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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私人情緒占據上風,正事一句也不想聊。

  溫明惟果然笑了,不為自己辯解,反問:「你是不是永遠也不能相信,我不想離開你?」

  談照鬱悶:「你先問問你自己相不相信呢?」

  「我當然相信,我難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溫明惟說,「如果不是你,我為什麼要留下?就算有別的想法,也不是非得在你身邊執行。」

  「……」談照不反駁了,故意板起的臉上難辨喜怒。

  過了會兒,他把遙控器塞回溫明惟手裡,拐彎抹角地服軟:「好吧,你來選片。」

  「就看這個吧。」

  不過是晚上打發時間的電影,溫明惟不挑剔。

  但沒想到,竟然是一部黑白影片,實在是很有年代感。

  片名叫《羅馬假日》,故事不複雜,講一位頻繁出訪各國的公主在某天到訪羅馬,深感國務厭煩的她逃出大使館,結識了起初不懷好意的報社記者男主角。

  兩人同游羅馬,經歷一番波折,傾心相愛,但有情人並未成眷屬。

  公主最終放棄意外降臨的愛,回到她原定的軌跡里,勇敢地承擔起國家責任。這段露水般的愛情成為她人生里的一個假日,彌足珍貴,因遺憾而更加美麗。

  談照看得不大認真。

  他一直在想,溫明惟這麼快就承認自己有目的,是不是也是騙他的一環?究竟哪句是真的?

  但又覺得,這樣的溫明惟才真實,不管他打什麼主意,他沒有必須留下的理由,可他留下了,並在此時此刻,陪自己看電影。

  ——他們以前最甜蜜的時期也很少約會,電影一次都沒看過。

  想到這,談照看得稍微認真了點。

  他是個很情緒化的人,但其實不太能共情別人的故事,或者說不關心。

  溫明惟正相反,明明本人沒有那麼豐富的喜怒哀樂,卻很容易被故事打動,哪怕只是一部沒太多深意的愛情片,他也看得認真。

  結局播完,不免要討論幾句。

  談照冷臉一擺,用表情給電影打了分:「到底是誰會為這種結局感動?這竟然是愛情片,匪夷所思。」

  溫明惟早有預感,一聽他開口就笑了:「怎麼說?」

  「如果兩個人真的相愛,有什麼不能在一起的?無論遇到多大困難,總有解決的辦法,不是嗎?能放棄的愛情,就說明沒那麼愛。」

  溫明惟久坐疲憊,起身往外走:「那你覺得怎麼辦好?男主角應該把公主囚禁起來,關在上鎖的別墅里,不讓她回去?」

  談照:「……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他跟著溫明惟走出影音室,來到客廳。

  這棟房子很大,但沒有溫明惟在西京的別墅大,沒有管家等人的打擾,住兩個人正好。

  溫明惟倒水喝,談照也要了一杯。

  時間很晚了,暫時還沒睡意,溫明惟突然說:「你不覺得,在疲憊的人生里能有一段『假日』很難得嗎?不是所有感情都要有結果。」

  「對,難得,你說得對。」談照不贊同,卻乖乖地附和,「我不會再輕易點評什麼東西了,否則你八成要在心裡罵我,不僅宗教聊不了,連愛情片也聊不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能聊的?」

