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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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這兩份地圖,我神情嚴肅了起來:「這兩份地圖,一份是真的,一份是假的,你們過來看看,要選哪一份。」

  掌柜當時的神情動作一直讓我很懷疑,好歹是去向中央王朝的地圖,他當時給我的未免太過隨意了。

  只是我也猜不准這個掌柜是不是從中央王朝過來的,如果是從那地方過來的人,對於中央王朝的一切估計見怪不怪了。

  對於他們來說,這只是一份地圖,僅此而已。

  兩張地圖在夜皇和夏冷手中輪番看了看,夜皇沒有多說,看完之後就伸手指向了書信上畫著的地圖。

  他這幅姿態,讓我不由懷疑夜皇可能也是中央王朝的人。

  夜皇很小,但他的血能夠解毒,一眼就能看出我中毒了,如此神奇的本領,縱觀我認識的國家中,只有神秘莫測的中央王朝能夠培養出來。

  我將目光看向了夏冷,比起夜皇,夏冷的反應則要正常多了。

  他細細端詳著兩份地圖,時不時問我這兩幅地圖的來歷,夏冷最後選擇了掌柜給的那份地圖。

  理由很簡單,他道:「我看那家商行挺特別的,聽你說裡面竟然是賣古董的,這就奇怪了,越國比南蠻還要更加太平盛世,但很少人玩的起古董。」

  「南蠻比越國要亂,也要小,各種條件都比不上越國。當然,南蠻的戰亂結束了,有人開古董店也不出奇,只是這古董店竟然是開在一個窮鄉僻野的山腳下,這就很特別了。」

  夏冷推測了一番:「開這家古董店的人在南蠻里背景絕對不一般,想來也非富即貴,所以我覺得他們不會騙你,不,應該說是----」

  夏冷話語一頓:「他們不屑騙你才對。」

  我有些明白夏冷的意思。

  欺騙和競爭只有同是對手才會產生,如果你是一個偉岸的人類,有必要去欺騙地上的一隻螻蟻嗎?

  因為兩者層次相差太多,別人還不屑對一個螻蟻說謊。

  想到這裡。我心微微有些不舒服,但這抹異樣很快就被我給壓了下去。

  我接過夏冷遞過來的地圖,兩張互相對比著,剛開始的出發路線都一樣,就是在中途的時候產生了一些變化,一個往右走,一個往左走。

  我抿了抿唇,抬頭看了看夜皇和夏冷,他們倆也正直勾勾地盯著我,有一瞬間我忽然感覺他們的眼睛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個人的眼睛。

  我心重重一跳,仔仔細細地看過去時,之前划過的那抹異樣感覺又消失了。

  蹙眉間,夏冷的聲音傳來:「反正地圖前面不是有一段路都是相同的嗎,我們先走過去看看,去到了那裡在來做決定。」

  我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跑去沙漠邊緣處買了好幾壺水,一些乾糧和一隻駱駝,我們就此上路了。

  中午時分,我在整片沙漠中唯一能看見的一顆仙人掌旁坐了下來,掏出了懷中的乾糧啃了啃,就著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夏冷和夜皇去向了別的地方,我的視線完全看不見他們在哪裡。

  可能是男人天生的認路感比女人的要好吧,一走進沙漠,我連東南西北都認不清了。

  手上牽著的駱駝發出了幾絲叫聲,看樣子似是餓了,我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它的腦袋,等將手中的乾糧小口小口地吃完後,才從駱駝背著的行囊中拿出了一捆乾草給它餵食。

  駱駝細細咀嚼著乾草,等它吃完,夏冷和夜皇也從別處地方趕了回來。

  他們指向了一個地方,三人外加一頭駱駝,再一次踏上了旅程。

  我親眼看見太陽在我面前落下,火紅的耀日將天邊全都染成一片紅艷,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燒著雲朵。

  沙漠溫差極大,太陽一落,冰冷的溫度覆蓋了之前的炎熱。

  風夾雜著砂礫刮到皮膚上,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刺過來,寒意無孔不入地鑽進我的骨頭裡,癢得我全身火熱了起來。

  我好想伸手去撓,卻不得不抑制自己的動作,這樣對抗下來,我反倒出了一身熱汗。

  夏冷搭起了一頂帳篷,我趕緊鑽了進去,不一會兒,夜皇和他也鑽了進來。

  夏冷長手一伸,就將我和夜皇給抱在懷裡。

  天氣冷的厲害,我已經顧不了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只想要往熱的懷裡鑽,夜皇也不知是不是如此,對於夏冷的懷抱並不排斥。

