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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人們忙趁機上前手腳麻利地換下被褥,好讓太子早些將太子妃放在收拾乾淨的床榻上。

  李姝棠想著要去給太后報喜,這便回去了。

  身子舒坦了,裴芸沾了床榻便沉沉睡了過去,醒來已是半個時辰後,天全然暗了下來,太子始終守在她的榻邊未走,見她醒了,命漣兒呈上御膳房做的補氣益血的紅棗山藥粥,裴芸吃罷恢復了些氣力,便急著抱孩子,方自乳娘懷中抱過,就聽見外頭傳來清脆的笑聲。

  李謹牽著李諶快步進來。

  諶兒喊著「妹妹」「妹妹」麻利地爬上了裴芸的床榻,探著腦袋看了眼襁褓里的小嬰兒,卻是眉頭一皺,嫌棄道:「妹妹,丑。」

  殿內登時響起一片笑聲,李謹護著妹妹:「那是因為妹妹剛出生,等妹妹長開了,一定是世上最漂亮的姑娘。」

  李謹拉了拉妹妹的小手,忽而問道:「父王,母妃,妹妹叫什麼名字?」

  這話給裴芸和李長曄問愣了,兩人對視一眼,這才想起,一時高興,竟忘了給孩子取名。

  「便由你來取吧。」李長曄道,她辛苦生下的孩子,本就該由她來取名。

  裴芸沒推拒,她還真認真想了。

  她對這個孩子沒有什麼太大的期望,只盼她將來心性堅韌頑強,品性善良正直,平安喜樂而已。

  「苒苒齊芳草,不如取這個苒字。」

  李長曄思索片刻,苒為草木茂盛之意,寄寓著孩子能茁壯成長的期許,「好,便叫李苒。」

  「李苒,苒姐兒。」李謹眼也不眨地盯著李苒看,「我是大哥,大哥往後定會好生保護你的。」

  「還有二哥,保護……」李諶驀然插進來一句。

  「好。」裴芸寵溺地摸了摸諶兒的腦袋,「你們往後都要保護好妹妹。」

  一家人其樂融融間,裴芸不知想起什麼,面上漸漸失了笑。

  李長曄知她的心思,他以天晚了,早些睡下為由,讓兩個孩子回去了,苒姐兒也被乳娘抱去餵奶。

  「白日你與孤說起那事後,孤便派杜珩舟以孤的名義,以毒殺夫君未遂的罪名抓了趙氏入大理寺獄。」

  裴芸便知道,太子做事妥帖,而今沒有確切的證據,他們奈何柳家不得,要保護趙氏安全,將她下獄離開柳家不失為一個最好的選擇。

  另,裴芸忽而還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殿下,臣妾那夢中,也出現過趙氏,她亦贈了臣妾一個荷包,不過臣妾並未發現裡頭玄機。但臣妾落水前幾日,琳琅殿曾有婢子因手腳不乾淨被處置,當時她在殿內摸索,被書墨發現,而今想來,她尋的會不會是……」

  李長曄的臉登時陰沉下來,關於她夢中曲橋斷裂一事,他始終耿耿於懷,畢竟那事關她的性命,但聽她這話的意思,是懷疑此事與柳家有關。

  他薄唇緊抿,少頃,問道:「趙氏之事,你想如何處置?」

  裴芸知太子明白了她話中之意,但他並不打算讓她插手調查柳家,應那可能涉及朝堂糾葛,非她力能所及,不過,趙氏之事,她不一定管不了。

  「臣妾明日想見見趙氏,可否?」

  李長曄頷首,「好。」

  翌日裴芸晨起後,琳琅殿的來客便絡繹不絕,先是李姝棠扶著太后前來,太后抱著苒姐兒愛不釋手。

  裴芸從前還以為,太后說男孩女孩都不打緊,只是說說罷了,而今看來竟是真的喜歡。

  太后走後,高貴妃誠王妃婆媳也來了,之後便是烏蘭公主,她母親周氏、嫂嫂及妹妹來得倒是遲些,旁人都忙著抱孩子,但周氏卻是一個勁兒拉著她問她可還有不適,身子恢復得如何,這世上最心疼女兒的總是母親。

