸感。

  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舔他的手。

  葉雲溪頓了頓,轉動著眼珠,視線慢慢往下移去,這才發現,他的身旁不知幾時蹲著一隻毛絨絨的幼獸。

  雪白的毛髮,長長的尾巴,尾巴尖左右搖晃著,渾身毛髮蓬鬆柔軟,像雪團一樣,十分可愛。

  葉雲溪登時目光一怔。

  這不是他在青墟秘境裡追的那隻靈獸嗎?

  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從秘境裡逃出來的妖獸……

  正想著,耳邊冷不丁傳來寧霜塵的聲音,「醒了?」

  見他神色微怔地盯著那隻靈獸,接著說了句,「這就是青猊獸。」

  似是聽見有人在喚它,蹲在面前的幼獸抬起頭,抖了抖毛絨絨的耳朵,見葉雲溪醒來,停下舔舐的動作,兩顆又黑又亮的眼珠滴溜溜地看著他。

  這是青猊獸?

  怎麼可能!?

  從秘境裡逃出來的不是被魔修取過獸骨的妖獸嗎?

  眼前這隻幼獸不僅一絲妖氣都沒有,還渾身散發著充盈的靈氣。

  分明就是靈獸。

  葉雲溪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扭過頭去,只見寧霜塵正盤腿坐在另一邊的草地上,看樣子也剛甦醒不久。

  他正要起身,寧霜塵這時又出聲說了一句:「先別動。」

  聽見這話,葉雲溪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眼他,緊接著,便看見身旁的靈獸低下頭來,繼續舔著他手背上的血跡。

  不過片刻,他手上的傷口便恢復如初。

  葉雲溪不禁看愣了神。

  「它在為你療傷。」寧霜塵的目光掃過那隻靈獸,落在他身上道:「看來它很喜歡你。」

  當初在青墟秘境時,葉雲溪一眼便看上了這隻靈獸,想著捉回去收為靈寵,結果在和寧霜塵爭搶中追丟了蹤跡。

  本以為再也碰不到了,卻不想它竟獨自從秘境中逃了出來。

  他定定看了會兒,伸過手去,輕撫了下它雪白的毛髮,靈獸果然乖順地往他的手心蹭了蹭。

  真可愛。

  葉雲溪忍不住又摸了一下。

  他還是有些想不明白,倘若這隻靈獸就是秘境中逃出來的青猊獸,那被魔修取走獸骨的青猊獸又在哪裡?

  聽師兄說,那隻青猊獸早在八百年前便出現過,因被魔修取走獸骨,才入了心魔變成妖獸。

  可面前這隻靈獸體形弱小,顯然還是一隻尚且成年的青猊獸幼崽。

  待靈獸為他療完傷後,葉雲溪慢慢坐起身道:「你說它就是青猊獸,那真正的妖獸呢?」

  寧霜塵看著他,不緊不慢道:「還記得被封印在崖底禁地的那隻妖獸嗎?」

  被封印在禁地的妖獸……

  葉雲溪當然記得。

  霽月真君便是為了封印妖獸,才會在深崖設下禁制,只不過這妖獸他們只聽過聲音,卻從未見過它的本體。

  想起在崖底時聽見的妖獸吼聲,和青猊獸發出的巨吼,葉雲溪頓時一臉恍然:「你的意思是……被取走獸骨的青猊獸,便是封印在禁地的那隻妖獸?」

  寧霜塵點了點頭。

  八百年前,霽月真君在秘境深崖設下禁地,將入了心魔的青猊獸封印在崖底,為免它再次落入魔修手中,同時設下禁制,限制闖入禁地者的修為靈力。

  如此一來,這一切倒也說得通了。

  只是不知眼前這隻幼獸與那隻被封印的妖獸又有什麼關係。

  在他們說話這會兒,靈獸似是困了,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將圓滾滾的身體蜷成一團縮在葉雲溪的腳邊。

  眼下魔修已退,青猊獸也已尋到,出來了這麼久,是時候該回去了。

  葉雲溪調整了下氣息,看著蜷在腳下的靈獸,傾過身去,伸手摸了摸它的頭。

  青猊獸好似已經睡著了,閉著眼睛,在他的輕撫下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

  葉雲溪摸了下它的頭,又摸了摸它柔軟的肚皮,摸完抬起頭,正好看見寧霜塵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他忽然想起,霜華宗也是為了青猊獸而來的,看向寧霜塵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戒備。

  下一刻,卻聽寧霜塵說道:「你帶它走吧。」

  末了又說了句:「它已經將你認作主人了。」

  葉雲溪微愣了下:「我?」

  寧霜塵嗯了聲,緩緩道:「青猊獸只會為它的主人療傷,它從秘境裡逃出來,可能便是為了尋你。」

  只會為它的主人療傷……

  他的傷已經好了,那寧霜塵呢?