  我取暖的時候,忽然想到了駱駝,便問他們:「外面的駱駝會不會有事?」

  駱駝還是夏冷和夜皇要求買的,如果不是他們提起,我也根本不會想要買。

  結果證明,在沙漠這種地方,一隻駱駝可以抵好幾個人。

  夏冷還沒說話,夜皇就回答了我的問題:「你放心吧,它比人還要適合在沙漠裡生存,不用擔心它。」

  我點了點頭,溫度冷得我神志都有些不清楚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第二日醒來。我卻是被熱醒的,睜眼一看,夏冷和夜皇已經不在帳篷里了。

  沙漠水源緊缺,我隨意地揉了揉臉就跑出了帳篷,他們兩人將東西都收拾好了,我一出來,只要把帳篷一收就能上路。

  三天後,我們來到了兩張地圖的分岔路口。

  一條往左,一條往右,我猶豫了許久,左邊和右邊都走了一段,最終選擇了往右邊去,這條方向是掌柜所給的地圖畫出來的方向。

  原因是我在那邊看到了一顆綠色的仙人掌,這是我從剛進來沙漠時看到的一株植物後,第二次看到的植物。

  駱駝上背著的水一天天在減少,如果再找不到新的水源,只需要三天,我們的水就會全都喝光。

  有植物在的地方就會有水,不然植物怎麼生存下來?

  抱著這個想法,我毅然踏上了右邊的沙漠。

  夏冷和夜皇知道我的決定後沒有多說,默默無聞地跟在我身後。

  只是行走了兩天後,我還找不到任何一處水源,這讓我不由心急起來。

  要不是路上時不時能看到一些綠色植物,我都要暴走了。

  在這種地方生氣是最不值得,氣壞了自己沒有半分好處,只有壞處。

  可能是察覺我的心情很糟糕,夜皇和夏冷不停地找我聊天,希望能緩解我焦急的心情。

  這讓我不由心疼起了他們,他們一天只喝一次水,可我身體不行,必須得喝三次水才能維持體力,可以說是他們大部分都將水讓給了我喝。

  我咬了咬唇,心事越積越重。

  在水源徹底喝完的第三天夜裡,我開始想著自己一意孤行要去中央王朝,到底對不對……

  怔愣間,夏冷忽然抬起頭來,伸手撫摸著我的腦袋,聲音干啞粗糙:「怎麼還不睡,是覺得很冷嗎?」

  他邊說邊拉著我的身子往他懷裡擠,眼眶一下變得熱了起來,我瞪大著眼睛,現在已經沒水喝了,可不能消耗身體裡僅存不多的水分。

  「夏冷。」我同樣聲音干啞地開口,「你會不會後悔,後悔跟我一起來南蠻了?」

  夏冷理直氣壯道:「我是過來追媳婦的,為什麼要後悔。」

  我微微有些無語,低聲呵斥了他一句:「我不是你的媳婦,我不喜歡你。」

  夏冷又說出了他的經典語錄:「我娘說了,不喜歡沒關係,只要脫光衣服給----」

  我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瞪了他一眼。

  夏冷聳了聳肩,忽然眼裡閃過一抹狡黠,我心裡剛划過一抹不好的預感,下一秒就感覺到掌心一片濕潤,我眼睛一瞪。

  夏冷眼眸微彎,那雙乾淨澄澈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我,驚愣之間,我恍然地將他看成了夏侯冽……

