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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予憶明目張胆地探尋著蘇逐墨的雷區。

  但是至今未能成功。

  因為無論她做什麼,蘇逐墨都表示她開心就好。

  不是勉強,是真心話。

  淨化術是否能讓月予憶從已經死去的吸血鬼變回正常人,就連亞爾林都不知道。

  沒有任何可供參考的樣本,一切都只能靠虛無縹緲的概率和運氣。

  如果失敗,沒人知道月予憶會變成什麼樣。

  但她還是主動站在了淨化法陣中。

  幸運的是,世界垂憐了他們。

  這樣堪稱失而復得的情緒,讓蘇逐墨徹底拋棄了人設的枷鎖。

  未來會變成怎樣,蘇逐墨依舊不知道。

  因此每一個「此時此刻」,他想要的只有讓月予憶快樂。

  再次回到海邊,牽著手沿著海岸線漫無目的地走著,海水沒過腳踝,遠處的燈塔、岸上的燈火、今夜的月色,裝點著海浪。

  月予憶眼球咕嚕嚕一轉,故意踏起水花濺到了蘇逐墨的小腿上。

  蘇逐墨側過臉看了看月予憶期待的表情,思索了幾秒之後,故意用慢悠悠的聲音說:

  「呀,你嚇我一跳。」

  完全沒有被嚇到。

  月予憶泄了氣,鬆開手跳到了蘇逐墨的背上,忿忿地說:

  「不玩了,沒意思,你完全進化成無底線模式了。」

  蘇逐墨穩穩地背起了月予憶,繼續沿著海岸線向前走。

  頸側傳來微弱的刺痛,還沒吃夜宵的殿下又開始了磨牙行為。

  蘇逐墨在這樣溫熱的刺痛中思考,他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想不出。

  他不想拒絕月予憶的任何要求。

  一定要說的話……

  只要阿月不離開,他可以沒有任何底線。

  這就是他此刻所想的全部。

  「殿下。」

  「幹什麼?」

  「我們一起養只貓吧?」

  「你確定它不會竄到你的畫室里為非作歹?」

  「沒關係的。」

  家裡有兩隻為非作歹的貓,也沒關係。

  他已經有經驗了。

  第323章

  藍焱:第十條尾巴

  藍焱以最快的速度從酒莊趕到了醫院。

  他此生最大的勇氣,用在了踏進醫院的那一刻。

  身體被恐懼和絕望驅使著向前跑,其餘一切情緒都被拋之腦後,直到衝到了「搶救中」的紅燈面前,藍焱依舊沒有實感。

  想要宣洩、想要報仇、想要哭、想要怒怒吼、要時光倒流,寧可月予憶生氣到再也不理他,也不能走。

  想要她活下來。

  從中午等到日落,又等到下一個日出,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

  藍焱麻木地等在急救室外,昔日狡黠囂張的眼眸如今熬得通紅,看不見絲毫神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藍焱說不清楚是否該慶幸。

  最壞的念頭剛從心底冒出來,就被藍焱暴躁地按了回去。

  她已經撐過去了這麼久,這就意味著,她肯定能醒過來。

  她那麼厲害,她一定可以。

  她還欠著藍焱一份轉正許可。

  那十刀砍在身上到底有多疼,藍焱不敢想。

  一旦去想了,那樣的刺痛只會從幻想中活過來,再一刀刀剜上藍焱的心頭。

  又是一天一夜,受了傷的顧縱被強制趕去休息。

  杜警官原本想勸藍焱也去歇一歇,可沒人敢打擾此刻的藍焱。

  他如今沒有任何可以留給外界的餘力。

  紅燈熄滅,宣判的將是兩個人的結局。

  月予憶親手給自己簽了病危通知書的第三天,急救室的紅燈熄滅。

  藍焱站起來的時候,步伐都在踉蹌。

  醫生長嘆了一聲,摘下口罩,在藍焱克制著崩潰的注視中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命不該絕。」

  ————?————

  九命貓在燦爛的秋日生出了第十條尾巴。

  搶救成功後,月予憶休養了整整一年。那兩瓶葡萄酒,至今沒等到啟封的機會。

  藍焱不在乎。

  即使他知道,隨著兩瓶葡萄酒一同被擱置的,是他的轉正機會。

  無所謂了。

  月予憶能好好活著就是萬幸,轉不轉正根本不重要。

  更何況,他現在和轉正成功沒什麼區別,只是少個名分。

  至少,他是單方面這樣認為的。

  按照月予憶的說法,「之前氪命談戀愛都是開玩笑,這次可是真氪命了」。

  那場意外難免給月予憶留下了陰影。藍焱明白,因為他也是如此。

  剛回到酒吧的月老闆又準備開啟一段新旅程了。

  「在醫院躺了這麼久,太沒意思,需要一場釋放自我的旅程療養身心!」

  月予憶陷在冷火工作室二樓的小沙發里如是說。

  藍焱好奇地問:

