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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好他,陸無燼又去幫眠眠穿襪子。

  眠眠做了一個大肉包的美夢,現在正望著桌上的包子流口水,等不及穿好襪子就要下床。眼看他身子一歪,楊思昭條件反射地撲了過去,護住了他。

  因為這一撲,他後知後覺地發現,陸無燼離他很近,近到他能聽到陸無燼的呼吸聲,聽到陸無燼說:「去吃飯。」

  聲音有些壓抑,像是忍著什麼。

  近距離看陸無燼的臉,讓楊思昭有些愣神,他木木地眨了眨眼,嘴唇翕動。

  陸無燼把眠眠抱開,床邊只剩下他和楊思昭,他握住楊思昭的手腕,將他拽得更近些,啞聲說:「吃完了先別睡,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可以嗎?」

  楊思昭盯著陸無燼的唇,怔怔點頭。

  第46章

  眠眠其實是小鳥胃,看著饞得流口水,實則沒吃兩口就開始眼皮打架了,放下包子,歪歪扭扭地倒在楊思昭的懷裡。

  楊思昭立即放下筷子抱住他,還沒想好該怎麼辦,陸無燼已經把眠眠接了過去。

  楊思昭懷裡一空,「你——」

  陸無燼安頓眠眠就像安頓一個小玩具,擺弄擺弄胳膊,挪一挪腦袋,再蓋上被子……動作一氣呵成。看得楊思昭的心一陣一陣懸落,生怕他把眠眠弄醒,幸好沒有。

  陸無燼走回來,坐在桌邊,看著楊思昭吃夜宵。

  楊思昭本來很有胃口的,但是迎著陸無燼的灼灼目光,他就咬不動包子了,粥也喝不下去,眼皮稍微抬一點,就對上陸無燼的視線,嚇得他一個勁把腦袋往胸口埋。直到聽見陸無燼說:「再吃一點,明早又要睡懶覺。」

  吃夜宵和睡懶覺有什麼關係?

  楊思昭沒想明白,但他還是乖乖咬了一大口包子,好不容易咽下去了,就把剩下的半邊肉包放到盤子裡,小聲問陸無燼:「我……我不想吃了,你要和我說什麼?」

  楊思昭看著陸無燼拿出帕子給他把手,又看著陸無燼關了房間的燈,把他帶出去,牽著他的手,走到了隔壁的房間裡。

  還沒開燈,在一片漆黑中,他被陸無燼抱住了。

  他完全蒙了。

  陸無燼比他高大許多,伸長手臂緊緊圈住他的時候,他幾乎沒有掙脫的餘地。更讓他感到驚訝的是,他竟然不想掙脫陸無燼。

  他小聲問:「你怎麼了?」

  陸無燼沒有回答,他俯下身來,把臉埋在楊思昭的肩頭,楊思昭感覺到頸窩處一陣溫熱,是陸無燼的呼吸。

  良久,他才說:「讓我抱一抱。」

  楊思昭疑惑:不是一直在抱嗎?

  更讓他疑惑的是,明明陸無燼看起來那麼高大,肩膀寬到他的胳膊都攬不過來,可伏在他肩頭的時候,卻顯得很脆弱,好像一碰就要碎掉了。體會到陸無燼的難過,楊思昭的心也變得皺皺巴巴,他摸了摸陸無燼的頭髮。

  下一秒,他就被陸無燼抱了起來,陸無燼一手托住他的屁股,一手推開木窗,把他放在窗台上。

  楊思昭嚇了一跳,搖搖欲墜之中只能抱住陸無燼的脖子,勉強維持平衡。陸無燼站在他兩腿之間,借著月光看他的臉。

  陸無燼問他:「剛才在隔壁,你盯著我的嘴唇看,心裡在想什麼?」

  楊思昭一驚,耳根一下子紅了。

  「沒有盯。」他囁嚅反駁。

  陸無燼一點點誘惑他,「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我……」楊思昭欲言又止。

  「可以說出來,我不會笑話你。」

  楊思昭抬起眼皮瞟了一眼陸無燼,又嚇得連忙低下頭,可陸無燼撫住他的臉頰,靠近了些,又一次問他:「你心裡在想些什麼?」

  想些什麼,楊思昭說不清楚。

  他以前沒有煩惱的,一隻羊待在山洞裡,睜開眼睛就要修煉,一直修煉到夕陽西下,吃些花花草草,喝些山泉,望著月亮入睡。在沒有聽說過「孤獨」這個詞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孤獨的。在沒有和這個男人還有那隻小小羊一起生活之前,他也不知道日子能這樣熱鬧、美好,原來有人關心呵護是如此幸福的事。