  心裡閃過一抹刺痛,每當想起夏侯冽,無論是提起他的名字還是想起他的音容相貌,我都會感到難受。

  胸口悶悶的,澀澀的,一切都回不去了,在我知道全部真相的那一刻……

  回過神來,夏冷的臉忽然離我很近,近得彼此的鼻息都能互相打在對方的臉上,我看著他澄澈的雙眼,只需要輕輕地彎彎腦袋,就可以----

  「砰!」的一聲,夏冷陡然被我推了開來,一時不察摔倒在了地上,連著他懷裡的夜皇也摔在了地上。

  我躲閃著他們的目光,別過頭去道:「我去看看有沒有天亮。」

  肯定是沒有天亮的……沙漠的天氣無比準時,天一大亮就會熱,中午是強熱,晚上則是冷如寒霜。

  走出了帳篷,冷風刺骨刮來,還有些迷離不清的神志一下子被這陣風給吹醒了。

  沙漠的夜晚不是外邊的夜晚那樣一片漆黑,天穹泛起的是深邃的藍,在這天色下能夠音樂看到路上的事物。

  欣賞了一會兒夜景,我剛要轉身走入帳篷時,眼角的餘光瞄到了不遠處的綠色植物,眉頭微蹙,感覺植物晃蕩的有些不對勁。

  一路走來,這條道路時不時都會冒出一顆綠色植物,讓我一直相信不遠處的某個地方會有一處綠洲,只是我尋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所謂的綠洲。

  冒著冷冽寒風,我裹緊了身上穿著的布,走向了植物。

  夏冷和夜皇等人從帳篷里走了出來,高聲呼喊著我的名字,我朝著他們揮了揮手,「我在這裡!」

  見夏冷和夜皇也跟著走過來,我低垂著頭,將目光放在了綠色的仙人掌上。

  又是一陣大風吹來,仙人掌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給人的感覺有些飄。

  我猶豫了一會兒,伸手往仙人掌沒有刺的地方戳了戳,下一秒,仙人掌竟然被我戳倒在了地上!這不科學!

  我感覺自己並沒有太過用力,只是正常地戳了戳而已。

  心臟砰砰直跳,腦海里思緒一片紛亂,我伸手向倒在地上的仙人掌摸去,想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冷及時走過來抓住了我的手,低聲道:「不能碰!它們會刺傷你的手指。有的刺上面還有毒素。」

  我死死地盯著這株倒在地上的仙人掌,沒有說話。

  夏冷見此,將我給拉了起來,腿輕輕地一踢,仙人掌就被輕而易舉地給踢了出去。

  我這時也真正看清楚了仙人掌的根部,它的根部完全失水萎縮了!

  我身子一顫,有些站立不穩了起來,喃喃道:「不、不會這樣的……」

  轉過身子,我踉踉蹌蹌地往另外一顆仙人掌走去,學著夏冷的樣子輕輕一踢,這顆仙人掌同樣輕飄飄地被我踢了出去,它的根部同樣是萎縮的!

  我搖著頭,不相信所看到的一切,我被騙了,被這些綠色植株給騙了!

  它們早就死掉了,失去水分死掉了!

  之所以還會佇立在沙漠中,不過是沙子將它們穩固了起來。

  這條道路沒有水源,就連仙人掌這種耐乾旱的植物都枯萎了,我們還能撐多久?

  我狠狠閉上了眼睛,抬起手用力按住了眼皮,程沁,你能想到辦法的,你一定能想到辦法的,不要慌,不要哭……

  夏冷和夜皇走到我身邊,夏冷輕輕擁著我,夜皇將身子靠在了我的腿邊。

  夏冷輕聲道:「程沁,不用灰心,沒準我們明天就能找到綠洲了呢,天無絕人之路。」

  夜皇忽然出聲:「還有一隻駱駝。」

  我愣了愣,夜皇的意思很明顯,如果真的沒有水喝,就只能殺駱駝取水了……

  轉身看了看綁在帳篷旁駱駝,我們一群人中它是負擔最重最辛苦的,如果明天我們找不到水源,我們就要把它給殺了……

  心裡划過一抹不忍,幾天相處下來,我都把這條駱駝看作是我的同伴,並不願意殺了它。

  可是這有什麼辦法呢,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渴死……

  思緒怔愣間,太陽遙遙從天邊升起,顏色瑰麗絢爛,卻照不開我內心的陰影。

  夜皇在駱駝背著的行囊里翻找出了幾件衣服,問我:「這是什麼?」

  我看過去,眉頭一皺:「這是別人給我的。」

  夏冷走過去將衣服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是不是給你地圖的那人給的?」

  我點了點頭。

  沉吟了一會兒,夏冷果斷道:「那我們就換上去試一試。」

  黑衣很緊,看著只是小小的一團,但展開來卻是很大一件,我換好出來,發現這衣服有彈性,穿上去意外的合身,就是身體繃得很緊。

  原本我還擔心夜皇穿上去並不合身,結果夜皇穿在了身上剛剛好。

  黑衣外面套著白色的裹布,我們三人外加一匹駱駝,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從穿上了這件黑色衣服後,我感覺身體裡那股乾渴緩解了不少,就算在炎炎烈日之下,我也沒出多少汗。

  這很不正常,我在心裡想著,眉頭緊皺,是這件衣服的問題,還是別的原因?