  「你真的確定顧縱能把店看好?我看他現在心理陰影也不輕。」

  月予憶滿不在乎地說:

  「沒問題,他要是把酒吧開倒閉了,我就敲他一筆。再說了,以顧縱現在每天看見我都愧疚得想死的心理狀態,我不在店裡讓他安靜一段時間反而更好。」

  藍焱酸溜溜地評價:

  「真貼心,太感人了。」

  月予憶微微挑眉,繼續說:

  「我的旅行計劃還缺個搭子,你考慮爭取一下資格嗎?」

  藍焱黯淡的眼眸霎時間亮了起來:

  「要!」

  「我有條件的。」

  「隨便說。」

  「揉揉腦袋。」

  「揉吧。」

  「握握手。」

  「嗯,握手。」

  「叫一聲。」

  「……汪。」

  樓下的趙子暢和談何夢憋笑憋出了哨音。

  藍焱把發燒的臉頰埋在月予憶的掌心裡,破罐子破摔地嘆氣。

  算了。

  出息這種東西,沒有就沒有吧。

  有女朋友就行。

  第324章

  月無憶:天道的最後審判

  荒山血屠的那一日,山上落葉沉默地飄搖,最後在遍地血泊中消融,成了一場無止境的雪。

  月無憶終於趕到阿月身邊的時候,皓月當空,將她生來就潔白如瓷的肌膚映得近乎透明。

  她身形明滅,靠著最後的一個執念不肯倒下。

  手中的長劍早已消散成煙,只有她殷紅的血衣能將她的瘋魔盡數彰顯。

  月無憶根本不敢想像阿月都做了什麼,才能以一當萬,只留下一地荒蕪的屍骨。

  她會死,她會被天道烙刻上濫殺無辜的罪狀,背負邪佞魔物的名號。

  即使她所殺之人並不無辜。

  天道不在乎。

  但是月無憶在乎。

  月無憶跌跌撞撞地衝到了阿月面前,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唯恐哪句話就成了最後的狼狽挽留。

  阿月勉強笑了笑,嘴角還帶著鮮血,虛弱地對他說:

  「帶我……回山神廟吧……」

  此夜荒山並不靜謐,無休止的風聲掠過,悶雷聲隨著山的靈魂一同嗚咽。

  阿月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輕,她安靜地躺在月無憶的懷裡,如同一縷抓不住的月色。

  月無憶把自己僅剩的供奉修為全都給了阿月,就好像這樣能讓阿月留下來。

  可看著阿月痛到顫抖的乾裂唇瓣,月無憶又不知道,自己這樣拼了命地想要留住她,算不算是自私。

  他與這個世界一樣,從來都虧欠著阿月一份真正的公平。

  阿月看出了月無憶的痛苦糾結。

  她沒有阻止月無憶看似徒勞的挽留,而是笑著說:

  「好像沒有剛才那麼疼了……說不定,天道偶爾也會對我們這種半吊子山神……發發善心……」

  她忍著疼痛,斷斷續續地說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山神廟外沉悶的雷聲變得更加震耳欲聾。

  月無憶開始後悔這數百年攢下的供奉為何如此少,少到不足以填補她滿身的傷痕。

  「我……我帶你去找蕭頌山,我讓凡人一同供奉你……」

  月無憶的言語顛倒,顫抖的聲音又在看到瓷神像從阿月的體內出現,漂浮在空中的時候,戛然而止。

  這是……

  廟外雷聲大作,瓷神像在狂風中浮空,通體散發純白色的光芒。

  天道的審判終於到達。

  雪亮的天雷劈在了瓷神像的身上。

  那一瞬間,月無憶與阿月獲得了短暫的共感。痛到窒息的麻木感霎時間席捲全身,月無憶下意識閉上了雙眼。

  阿月攥緊了月無憶的手,月無憶與她十指相扣,一同擔下這份天罰。

  不知道過了多久,麻木感消散了。

  再次睜眼的時候,月無憶和懷裡的阿月對上了眼神。

  她的表情茫然,和此時的月無憶一模一樣。

  兩人不約而同向山神廟外望去。<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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