  她們在殿內用了午膳便走,想著她而今在坐月子,正是需要休憩的時候,不好打擾她午歇。

  縱然周氏不說,裴芸恐也會以此藉口送她們出去,周氏一行離開後,不多時,一人著宮人服侍被盛喜悄然送了進來,一入內,便跪在了裴芸跟前。

  裴芸繫著抹額,正抱著苒姐兒坐在小榻上,苒姐兒才睡飽醒來,這會兒正睜著那雙圓溜溜的杏眸好奇地四下瞧著。

  「臣婦謝娘娘救命之恩。」

  裴芸打量著趙氏,相比於幾個月前見著她,她整個人又憔悴消瘦了許多,一雙眼眸里都沒有了光彩。

  「起來吧。」裴芸讓書墨搬了個圓杌,讓趙氏坐下。

  「你塞入荷包里的那信,我發現了,可惜發現遲了,讓你遭了那麼長時間的罪,若我當時再細心些……」

  趙氏原站了起來,聽得此言,並未坐,而是復又跪了下去,「並不遲,若無娘娘,臣婦現在已成了一具屍首,是娘娘救了臣婦。」

  裴芸朝書墨瞥去一眼,書墨會意,將趙氏扶坐下來,「陳氏那信,你是如何發現的?」

  「那信就藏在陳氏幼女貼身的荷包里,有一日,她的荷包破了,臣婦欲替她縫補,這才無意發現了其中的信,細細讀過,方知為何臣妾嫁入柳家,總覺處處怪異。」

  她抽噎了一下,繼續道:「剛嫁進柳家時,臣婦只覺夫君是個溫柔體貼的人,新婚夜憐臣婦疲倦不曾圓房,誰知後來每每與夫君同榻,他總會熄滅屋內所有的燭火,臣婦也總是沒一會兒便昏睡過去,醒來渾身酸疼。自發現那信後,臣婦得知真相,一想到每回代替夫君合房的是另一個男人,便驚懼難安,噩夢連連,大病了一場,本想著就此以體虛為由躲過房事,但怎可能一直以此為藉口。後來為了不合房,臣婦故意讓自己從階上滾落了下來,誰知傷了左臂的同時,也引起了夫君的懷疑,派了個婆子日夜監視臣婦。」

  原是如此,裴芸還以為那時的趙氏是被柳奚打了,原真是她自己摔的。

  且在那婆子面前,讓她如何說出事情的真相。

  「那日在誠王府,我見你去前院的腳步匆匆,是去見誰的?」裴芸問道。

  趙氏遲疑片刻,如實道:「是臣婦的表兄……」

  為防裴芸誤會,她慌忙解釋,「可臣婦與表兄之間清清白白,臣婦不曾與表兄有染。」

  「我知道。」裴芸低嘆了口氣,「看來那日是我害你沒能見成,你是去同他求救的吧?」

  「其實,即便娘娘不喊住臣婦,臣婦見著了表兄,也依然逃不出去。」趙氏苦笑了一下,「誠王府百晬宴後不久,臣婦命貼身婢子冒險給表兄送信,可信未送出去,事情就敗露了。柳奚頓若換了個人一般,將臣婦囚禁在屋內,不斷辱罵虐打於臣婦。既臣婦已知真相,他便也不裝了,竟直接塞住臣婦的嘴,讓兩個男人將臣婦按在床榻之上……」

  言至此,她再說不下去了,後頭的事可想而知,趙氏定是不堪受辱,才會對柳奚下毒,意欲擺脫這般煉獄。

  站在一旁的書墨和漣兒皆是面露不忍,被人這樣一遍遍欺凌,清白盡失,這位柳三奶奶該有多堅韌的心性才能忍受到現在。

  「先前未被發現時,夫人為何不去報官呢?」漣兒忍不住道。

  趙氏搖了搖頭,「如何報官,柳家在京城勢大,我是巴蜀人士,在京城又無倚仗,恐我還未至官府,就會被帶回去。且我手上沒有十足的證據,柳家只需一句話,便能反將臣婦變成人人唾罵的□□,讓家族平白蒙羞……」

  趙氏唇間泛起淡淡的自嘲,她看著裴芸,眼眸里滿是悲戚,忽而笑了一聲,「臣婦不知,是不是臣婦前世做錯了什麼,老天才要如此懲罰於臣婦……」

  做錯什麼,她有什麼錯!

  看著眼前的趙氏,裴芸好似看見了死前同樣絕望的陳氏,只是陳氏沒能堅持到最後,留了一封或永遠也無法見光的遺書,了斷了自己這悲慘的人生。

  分明都是那男人的錯,世俗的利箭該指向的是那卑鄙無恥的男人,而非如趙氏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她們分明是受害者,為何還要被污衊,承受最難聽的指責與罵名。

  懷中的苒姐兒驀然哭了起來。

  裴芸輕聲哄著她,看著懷中小小的人兒,心緒複雜。

  苒姐兒是郡主,將來或還會是公主,她一出生便能盡享榮華富貴,有兩個疼愛她的兄長還有護著她的父親,足以一生無憂。

  可天底下,能有幾人像苒姐兒這般幸運呢。

  女子本弱,俗世對女子常是不公。

  且即便是郡主和公主,命不好些,仍要因戰敗被不顧意願送往和親,受盡苦楚,便如慶貞帝的親妹妹,太后唯一的女兒,安寧長公主。

  從前,裴芸很討厭自己太子妃的身份,而今她似乎突然感受到身為太子妃該行的責任。

  既將來要成為天下女子之表率,她是否可為她們做些什麼。

  她救不了這世上所有的趙氏,可或許能讓她們知道,女子受到欺凌,並非只能走投無路,亦可奮起反抗。

  她看向坐在底下神色黯淡的女子,一字一句道:「趙氏,你若願意,我會試著幫你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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