  衣服是有用,但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水的我們,不可能單靠一件衣服解決乾渴問題,中午時分,太陽最毒辣的時候,我們還是將駱駝給牽在身邊。

  我的手剛一觸碰到它的腦袋,一直很溫順的駱駝忽然暴躁了起來!

  它身體劇烈晃蕩著,身上的負重隨著它的動作全被甩在了地上,我聽到了駱駝的嘶鳴,在它的叫聲中,我竟然感覺到它似乎有些害怕……

  夏冷跳在了駱駝身上,想要將忽然暴躁的駱駝給制住,沒想卻差點被駱駝給壓扁!

  駱駝發狂地甩開了我們,拼命地朝遠處跑,仿佛後面有什麼魔鬼在追著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干啞開口,「難道是它感覺到我們要把它給殺了,所以才----」

  「呼----」一陣猛烈的大風從後面吹來,掀起了地上無數砂礫,我話還沒說完就立刻閉上了嘴巴,立刻用布掩鼻,防止砂礫灌入到我的口腔之中。

  突如其來的大風差點讓我摔倒在了地上,還是夏冷及時抓住了我,幫我穩住身子。

  我一站定,立刻往後看去,眼裡瞳孔驟然一縮----

  遠處,一道黃色的恍如遮天蔽日的沙塵襲來,將湛藍的天空分割成了兩面,一面是乾淨的藍色,一面是渾濁的黃色。

  這是沙塵暴!

  風颳得越來越猛烈,沙塵暴以可見的速度迅速朝著我們這邊席來,風沙迷得我就快要睜不開眼睛。

  怪不得駱駝這麼暴躁,原來它是看見了這沙塵暴,知道有危險!

  我看了看周圍,苦笑了一聲,四周全是一望無垠的沙漠,現在要逃已經來不及了,沒有建築物,我們是抵擋不了沙塵的。

  夏冷反應過來,趕緊蹲下身子翻找著被駱駝甩下的行囊,很快就找到了一條繩子。

  他動作迅速地拿起繩子在我們身上繞圈,風呼呼地刮,他大聲開口:「我們必須得綁在一起,否則等一下會被風吹散的!」

  心臟砰砰直跳,我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天災難躲,沒想到頭來我竟然是輸給了天災。

  夏冷將我們給綁好,我們三人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沙塵暴越來越近,我眼前全是一片黃色,風很猛烈,吹得我身子搖搖欲墜,夏冷的面容在沙塵里若隱若現。

  我忽然伸出一隻手摸向了他的臉頰,另一隻手則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在他驚訝的目光下,我將嘴唇覆了上去。

  謝謝你,在我生命中最危險的那一刻,在我可能就要死去的時候,還能讓我看見你。

  我愛你,夏侯冽。

  我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夢不清自己在做什麼,我只感覺身體很疲憊,異常的疲憊,仿佛在經歷著一場漫無目的的漂流。

  我害怕著,顫抖著,但身邊一直有股溫暖陪伴著我,如血液般在我身體裡流淌,在我就要放棄這場漫無目的地漂流時,及時給予我信心。

  再然後,我仿佛感覺到一束陽光仿佛照在了我的臉上,我睜開了眼睛,夢醒了。

  印入眼帘不再是望無邊際的沙漠,而是一處塞滿著各種垃圾的廢墟。

  一股惡臭從鼻尖傳來,我趕緊用手將身上的垃圾掃去,剛想站起來,就感覺身體一片沉重,似是被什麼東西給束縛住。

  我低頭看了看,在自己的腰間看到了一條繩子,繩子?!

  記憶排山倒海般地向我湧來,我有些恍神,喃喃開口:「夜皇,夏冷……」

  用力將繩子給拔出,不遠處有垃圾翻滾了一下,我趕緊跑到那片垃圾堆里用手迅速刨著,不一會兒,一位清秀文弱的書生出現在我眼前。

  我將身子趴在了夏冷身上。幾乎要喜極而泣!

