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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他在唐慈晚的病房外坐了很久。

  後面幾乎每一年他都會去找老胡,其實他知道老胡也很為難,學校的口他想想也知道是誰封的,江巍不會讓他從這邊得到有關路望許的任何消息。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開始的那一年他抱著一絲僥倖心理在南宜找。

  有的時候路過聽見別的班在點名,他會不自覺地停下腳步,直到裡面最後一個名字落下尾音,他才垂下眼繼續往前走。

  後來一有空他就去別的學校,有時候是他自己一個人,有時候是和段臨他們。

  他們那年的約定到底還是行動了起來——一年去一個城市,直到去滿所有人所在的地方。

  可這群人的聚會總也湊不齊人,永遠都多出來一個空的位子。

  有人讓他不要缺席,自己卻消失了一年又一年。

  於是,他只能用不算方法的方法一點一點地,笨拙地找著一個刻意消失的人。

  他哪裡都去了,可是他的運氣好像總是差點。

  老胡說,路望許離青川不遠,而且,路望許答應過他,以後一定會回修禮看他。

  於是畢業後他直接選擇了青川的醫院。

  終於,他又幸運了一次。

  現在他得知,路望許的大學在長杭,他才知道,原來他曾經無限接近過他要找的這個人,或許他也曾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過有關這個人的隻言片語。

  只是當時他可能下意識地以為,那些言語拼湊出的人並不是他記憶里的那個人。

  他認識的那個路望許是真的很不喜歡安靜,真的討厭一個人的感覺。他總是讓人很好猜,其實情緒都掛在臉上,還總覺得別人看不出來,也是真的很容易炸毛,經常帶著一股張牙舞爪的兇狠,張揚間有著獨一份的少年意氣,總也不肯服輸。

  總之,跟他聽到的那些絕對扯不上一點關係。

  可是等到再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他喜歡的這個人,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長成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模樣。

  明明過得一點也不好,可是在他問的時候,這個人還在說還行。

  騙子。

  「你說你過得還行,可是到現在我都沒看見你笑過,連假的都沒有。」

  還行不該是這樣的。

  江硯低聲喊他:「路望許。」

  這一聲讓路望許的眼眶在一瞬間就酸脹到了紅。

  「你上次要問我的問題還沒問完。」

  路望許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他說的是上次在醫院他還沒問出口的那句「你呢?」

  當時他沒想那麼多,只是下意識地順著對方的話寒暄,可是現在他看著江硯的眼睛,突然有點不敢開口問了。

  「不好。」

  江硯的聲音有點低啞,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路一一,我過得一點都不好。」

  路望許眼尾通紅,濕熱的霧氣很快漫了上來。

  他從來都覺得,沒有了他,所有的人都能過得更好。

  他以為,對江硯也是這樣,所以他再次一個人走得乾乾淨淨,自以為把他喜歡的人留在了光里。

  他沒有家,哪裡都不留他,他應該早就習慣了。

  可是等到久別後不經意的重逢,他還是很喜歡的這個人告訴他,他過得一點也不好。

  劇烈的酸脹感從心底一路翻湧到喉口,堵得路望許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在腦子裡挑揀了很久,找不到一句能開口的話,於是他像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一樣,只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

  江硯傾身往前,抬手用指腹很輕地抹過他的眼瞼,輕聲說:「你還記不記得,你欠我一件事。現在,我還能用嗎?」

  他看著路望許頓了下,「不走了好不好?」

  「至少,別讓我找不到你。」

  路望許眼淚流得更凶了,心被又酸又澀的情緒包裹,凶涌得讓他說話的時候鼻音顯得很重:「我、我在杭大學的是高分子材料學……我還兼修了英語專業,四級一次就過了,六級我考了兩次……我每天都去食堂,你不在我也都有好好吃飯……我現在還是碩博連讀……我……」

  想要告訴這個人的事情太多太多,但酸脹的情緒讓他一時間找不到方向,只能語無倫次地一股腦都說出來。

  江硯抹過他薄紅的眼尾,聽他說完才勾下他臉上的口罩,偏頭親了上去。

  他輕聲說:「嗯,很厲害。」

  熟悉的薄荷氣息漫了過來,路望許愣了幾秒才想起來回應,他的吻技依舊不怎麼樣,抬手攀過江硯的後頸胡亂地啃。

  江硯倒是很由著他,於是等路望許稍稍回過神來,他已經壓在了人身上,雙腿抵在兩側,眼睫一抬就能瞧見江硯半闔的眸子,顏色顯得有點深,像是染了些欲。

  路望許被這一眼看得喉結滾了一下,他沒委屈自己,直接上嘴了。

  江硯悶哼一聲,然後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模糊的笑。他拇指指腹抵上路望許的唇角,聲音輕啞:「別咬了。」