  思及此處,葉雲溪下意識掃了眼對方的肩膀。

  和魔宗護法交手時,寧霜塵在前面為他擋了一下,沾染著魔氣的骨刀剛好擦過他的左肩。

  如果青猊獸只會為他一人療傷,那此刻寧霜塵肩上的傷口應該尚未癒合。

  他和寧霜塵本就是宿敵,寧霜塵受傷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他讓寧霜塵擋在他身前的。

  話雖如此,可不知為何,他的心裡卻有些亂亂的。

  葉雲溪壓下內心的煩躁,轉而將目光投向四周。

  正前方是一簾白練似的瀑布,四周生長著高大的、直入雲天的巨樹。

  粗壯的樹枝朝著中間聚攏,形成一個寬敞明亮的樹洞一樣的洞穴,天光從枝椏間漏下,草地上樹影斑駁。

  他們從斷崖上掉下來時,剛好掉進這個洞穴里。

  葉雲溪頓了片刻,到底還是沒有直接帶著青猊獸離開,而是解開儲物袋,在裡面翻找了一遍,掏出一瓶用上品止血丹磨成的藥粉遞過去。

  從醒來開始,寧霜塵便一直在默默調息,見葉雲溪遞了瓶藥粉過來,看了眼他道:「給我的?」

  葉雲溪本就有些煩躁,聽他這麼一問,突然覺得彆扭起來,略不耐煩地扭過臉道:「不要就算了。」

  剛要收回去,下一瞬卻被寧霜塵接到了手裡。

  寧霜塵接過裝有藥粉的玉瓶,抿唇說了聲多謝,擰開瓶塞將藥粉敷在左肩上,上藥時不小心牽扯到裂開的傷口,很輕地抽了口涼氣。

  聽見他的抽氣聲,葉雲溪抬眸掃了眼對方滲著血跡的肩膀,忍不住皺了皺眉。

  最後,看不下去的他一手拿過玉瓶,一邊幫他敷著藥,一邊蹙著眉道:「知道那是魔器還往前湊,誰讓你擋我身前了……」

  越說眉頭皺得越緊,聲音里透著連他本人也未察覺的擔憂。

  寧霜塵只定定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片晌後動了動唇,放柔了語氣緩緩道:「我怕你受傷。」

  短短几個字,葉雲溪聽後卻是驀地一頓。

  誰也沒再說話,空氣突然安靜下來,明亮的天光穿過枝葉灑在他們身上,光影綽綽。

  葉雲溪耳尖微熱,心跳像漏了半拍,思緒忽地便亂了。

  怕他受傷?

  為什麼?

  他沒敢往下深想,只微垂著眼,低眸避著對方直白的視線,手裡的藥粉因為慌亂險些灑落在地。

  寧霜塵仍看著他,在說出那句話後,心忽然平靜下來,好似所有的顧慮與擔憂都在剎那間消失。

  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了。

  被嫌棄也好,被拒絕也好……就算是永遠被厭惡,他也要傳達出他的心意。

  寧霜塵緊盯著那雙躲閃的眸子,默了會兒,又一次開口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

  說這話時,他的嗓音依然不疾不徐,深邃的眼中滿是認真。

  葉雲溪別過臉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心裡卻像有一頭小鹿,在不停亂撞著。

  「不、不用了。」似是猜到了對方想要說什麼,他抿了下唇,吞吞吐吐道:「我、我現在不想知道了。」

  說完,神色慌亂地收起玉瓶,不想剛轉過身去,便被寧霜塵從後面拉住。

  隨後一陣天旋地轉。

  兩道身影倒在了一處。

  四目相對,二人凝望著對方,眼睛裡映著彼此的倒影。

  世界仿佛靜止一般,只剩下深深對視的兩人。

  不知是誰先靠近誰,兩片唇瓣先是如蜻蜓點水般碰了一下,很快又急切地貼在了一起。

  身下是柔軟的草地,溫熱的氣息灑落在頸項間,葉雲溪沒有將人推開,只微閉著眼,雙手輕輕攀著寧霜塵的衣角。

  唇齒交融,呼吸錯亂。

  這一刻,他終於找到了下山追尋的答案。

  心在胸腔內撲通直跳。

  便在兩人忘情親吻時,一道雪青色身影自斷崖掠下,與此同時,洞穴外冷不丁傳來一聲厲喝。

  「逆子!」

  第40章

  聽見這兩個字, 草地上的兩人不由一怔,鬆開唇瓣,不約而同扭頭看去。

  只見霜華宗宗主正站在不遠處的洞穴外, 微沉著臉,負手而立,神色嚴肅而冷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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