  伸手拍了拍夏冷,「夏冷,你醒醒,你快點醒醒……」

  夏冷咳嗽了幾下,茫然地睜開了眼睛看著我,不一會兒,他大叫了一聲:「娘子,我們沒有死啊!」

  因為夏冷的動作,他旁邊的垃圾堆也跟著翻滾了幾下,我來不及糾正夏冷的錯句,趕緊走過去將那片的垃圾給刨開,不一會兒,夜皇出現在我的眼裡。

  我們都沒有事,在那場異常洶湧的沙塵暴中,我們都活了下來!

  眼眶莫名一熱,這一次我再也沒忍住,流下了喜悅的淚水。

  我們三人簇擁在一起,還在為活下來而興奮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幾道不屑的笑聲。

  「哈哈,你們看,一群鄉巴佬。真是沒見過大場面,我賭一兩銀子,他們絕對是來到中央王朝而開心。」

  「賭什麼賭啊,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鄉下人就是鄉下人,碰到大事就咋呼咋呼地不知所措。」

  「嘖,你看他們的樣子,好落魄啊,身上穿的是什麼,竟然是一身黑!真是難看。難道他們以為來到中央王朝的時候是夜晚,穿一身黑衣服好讓他們打家劫舍嗎?」

  我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一群衣著和越國差不多的人,半是好奇半是厭惡地看向我。

  我喉嚨動了動,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沒想那群人忽然散了開來,緊接著一盆冰涼的水從我面上襲來。

  「刷----」的一聲,我們三人全被淋了個正著,水潑來的衝勁很大,把我腦袋撞得一時間有些疼。

  淋我們水的是一個大娘,正罵咧咧道:「你們圍在這裡幹什麼?不知道這範圍是我負責的嗎?怎麼,你們是想要淘貨嗎?」

  「我告訴你們,門都沒有!這是我的地盤,別想從我手指頭裡偷出半分東西,上流階級的東西不是你們用得起的!」

  大娘罵完之後,才將目光看向了垃圾堆,看到了我們,她就如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呦,你們怎麼會在垃圾堆里,這是幹啥子呦?」大娘皺眉問道,忽然目露凶光地看著我們:「你們該不會特意跑去裡面搜刮東西,跟我搶食的吧?」

  「大娘!她們全都是一群鄉巴佬!」人群里有一個人大聲喊道。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鬨笑。

  大娘聞言,臉色稍稍緩了一下,邊走向我們邊道:「我管你們是不是外來人,這片地方是我的地盤,你們不要留在這裡。」

  我掃視了垃圾堆一圈,剛剛太過著急所以沒有看仔細,這片地方雖然散發著一股惡臭,但垃圾卻很少,大部分都是各種鞋子、衣服、頭飾……

  眼角的餘光偶然一瞄,我還看到了一條水頭極好的金簪,但它此時卻是這片「垃圾堆」里的一員。

  這是什麼垃圾堆啊,看著更像是二手物品交易場……

  身子被大娘給拉了起來,她的力道很大,一下子就把我的手給拉疼了,「走走走,你們不要待在這裡……」

  我看了看剛剛被她牽過的手腕,一圈紅痕異常的清晰刺目。

  我抿了抿唇,覺得這位大娘比別的人好,起碼她沒有嘲笑我們,便抱著一絲希冀問:

  「這位大娘,能夠給我們一口水喝嗎,我們剛來到這裡,什麼都不知道。」

  大娘掃了我一眼,「乾淨的水已經沒有了,只有馬兒才喝的水,我還沒拿去餵馬,你要喝嗎?」

  我立刻點了點頭,身體乾渴的厲害,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脫水暈厥了,只要有水喝,還管這水是給誰喝的?

  大娘看我點頭,利索地將腰上掛著的水囊拿下來遞給了我。「先待一邊去,喝完了還給我。」

  我接過水囊,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滴水在自己的掌心中,水質看上去很乾淨,放在嘴邊嘗了一口,微甜。

  我眼睛一亮,立刻將水囊遞給了夜皇。

  夜皇抿著唇,與我注視了片刻,才將水囊接過喝了幾口,又遞給了我,意思很明顯,讓我喝。

  我看了看夏冷,夏冷朝我點了點頭,干啞道:「你先喝。」

  既然如此,我也不推辭,拿起水囊仰頭喝了起來,渴了太久,怎么喝也喝不夠。

  耳邊再次傳來一些人的竊笑聲:「果然是下等國家來的下等人,喝馬水都喝得這麼開心。」

  「別說,這還算抬舉她們了,剛開始來。他們明明是連馬都不如。」

  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水囊從嘴上移開,強行壓下將水囊里的水全都喝完的貪戀,將水囊狠狠地塞到夏冷手中,「輪到你喝了。」

  聲音終於不在那麼干啞了,謝天謝地,我真怕嗓子被破壞了,從此以後說話都是啞啞的。

  夏冷沒喝幾口水,人群又再次自動空出了一條路,我警惕地看著它們,難道又要被人潑一盆水?

