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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頌坐他對面,「反正也沒什麼事做,我也幾年沒出過遠門了,這次去出差也當是放鬆了。」

  趙昀知笑她:「你這放鬆方式真夠獨特的。」

  末了江頌才想起問一句:「去哪出差?」

  趙昀知翻著文件頭也不抬:「你熟,倫敦。」

  江頌腳像被灌了鉛一樣定在原地。

  她如果知道去的是倫敦,如果知道去那會遇到李邇,她絕對不會在出差前挺身而出的。

  有些人,你不願意再見他,不是因為沒放下,只是他曾帶給過你的記憶太過深刻,傷痛也太明顯,留下的疤就像南方的回南天,一旦被勾起,就會返潮,起霧,凝成的水珠掛個滿身,難耐,難堪。

  ……

  落地倫敦是下午三點,要不說趙昀知有人道主義,托他的福,江頌第一次坐上公務艙,他自掏腰包的。

  當天就有一個客戶要見,來不及休息,放了行李就得趕過去,哪怕江頌跟趙昀知算關係挺好的朋友了,但生意上她是員工,他是老闆,各種活還得是她干。

  第二天聯繫了合作公司實地考察,結束時已經四點多了,趙昀知出手闊綽,說帶她去吃一家米三,去的路上江頌問他:「就我們兩個嗎?」

  「還能有誰?」

  江頌笑他裝模

  作樣,「你想請的人呢?」

  趙昀知難得斂了笑,「沒跟她說來倫敦的事。」

  這個她,指唐曄。

  江頌還是前年才發現趙昀知喜歡唐曄的,他藏的其實並不深,只是她沒往那方面想,畢竟唐曄這幾年戀愛沒少談,每一段他都知道也祝福過,真沒看出來他喜歡她。

  當事人至今不知道這件事。

  江頌問過他為什麼不跟唐曄表白,趙昀知原話是這樣的:

  「她是一隻自由自在的鳥,別說鳥籠,她甚至不會停在兩根同樣的枝頭,我的家庭情況我清楚,我一旦交女朋友,必然得是奔著結婚去的。」

  可惜,唐曄是個不婚主義者。

  她曾跟江頌說:「是婚姻需要我,不是我需要婚姻,我一個人可以過的非常好,為什麼要把自己套進一個漩渦里。」

  趙昀知不想到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所以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感,而唐曄這個傻嘚兒,到現在還以為趙昀知是自己好哥們。

  餐廳好巧不巧,就在李邇家附近,江頌對這一片太熟悉了,這幾年變化不大,她還認得路,只是不知道李邇是否還住在這邊的房子裡。

  晚上趙昀知喝了點酒,得留個清醒的人把車開回去,所以江頌喝的果汁。

  倫敦快進入冬季,吃完飯天已經黑了,但時間還早,江頌不想把時間蹉跎在酒店房間裡,於是讓趙昀知先回去,她再逛逛。

  又走到那家麵包店,八年時間,曾經火爆一時的店面此刻也老化了,少有人進出,江頌站在外面看著,沒打算進去,二十歲的她喜歡吃這家的奶油包,二十八歲的她已經不喜歡甜膩的奶油味了。