  「……」

  溫明惟又笑了。

  他和談照在一起時總是想笑,談照卻非常不愛笑,高興和不高興都要冷臉裝酷,生怕別人誤以為他脾氣好。

  「我們還是聊鄭劾吧。」溫明惟說,「我剛才說的話你有沒有聽進去?」

  「嗯。」

  談照點頭,故作正經:「但你得給我一點思考的時間。」

  說是思考,其實是需要一段時間讓大腦恢復正常。

  談照原以為睡一宿就好了,但沒想到,接連幾天他都沉浸在一種難以形容的微醺狀態里。

  不能怪他,要怪應該怪溫明惟——

  以前每天早上起床,談照強行把領帶塞進溫明惟手裡,逼他為自己系,再給一個強迫意味十足的吻。

  現在溫明惟會主動幫他系領帶,一次沒系好就耐心地解開重系,吻別也很主動,似乎真的拋開所有隔閡,跟他重新開始了。

  談照暈暈乎乎,不想在自己不清醒的時候做任何決定,可他幾乎沒有哪天是清醒的。

  他變得不愛出門了,猶豫再三,把家裡的屏蔽器關掉,給手機通信號,電腦聯網,遠程辦公。

  ——反正定位也沒必要藏了。

  但島上的守衛一點沒減,外來者很難登島,更難接近這棟別墅。

  玻璃修好了,整扇窗都換成新的。

  他給溫明惟配了一台手機,如之前所說,插上定製的電話卡,只能聯繫他一個人。

  並且開始考慮,要不要請個廚師做菜。

  這座島並非無人島,從人口規模看,算是一座小城鎮,有不少居民在此生活,請一個本地廚師每天上門做飯並不難。

  但如果他不在家,只能由溫明惟親自開門。

  這意味著要把門鎖密碼告訴溫明惟——囚禁行為名存實亡,談照想了又想,放棄了。

  總之,短短几天內他考慮了很多生活瑣事,唯獨沒考慮過正經事。

  他一方面是不想在自己狀態不正常時做決定,以免做錯,另一方面也是有意放置,試探溫明惟急不急。

  從結果看,溫明惟一點不急,並在某天晚上笑著問他:「你怎麼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是要幫你,又不是要害你。」

  「……」

  談照實在是想不出拒絕的理由,終於在二月末,整理了一份人民黨骨幹名單,內附每個人的履歷,交到溫明惟手上,讓溫明惟從中挑選,圈一份可拉攏名單。

  但溫明惟看完之後還給他的,不只是一份名單,還包括人員先後順序:以哪些人做切入點,會帶動另一些人動搖。以及更為具體的行事計劃。

  談照看完沉默許久:「你是真的想幫我。」

  溫明惟坐在被囚禁的別墅里,和他當初在自己家中並無不同,一樣輕鬆地喝著茶,足不出戶便攪動風雲。

  但他似乎覺得不夠。

  「這只是一部分。」溫明惟又問談照,「境外你還有沒有在發展?怎麼樣了?」

  「事太多,暫時顧不上境外。」談照沒有明說,主要是因為前段時間被顧旌盯得太緊,不方便有大動作,很多計劃都擱置了。

  溫明惟明白,也不細問,提醒他:「該做的還是要做,境外的情況我也知道一些,你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地方,也可以問我。」

  第93章 如露如電(11)

  什麼叫「該做的還是要做」?

  溫明惟不僅在人民黨內鬥里幫他出謀劃策,還提醒他不要忽略了境外。

  這態度不像是單純的「幫」,分明是在為他規劃發展路線。

  談照剛剛消化現狀,又有些不解。但思來想去,不論溫明惟是真心幫他還是有意利用,目的大抵也只能是借他之手除掉鄭劾,別無其他。

  談照不明白這件事溫明惟為什麼「不方便親自做」,難道他是覺得從人民黨內部瓦解敵人更省力嗎?

  無論如何,至少現階段他們目的一致,至於之後的分歧,之後再談也不遲。

  談照勉強安心些。

  最近因為溫明惟態度轉變,顧旌那邊收手了,談照之前面臨的外部限制幾乎都解除了——不再被追蹤定位,不用再費心隱藏假身份,做事躲躲藏藏,束手束腳。

  他公開現身,回了一趟公司。

  沒什麼特別目的,就是單純地回去露個面。

  像一種宣告:我要回來了。

  由於近期談翼也受元帥牽連,官司纏身,董事會高層時不時就要配合有關部門調查,內亂早就亂成一鍋粥,人人見到大少爺都活像見了鬼,戰戰兢兢,謹言慎行。

  每日蹲在談氏總部大樓外的記者久違地拍到談照,立刻發新聞,標題帶上現任主席池本康的大名,把「談照回公司上班」炒成「暴風雨降臨的前奏」「池本康疑似將有大動作」,狠狠賺了一把流量。

  溫明惟是用談照的手機刷到這條新聞的,他先點評了一番少爺的新聞照,說沒有上回那張拍得好,然後問:「你回公司有什麼打算?」

  「裝裝樣子,給他們點誤導罷了。」談照不甚在意地說,「事分輕重緩急,公司都拖那麼久了,也無所謂再拖幾天,我不著急當董事長。」

  談氏的代理董事長至今仍然是談翼,談照之前借溫明惟的勢,奪走一半話語權,讓談翼不能轉正。但同時他也受溫明惟控制,比傀儡好不了多少,在公司難有作為,直到他們決裂。

  談照不急,當然是因為他政治活動的資金不從談氏出。

  溫明惟放下手機瞄他一眼:「你現在到底有多少錢?」

  「你猜。」談照故弄玄虛,「除非你把所有秘密都告訴我,否則我也不會給你交底。」

  溫明惟笑他較勁的樣子幼稚:「說不說隨你,不影響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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