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沈矜讓他說得一頭霧水,薛懷悰是侍御史,不在御史台還會在哪裡,幹嘛要上家裡找他?

  卻不知陸沉舟運籌帷幄了這麼多年,從未有過今天這般狼狽姿態,情急之下哪裡顧得上自己都說了什麼?

  他折返回去,一力打馬趕到別苑,只見柳婉柔慣常乘坐的那輛八寶車正停在別苑外頭,還沒進門,就聽到了裡頭的哭聲。

  陸沉舟輕舒口氣,翻身下馬,理一理衣襟緩步進到別苑中。

  柳婉柔捏著帕子正在院中哭得梨花帶雨,國公夫人端身在她跟前坐著,那個被他花錢贖來的歌姬已是羅裙委地,釵環半墜。

  看見他來,歌姬似是見到了救命恩人,忙就直身跪起來掩袖哭啼著哀求他:「侯爺救我!」

  柳婉柔和國公夫人聽見,齊齊轉回頭。

  柳婉柔哭得更加悲戚,兩隻眼兒腫如桃核,捏著帕子亦只管泣道:「表哥來得正好,妾才知表哥在府外得了個美人兒,可憐妾這些天為表哥殫精竭慮,深恐表哥你冷著餓著,早知有這個妹妹,妾就不那般辛苦了。表哥也是,既然有了意中人,何苦藏著掖著?難道表哥要帶人進府,妾還會攔著表哥不成?」

  她說得分外賢惠大方,陸沉舟還不曾開口,國公夫人就一拍圈椅扶手,喝罵了起來:「荒唐!定國公府是什麼地方,這個賤人是什麼出身,憑她也想進我定國公府,做夢!你身為侯夫人,不說發賣了這個小蹄子,只為著討你男人歡心,就要把她領進門,我看你是豬油蒙心——糊塗了你!」

  柳婉柔讓國公夫人罵得體無完膚,她當然是不願一個歌姬進府與她分寵的,可她也不願在陸沉舟面前做個壞人,故而才會想著將國公夫人帶到這裡來。

  而今看著國公夫人發了話,她心中有數,便接著遮面假意委屈道:「表哥既是把她養在了別苑中,足可見表哥是真心喜愛她的,姨母不是常說要讓定國公府開枝散葉嗎?多了這個妹妹,說不得咱們府里往後人丁就興旺了呢。」

  「再喜歡也不行!一個倚門賣笑的,便是懷了陸家的種,我們陸家也不要!」

  她一語提醒了國公夫人,國公夫人早前已聽說過陸沉舟多次晚歸都是為了這個歌姬,保不齊二人之間早就有了肌膚之親,未免橫生是非,遂揚聲叫人去尋落子湯來。

  陸沉舟站在她們婆媳身後,耳聽二人言語機鋒你來我往說了數回,一直沒能插上話,直到這時方啟唇制止住國公夫人:

  「不必尋落子湯了,我養她不過是閒暇時聽聽曲、解解悶罷了,並無其他事。」

  是嗎?

  柳婉柔隔著帕子幽怨地看向陸沉舟,現放著如此美的人兒在眼皮底下,當真會有男子坐懷不亂嗎?

  陸沉舟情知她和國公夫人不信,就讓國公夫人旁邊的嬤嬤帶著歌姬進屋驗明正身,半炷香之後嬤嬤走出來,對著國公夫人道:「此女的確還是完璧之身。」

  國公夫人出了口氣,還好她這個兒子知道輕重,沒有與這歌姬發生苟且之事,那便好辦了。

  她之前因娘家事與陸沉舟惱了許久,過後想想,倘或吳家的事當真牽連到定國公府,讓定國公府跟著遭殃,她這個國公夫人也別想再有往日榮光,故此自己倒把氣消了一半。

  今日抓著陸沉舟一個把柄,她不想再給兒子難堪,便把陸沉舟叫到跟前道:「人是你領過來的,你自己說怎麼打發吧?」

  陸沉舟方才被她母親一句話說中,看著面前的歌姬,知道再怎麼喜愛也沒有用,假的終究是假的,真的那個恐是這輩子都與他無緣,他也無心再與歌姬糾纏下去,便擺一擺手:「她是金陵人,看在她曾給兒子解悶的分兒上,母親就讓人把她送回金陵去罷。」

  至於那個香囊,未免後患無窮,陸沉舟便從柳婉柔手裡要回來,當著眾人的面兒燒了個一乾二淨,與之一併燒掉的還有他那隱秘不為人知的念想。

  第22章 .