  看了一會兒,江頌準備離開,麵包店的門忽然從裡面被拉開,出來的人穿黑色大衣,身型挺拔,肩寬個高,頭髮打了髮膠,盡數往後撩,露出額頭和眉毛,面龐冷冽硬朗。

  江頌怔在原地,眼睛都忘了眨。

  她唯一喜歡過的少年,也長成了男人模樣。

  二十八歲的李邇,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眼帘。

  他也看見她了,抓在門扶手上的手往下落,腳步停下來,還像是不確定一樣,眯了眯眼睛。

  江頌率先開口,「好巧。」

  是有點太巧了。

  這麼大的倫敦,還能再碰見他。

  李邇喉結滾動,聲音發緊,「頌頌……」

  那一瞬間像有一塊石頭在幽深水底爆開,動靜巨大,可沒人能聽見。

  江頌看著他手裡的牛皮紙袋,「你來……買麵包嗎?」

  李邇低頭,「奶油包……你愛吃的那個。」他頓一下,嘴角向上扯,繼續說:「我每周都來買一個,吃了這麼多年還是沒習慣這甜味,不知道你那時候怎麼那麼愛吃。」

  「那時候年紀小吧,我現在也吃不慣了。」

  「你怎麼在倫敦?」

  「來出差。」

  身後有人要進麵包店,李邇往旁邊站,給人讓路。

  江頌開口:「我給你轉的那些錢,為什麼退回來?」

  她給他帳戶轉過很多次錢,他一分沒收。

  李邇笑笑,「你又不欠我錢,為什麼要收?」

  江頌手插在大衣口袋,模樣溫柔,「我欠你的,李邇。」

  李邇偏頭,「不要你還。」

  「可我不喜歡欠別人。」

  「那你換個方式換,我不要錢。」李邇看她,眼神里的情緒複雜且沉重,他用手指她:「你。」

  我不要錢,要你。

  江頌不為他這耍賴的作派生氣,恬淡地看他:「我們早就結束了。」

  李邇很久沒說話,冷風狂吹,從她們中間穿過,他想起分開那年她還玉佩時說的那句「我不是你所求的圓滿」,再抬眼時眼睛有些紅,「江頌,這還不算有緣嗎?」

  「有緣無份也沒用,李邇,把錢收了吧。」

  李邇搖頭,態度近乎偏執。

  「你希望我一直內疚嗎?」

  他撇開眼不去看她,「你當我死了吧,就不用惦記著還我了。」

  江頌被他這種任性的語氣逗笑:「你死了我也會把錢燒給你的。」

  李邇不為所動,江頌看眼時間,後天就要回國,她還想再去逛逛,不想把一整晚的時間都耽誤在李邇這。

  「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我回國把錢轉你,收到以後,我們就徹底結束吧,不用再聯繫了,別再轉回來了。」

  江頌站在黑夜裡,身後是昏黃的路燈和閃爍的車燈,米色羊絨大衣襯的人溫婉。

  李邇開口,呵出一口氣,熱氣在冷空氣中凝成不可見的水珠,飄散,消失。

  「……我送你吧。」

  是妥協,是拖了八年終於同意。

  他想送她,也可能是想和她多待一會兒,所以不問她去哪,好像這樣他們就還在前往同一個方向,不曾走散。

  江頌淺笑:「不用麻煩了。」

  李邇不喜歡這個回答,為她花時間,從來不是麻煩,若要這樣算,她也麻煩他太多了。

  他心甘情願的。

  「這裡不好打車。」

  一陣風從側面吹來,她肩上松垮著的圍巾滑落,頭髮也吹亂,幾縷貼在臉上,江頌伸手將頭髮往後撩,李邇想替她系回圍巾,但慢了一步,她已經自己拽上去了,他手在空中頓一下,捻了下手指,然後插回兜里。

  「李邇。」

  她叫他,笑容始終掛在唇角。

  李邇望過去,眼睛乾澀。

  「我會開車了。」

  那一下他心裡有什麼東西在坍塌,情緒往上涌,他突然很想抱抱她,他也不知道,其實是渴望她能抱抱自己。

  他牽起一絲笑,有點勉強,眼睛是紅的。

  「是嗎,恭喜你啊,拿到駕照了。」

  她現在,會開車了。

  世上千萬條路,沒有什麼能再困住她了,她能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

  忍了很久,最終還是落下一滴熱淚,李邇聲音哽咽:「頌頌,對不起啊,真的對不起。」

  江頌看著他,無奈地偏頭,說沒有感觸是假的。

  李邇不知道,他在她的生命里有多重要。

  可不代表,這就得是愛情。

  他是她人生的引路人,如果她是迷失方向的航海者,那他就是迷茫海上孤立的燈塔,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燈早就滅了。

  她伸出手,用拇指擦去他眼角的淚。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的。」

  李邇握住她手,仍維持著貼在臉上的動作,他頭偏一下,吻在她手背上,是長久的,不舍的。

  他使力,把她往前拽,江頌跌進他懷裡,李邇緊緊抱著她。

  她雙手垂在身側,不作任何動作。

  「這八年我身邊沒人,我沒喜歡過別人,我忘不了你,我還愛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風聲在耳邊繚繞,路過的人側目,笑看擁抱的兩人,大概以為他們感情好。

  江頌腔調堅決,說一不二:「不能。」她慢慢推開他,「李邇,我們不要有以後,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我們相遇,相愛,相泯於江湖。

  這就夠了。

  第三次,這是江頌第三次留給他決絕的背影了。

  李邇看著她背影,想起他給她打的那一通電話,那時她奶奶剛過頭七,而他一無所知,還試圖在電話里跟她講道理,半點沒注意她聲音里的不對勁。

  她問他倫敦今天是什麼天氣,他說是晴天。

  時隔這麼多年他才恍悟。

  那天他回答錯了。

  倫敦一直在下雨。

  天沒有晴。

  第79章 金翅雀 我叫江頌,歌頌的頌。……<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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