  短短一天,他就喜歡上這裡了。

  真是形容不出的奇怪感覺。

  陸無燼用一隻手托著楊思昭的腰,以免他後仰時摔下去,另一隻手握住了楊思昭的手腕,指腹緩緩摩挲,沿著經脈往上。

  楊思昭覺得癢,下意識縮了一下胳膊,卻把陸無燼拽得更近了些。

  陸無燼的唇離他只有一公分的距離。

  他的嘴唇形狀很好看,厚薄恰到好處,楊思昭不自覺湊了過去,用自己的唇抿了一下陸無燼的下唇,他想:原來和他一樣,是軟的。

  陸無燼沒有動,任由他繼續探索。

  他把兩隻手都搭在陸無燼的肩膀上,嘴巴蹭著陸無燼的唇,從下唇磨到上唇。感覺不到陸無燼的回應,他於是轉移陣地,親了一下陸無燼的臉頰。

  他一邊探索,一邊在心裡嘀咕:眠眠的臉頰上有小酒窩,可是陸無燼沒有。

  等等,我有,他突然想到。

  因為這個念頭,他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陸無燼。

  陸無燼問他:「怎麼了?」

  「為什麼我和眠眠都是羊妖?」

  「因為……」陸無燼和他抵著額頭,輕聲說:「因為他是你生的,他從你的肚子裡出來,所以和你一樣是一隻小羊。」

  楊思昭更呆了。

  甚至有些慌亂。

  好像有什麼東西衝擊著他的大腦,像洪水泄閘一樣,讓他緊張,讓他害怕。

  陸無燼抱著他,說:「沒事的,我在。」

  楊思昭聽到這句,心驀然安定下來,仿佛只要有陸無燼在,發生再大的事都不值得擔憂。可是他的心還是亂糟糟的,過了好一會兒,他把臉埋在陸無燼的肩頭,悶聲說:「我想回家。」

  「好。」陸無燼放棄了他的承諾,說好了半個月,但是楊思昭想回家,他便送他回去。

  他從來不想做困住楊思昭的牢籠。

  他只想讓楊思昭幸福。

  不管幸福有多曲折,要等多久。

  .

  翌日,他帶著楊思昭和眠眠前往洵山。

  楊思昭還記得回家的道路,但不知滄海桑田,時間已經過去三百多年。如今的洵山,已經不是羊族禁地。

  楊思昭牽著眠眠的手一路小跑,看到一塊大大的石碑,他指著石碑告訴眠眠:「眠眠,看到這塊石頭就不能往裡走了。」

  眠眠好奇,「為什麼呀?」

  「因為神仙在這裡設下了禁制,我們羊族永生永世都不能離開這座山,就算出來了,三天之內也必須回去,否則就會暴斃而亡!」

  他張牙舞爪地形容,眠眠聽得害怕,嘴角一點一點往下撇,楊思昭笑出聲來,一把抱起眠眠,和他貼了貼臉,「膽小鬼眠眠。」

  眠眠抱住他的脖子,「眠眠保護媽媽!」

  「是我保護你。」楊思昭糾正他。

  他往前走了一步,試探著邁開腿,擺在石碑旁邊,記憶里的紫色法陣沒有出現。

  「咦?」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無事發生。

  他愣住,思索片刻回頭對陸無燼說:「完蛋啦,陸無燼,我們走錯山了!」

  陸無燼無奈失笑,走上來,把他往裡攬了攬,直接越過了石碑,「沒有走錯。」

  「啊?」

  明明是楊思昭的家,陸無燼卻如履平地,熟悉得很,沒過多久就把他帶回了家。他擰著眉毛,滿臉狐疑地望著陸無燼:「你為什麼知道我家在哪裡?你是不是已經知道——」

  「暮兒!」

  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楊思昭愣在原地,他徐徐轉過身,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他的爹爹和娘親。

  從洵山到青竹林不過半個月的路程,在青竹林里耽誤了幾天,加起來還不過二十天,為什麼楊思昭在看到爹娘的一瞬間竟然想哭?為什么爹爹和娘親已經滿頭白髮,滿臉皺紋,印象里他臨走前,爹娘的人形還是中年模樣。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等他想明白,娘親已經走了過來,朝他伸出手,含淚喚了聲,「暮兒,暮兒。」

  那一瞬間,楊思昭鼻子酸到呼吸都滯澀,眼淚奪眶而出。

  陸無燼接過眠眠,看著楊思昭和年邁的爹娘抱在一起,他等待了洵暮三百多年,洵暮的爹娘又何嘗不是?他可以前往人間尋覓,還懷揣著希望,而洵暮的爹娘只能眼巴巴地望著,等他一次次傳回失望的消息。

  一番團圓的眼淚終於結束。

  楊思昭笑著捂住眼睛,「好奇怪啊,我在哭什麼?明明才離開洵山沒多久呀!」

  洵暮的母親已經聽聞了消息,得知兒子又一次失憶,她回頭望向陸無燼,滿眼寫著尊重與恭敬,陸無燼向她頷首。

  「山上變化好大啊!」

  「奇怪,娘,你們怎麼都變成短頭髮了?」

  「哎?屋子也變了?草地上怎麼會有小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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