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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她嫁進定國公府後,不願與母親、沉魚和婉柔她們聚首,那就在這裡長住,到時他把書房也搬過來,夫妻兩個每日裡吟詩賞月、月下對酌,不可不謂是人間美事。

  陸沉舟越想越開懷,估算著日子,薛懷悰關在台獄也有一個多月了。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讓御史台上下好生整理了薛懷悰近兩年的差事,見無甚疏漏之處,便親自寫了請罪摺子,佯稱治下不言,長官有罪,請求官家治自己疏忽職守之罪。

  官家早知會有人為薛懷悰求情,那時在氣頭上,唯恐有不長眼的會撞上來,到時事兒越鬧越大,便越不好收場。

  這會子看到陸沉舟遞摺子上來,他過了月余心中怒氣早已消散,深覺一怒之下連貶四位朝官、關押兩位言官實在是不妥,陸沉舟既是請罪,官家便順勢開恩,免了他的罪,但薛懷悰和歐陽大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遂下旨各自杖責三十,事件就到此結束。

  陸沉舟得了敕旨,當即便使人去告訴沈矜,薛懷悰即刻就要歸來,要沈矜速速離開薛家。

  沈矜得了消息,回到屋中逕自換了一身衣服,又去箱子裡取出薛懷悰送給她的那副簪釵來,仔細戴在了頭上。

  小鬟頭一回瞧她打扮得這樣隆重,不覺看花了眼,歪著頭一聲聲誇讚:「少夫人這樣裝扮可真是好看。」

  「好看嗎?」沈矜對鏡撫著那一副簪釵,微微地笑,可惜薛懷悰再看不到她這副模樣了。

  「我今日回沈家省親,或許要過些時日才能回來,倘若大人先我回來了,你告訴他不必去尋我,我生是薛家人,死也是薛家的鬼!」

  第28章 .

  「夫人,已經到別苑了,還請夫人下馬車吧。」

  陸沉舟派來的長隨,接應著沈矜趕到別苑。

  沈矜下了馬,站在底下瞧著上頭一望,見那別苑上掛著的還是早年間的那個門頭「一水清」。

  她前世里打點定北侯府產業的時候,曾來過這裡,此番再來,一進門就覺察出了不同。

  陸沉舟已在門裡候著她多時,這會兒瞧著她迷惘的神情,便指著院子說道:「這裡頭是我重新找了匠人仿著江南園林樣式打造的,你少時居於蘇州,這麼多年未曾回去,想必對江南思念得很,有了這個園子,往後你便可寄託相思了。」

  「侯爺有心了。」

  沈矜淡淡屈身俯了一禮,若在以往,看見這樣的園林她定會心生歡喜,可如今她卻似只剩了一個空殼子,魂兒早不知飛去了哪裡,看見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陸沉舟知她人雖是離了薛家,心大抵還在那裡,倒也不介意她的冷漠,拉著她又去看那一塊空地。

  「你素來喜愛侍弄花草,這一處是我單獨為你留的,你想種什麼想栽什麼,儘管栽種便是。

  「哦,還有那邊的臘梅,也是你往昔里喜歡的,我特意使人從梅園那邊移植過來,此時花開正好,屋子裡有梅瓶,你大可以摘剪幾枝插到梅瓶里。

  「後院我還讓人引了渠水,種了芙蓉,養了錦鯉,到夏日便可看到接天蓮葉無窮碧之景了。

  「再過幾年,待我們有了孩子,還可以把後院擴一擴,弄個馬場。」

  陸沉舟深覺自己事事想得周全,沈矜現下雖說不高興,可他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時日久了,沈矜明白他的心意,總會同他生出感情的,他們二人會再續前緣,白頭到老。

  沈矜沉默著聽他在身畔碎碎念著那些不可思議的話,直跟著他走到正房門前,才停住腳步道:「侯爺,妾前後為薛家忙碌這麼久了,委實有些累了,想在此處歇一歇,安穩睡一回。」

  這邊的正房也是陸沉舟早為沈矜預備下的,沈矜說要歇息,他大喜過望,忙將門打開,請她到屋裡去。

  屋中的陳設是陸沉舟依著前世的記憶,忖度沈矜的喜好擺放的。

  沈矜默不作聲地在屋裡四下打量了一回,看那錦帳花窗,都是舊日裡熟悉的模樣,想不到自己歷經兩世,兜兜轉轉一圈,還是與陸沉舟繞在了一起。

  那些過往中委屈的、憤恨的、厭惡的情緒,便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剎那將她淹沒其中。

  她禁不住紅了眼,於無人處悄無聲擦了一下眼角,再回身時依舊是那個端莊優雅、矜持自重的沈矜。

  「侯爺,妾先更衣歇下了,還請侯爺也回去歇息吧,待到晚間,妾再與侯爺小敘閒話。」

  她下了逐客令,陸沉舟也不急著逼她接受自己,橫豎她人已到了這裡,倒是不怕她不離薛家。

  陸沉舟便點點頭,叫了兩個新採買來的小丫鬟進門服侍沈矜歇息,自個兒踱步走出來。

  瞧著廊檐下剛送過來的幾盆萬壽菊,融融冶冶開得正旺,便如他們定國公府蒸蒸日上,日益昌盛。

  將來沈矜過了門,便會成為定國公府新的國公夫人,他們的孩子會成為小公爺,到時兒孫繞膝,共享天倫,如此過一輩子,豈不美哉?