  薛懷悰覺得入冬之後他家大人的脾氣似乎比之前好了許多,見著他也偶爾會露個笑臉。

  他不善於在官場上揣摩人心,但頂頭上峰好伺候,他的差事自然辦得更加順手。

  本想著年前把台中的事清一清,年後天氣寒冷,百姓不宜耕種,官署停止辦公,到正月裡頭剛好有一個月的假期,他預備和沈矜、薛夫人好好在家休息休息,玩樂一回。

  偏是人算不如天算,當朝呂相和天章閣待制范大人因為新政改革一事又吵起來了。

  朝上一忙,薛懷悰的那些個打算便不知放到猴年馬月才能完成。

  沈矜知他事多,尋常也不以瑣事煩他,每日裡專一做好飯菜等他散值回來一道享用。

  這日已過酉時,夜色深濃,卻還不見薛懷悰回來,掐算著日子,也不是薛懷悰輪值的時候,沈矜心裡驟然不安起來。

  她在庭院中不住地踱步,只想著再多等半個時辰,若半個時辰後薛懷悰還沒回來,她就上衙門找找去。

  豈料半個時辰還沒到,外頭就響起了敲門聲,她急急趕去開了門,抬眼一瞧,不是薛懷悰,竟是她大伯父沈瞻來了。

  「這麼晚了,父親大人怎的過來了?」

  沈矜心頭詫異萬分,因她婚前已過繼到了沈瞻夫婦名下,故而口頭上早已改了稱呼,一面好奇問著,一面將沈瞻往屋子裡請。

  沈瞻剛散值回來,家都沒回,就趕到了沈矜這裡,為的就是告訴她一句話:「懷悰出事了,他在朝堂上直言進諫,惹怒官家,如今已經被下了大獄。」

  「怎麼會這樣?」

  沈矜聞言直如五雷轟頂,扶著門框,差點沒站穩身子,「懷悰他一向謹小慎微,怎會在朝堂上惹怒官家?且諫官司言,御史司察,他為何要直言進諫?」

  「還不是因為新政!」

  沈瞻長嘆口氣,而今提起新政,朝中便人人自危。

  那一回因為新政,鬧得朝堂改革黨和守成黨紛爭不斷,里里外外貶黜了不少人。

  這一回又是因為新政,說是民間對青苗法和手實法多有怨言,杭州通判曾做過的那些詩集,不知怎的又被人翻出來傳揚開了。

  消息傳到宮裡,官家一怒之下,半月之內連貶四位官員。

  君王言行有失偏頗,這事本該諫院的諫官出面勸止,奈何諫官只會一意奉承官家,惹得翰林一眾學士不滿,就紛紛上摺子參奏起來。

  官家氣憤難平,竟把帶頭遞摺子的翰林院館閣校勘歐陽大人給關起來了。

  薛懷悰原受過歐陽大人些指點,本身對他也極為尊崇,眼見歐陽大人落難,朝上無人再敢指摘君王不是,便於朝上挺身而出,仗義執言了幾句。

  他是侍御史,又不是諫院諫議大夫,越職言事犯了大忌,官家便因此將他一道打入獄中。

  「而今官家氣猶未消,還不知將來如何發落懷悰,我先趕來知會你和老夫人,再回去尋幾個相熟的老大人,看能不能保一保他。你也想想法子,薛家在朝中可還有得力的故舊,能幫一幫懷悰。」

  「好,多謝父親大人告知,女兒這就去找人。」

  沈矜強忍著驚慌送走了沈瞻,忙到上房去見薛夫人,把事情對她說了。

  薛夫人萬沒料到薛懷悰行事這般率性,又是哭又是急道:「他跟他爹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早知如此,當日我還不如不叫他考功名,而今他被下了大獄,死到臨頭叫我上哪裡找人保他去?」

  沈矜心裡也急,可還是耐住性子哄慰老夫人:「官家施政仁德,只是一時盛怒才會把懷悰下到獄中,咱們想想法子,找個可靠的人去御前求求情,說不得就把人保住了。」

  薛夫人聽她寬解,擦了擦眼淚,獨自想了一會兒才道:「老爺在世的時候,為官清正,又不喜與人應酬往來,除卻戶部的幾位老大人,就沒什麼相熟的故舊了,不如明日我去衙門口等一等,興許能等個人來幫幫懷悰。」

  薛夫人有疾在身,沈矜哪裡會讓她去等?

  見事情有了眉目,便對薛夫人道:「與其母親去,倒不如讓我去,即便老大人們幫不上忙,也總能打聽些門道出來。」

  薛夫人自沈矜嫁進門之後,就知道這個兒媳婦是個聰慧有主意的,瞧她都到這時候了還能臨危不亂,不覺放心許多,遂點一點頭,把戶部幾個老大人的名字告訴了她。

  沈矜等不及天亮,一早就起身洗漱收拾一番,挑燈冒著大雪往衙門趕去了。

  她在雪中足等了一個時辰,才等來薛夫人所說的那兩三位老大人,老大人們本也替薛懷悰可惜,但因新政這事鬧得實在太大,人人家中都有老幼待養,是以都不敢誇口給薛懷悰作保。

  沈矜一顆心如墜冰窖,但她素來堅韌,知道老大人們有苦衷,便也不去為難他們。

  抬頭看了一眼朝堂外高高懸著的登聞鼓,她咽下酸楚,一捋袖子,就要伸手去拿鼓槌,擊鼓鳴冤。

  誰知才把鼓槌拿到手中,就被人半途橫奪了過去,她仰頭一看,卻見陸沉舟穿著錦帽貂裘,正立在她面前。<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