  說著撫過他的下頜,用了點力,帶著他讓他覆過來的落點落在自己的唇上,「這裡。」

  路望許本來就被他的那聲笑勾得有點耐不住,這句更是讓他腦子裡的那根弦直接斷了。他的目光在身下人的眼睛上落了兩秒,然後覆上去,親得又亂又凶。

  第69章 旖旎 「現在什麼都沒有,會受傷。」……

  兩人唇齒交纏過界, 氣息都有點亂。

  路望許眸光半斂著,眼睫有一瞬間很輕地顫了顫。他眼尾的紅被逼得更深,手指蜷了一下,往下探到江硯衣擺處, 指尖勾住邊緣漸漸隱入衣料。

  這時, 突兀的手機鈴聲很是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江硯抵在路望許後腦勺上的手鬆了力道, 另一隻手伸出來扣住他的手腕,聲音透著點耐不住的啞:「一一,再摸就出事了。」

  指節無意識地彎了下, 路望許聞言抬起眼, 裡面的水汽還未完全褪乾淨, 此時眼尾又多了點潮, 像是日出時還漫著薄霧的湖。

  江硯喉結動了一下,沒在他頭髮里的手指微蜷,他看了幾秒, 起身克制地碰了碰路望許的眼尾,低聲說:「先接電話。」

  路望許輕輕眨了下眼, 含糊地應了一聲, 伸手摸過茶几上一直在響的手機。

  瞧見熟悉的名字備註, 他一時間沒多想, 直接按下接聽鍵貼近耳邊。

  「餵?」

  宋賀州一如既往極具特點的大嗓門從手機里飄揚出來:「江神!我們……誒??」

  對面顯然沒有聽出他的聲音, 愣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始說話,嗓音倒是小了很多:「不是?你是?江硯呢?」

  路望許同樣愣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手上拿的不是自己的手機,而自己現在和宋之間還隔著八年。

  「……餵?朋友你還在嗎?」另一頭宋賀州還在說話。

  路望許回過神,連忙把手機遞給江硯。

  江硯看了他兩秒,接過來按了免提鍵:「有事?」

  對面總算是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嗓門又炸呼起來:「臥槽?江硯你現在在哪呢?!」

  江硯瞥了下眼角,聲音平靜:「在家。」

  聽見這兩個字,路望許沒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在家!?」宋賀州的語氣半是難以置信半是譴責,「也就是說你屋裡有人?」

  「現在這個時間點你那還有人?……等等?這人還能拿到你的手機!?」

  「臥槽!江硯你不是人!!」

  江硯:「。」

  「你知道我打電話是要告訴你什麼嗎?」宋賀州用令人髮指的語氣說,「我們可能知道路哥在哪了。但是!江硯你太令我失望了!等我們找到路哥,你怎麼面對他?!路哥他怎麼辦?!」

  江硯把手機離遠了點,目光落向一旁的某人。

  某人原本垂著眸子裝聽不見,宋賀州這大段義憤填膺的話一出,路望許瞬間有點動容,轉過頭來的時候就瞧見江硯一臉牙疼的表情。

  殘存的那半點情緒被勾起又因為這個表情平息下去,路望許這會兒被兄弟情感動,選擇和宋賀州站在同一戰線:「對啊,江硯,那我怎麼辦呢?」

  他看過去的眉梢眼角都憋著點壞,嗓音懶洋洋的,尾處帶上些年少時的笑。

  突然被問住的江硯:「……」

  貌似是同一陣營的宋賀州:「……」

  對面原本還在輸出的話戛然而止,然後愣了差不多有半分鐘吧,才半是試探半是激動地問:「我怎麼感覺剛剛說話的人的聲音有點耳熟……臥槽!江神你不會是已經找到路哥了吧!?」

  江硯又瞥了某人一眼,說:「你說呢?」

  路望許莫名覺得這句話也是對他說的,而且含義很深。想起自己之前的某些下場,他突然有點慫,但面上肯定是不能表現出來的,於是他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

  電話里宋賀州又愣了一會兒,像是有點反應不過來:「不是,真的啊?!路、不是,江神你你你……那你讓他聽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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