  陸沉舟兀自陷入臆想中,忽見伺候沈矜歇息的兩個小丫鬟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不由問道:「夫人歇下了嗎?」

  小丫鬟躬身回了一句「歇下了」,陸沉舟便負著手欲再往前頭看看可有哪裡不足之處。

  他本已走出了兩步,心頭卻不知為何一痛,下意識就回眸看了一眼正房,房門已被小丫鬟出來時捎帶手關上了,唯有側窗還開著一絲小縫,順著縫隙正可看到梳妝檯。

  台上銅鏡鋥亮,卻在此時倏爾現出一絲金光,陸沉舟直覺不妙,匆匆折返回身,一腳踹開房門。

  門內,沈矜端坐在梳妝檯前,原是戴在頭上的竹枝釵,這會子竟是被她持在手中,直欲插進頸中。

  陸沉舟從不知自己可以跑得這樣快,也從不知金釵傷人會這般刺痛,他眼睜睜看著金釵透破他的手背,刺入沈矜頸項白玉一般的肌膚里,忍不住開口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她答應他離開薛家嫁入定國公府,卻又出爾反爾?薛懷悰就那麼好嗎,好到她寧願死,也不願跟他在一起?

  沈矜似是感覺不到痛,也似是看不見他眼底的悲傷憤怒,只是望著鏡中流血的自己,呢喃低語:

  「非因薛懷悰。我一直都知,男婚女嫁人之大倫,合則相守,不合則離。好女不必不嫁二夫,可是好女一定不與人共侍一夫。侯爺,我早說過的,寧願死,也不會與人共侍一夫!」

  他沒有要她與人共侍一夫啊!

  陸沉舟握緊了金釵:「往後這裡只有你我,再不會有旁人。」

  「柳婉柔是旁人嗎?」沈矜微微仰起頭,看著眼前高大、俊美,伸手便可擁有一切的男子,「陸沉舟,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柳婉柔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即便她不在這裡,她與你也是夫妻。」

  他這樣一個機關算盡的人,怎會毫無緣由就休妻另娶授人以把柄?

  陸沉舟想不通她為何會糾結在柳婉柔一事上不放,他明明說過的,他愛的是她呀。

  「沈矜,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救出薛懷悰,你就會離開薛家,嫁到定國公府,而今你是要反悔嗎?」

  「你答應我的事,你辦到了。我答應你的事,我也辦到了。」

  沈矜看著他道,離開薛家,嫁入定國公府,她都可以做到的,可是,她沒有答應過他嫁到定國公府以後該怎麼做。

  所以是生是死,他說了不算,她說了才算。

  「侯爺今日能攔住我一次,往後呢?往後能攔得住我兩次、三次嗎?」

  陸沉舟沉默了,是啊,他能攔住她一次,可能攔得住她第二次、第三次嗎?

  將來總會有他攔不住的時候,到那日,怕就是沈矜的死期了。

  他頹然鬆開了手,將那金釵從沈矜手中奪出,扔擲在地,叫了長隨去尋大夫。

  長隨去了小半天兒的工夫,回來時不單帶回了大夫,還帶回了一個消息。

  「聽說侍御史薛懷悰出獄後,聞聽薛夫人回家省親,便去沈府求見,結果沒見到人,如今還在沈府門前長跪不起呢。」

  第29章 .

  一個持簪尋死,一個長跪不起,她二人心意相通,只有他是棒打鴛鴦的惡人不成?

  可是,明明他才是最早遇見沈矜的那個人,明明他們也曾做過夫妻,為何到頭來錯的都是他?

  陸沉舟一雙眸子紅得仿佛浸了血,平生所有的恨似乎都聚在了這一刻,他恨命運待他不公,恨姻緣與他太淺,恨這世間所有阻止住沈矜與他在一起的人和事。

  但再怎麼恨,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沈矜去死,她死了,世間就再沒有那樣一個落在他心尖上,讓他輾轉反側不能安眠的女子。

  或許,這便是沈矜說的世事如棋局罷。

  他以薛懷悰為棋,逼迫沈矜離開薛懷悰。

  而沈矜卻是以自己為棋,逼迫他放手。

  這場棋局,到頭來輸得終究還是他。

  沈矜既是心死,他留下她也是徒勞無功,倒不如送她與薛懷悰團聚。<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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