  這次迎來的不是水,而是人。

  一隊穿著盔甲的士兵出現在我面前,領頭的那人倒是沒有穿盔甲,而是穿著一身看上去非常不凡的青色儒服。

  那人眉頭一皺,目光銳利地掃了我們好幾眼,問:「你們是今天才剛到中央王朝來的?」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手拉緊夏冷和夜皇。

  這個人應該身份不凡,見我沒有回話,剛要問些什麼,人群里就有好幾道諂媚的聲音響起:

  「牧晨大人,他們的確是剛剛才來的,早上邊境刮來了一道沙塵暴,被保護結界給擋住了。沙塵暴走後,那片在外圍的垃圾堆就多出了這三個人來。」

  「是啊是啊!小民親眼所見,他們是從沙塵暴里甩出來的,絕無半分欺瞞!」

  「我也看到了,是真的。」……

  我低垂著頭,心裡有些恥辱,這個時候的我們,就像一件擺在站台上被人肆意批判的貨物。

  牧晨臉色微微緩了緩,沉聲道:「你們別擔心,我並沒有惡意,你們當中,有人認識一位名叫雙兒的姑娘?」

  我眼皮一跳,抬頭看向他:「你找她有什麼事情?」

  牧晨意味深長道:「我們的少主在找她。」

  我眉頭一皺,之前李寧晉跟我說過,想要知道他的具體行蹤,就去山腳下的李氏商行詢問,當時我就在想,李氏商行應該是能和李寧晉聯繫的。

  而李寧晉現在一看,明顯就是中央王朝的人……

  我試探地問道:「你們的少主,是不是姓李,喚作寧晉?」

  牧晨眼眸微閃,朝我躬了躬身,揮了揮袖子指向空出的道路:「看來您就是雙兒姑娘了,雙兒姑娘,我們少主有請。」

  我盯著地面,咬著唇,不知要不要邁出去。

  邁出這一步,就意味著我和李寧晉脫不開關係了,也就意味著,我可能會受制於人……

  抬頭掃了在場所有人一圈,他們紛紛目光閃爍地看著我,眼裡的光芒全是我看不懂的算計。

  我閉上眼睛狠吸了一口氣,隨後眼睛睜開,雙眸一片銳利,邁出了腳步!

  自從這個叫做牧晨的人找上了我,我就已經和李寧晉脫不開關係了。

  李寧晉並不在這個州縣上,牧晨只是讓我在城主府里修整了一番,就馬不停蹄地帶我離開了州縣。

  身旁夜皇和夏冷一直跟隨著我,牧晨問起,我就說這兩個人都是我的僕人,以防節外生枝。

  坐在轎子上,我感受不到半分晃蕩,驚訝地看著外面的漫天黃沙化為了一道光影,從我眼前飛逝而過,視線所觸及的東西全都被拉長了起來。

  我放開了帘子,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剛才所看到的光影,全是因為我乘坐的轎子速度太快,所以造成了這種現象。

  而我乘著的轎子,是被兩個據說輕功才剛入門的武夫抬起的。

  我看了看手中的書,只有來到了中央王朝,才知道原來這時一個一個王朝與宗派林立的國度!

  上一世我看過武俠片裡的場景,在中央王朝全都實現了,我不由有些恍神地想,在這神奇的國家,我中的毒會不會有救了……

  我們降落的地方只是中央王朝觸及之處的一個偏僻角落,牧晨在我上轎子前,給了我幾顆辟穀丹和幾本書。

  辟穀丹能當做飯吃,一顆能頂一天,那幾本書介紹的則是中央王朝的概況。

  中央王朝有五十二個州縣,每一個州縣都有被漫天黃沙阻隔了起來,想要跨州縣,就得擁有一定武力。

  我垂了垂眼眸,看向了身旁的夜皇和夏冷,他們自從來到了中央王朝後,紛紛少言寡語了起來,我同樣也很少說話了。

  面對新奇的事物,除了興奮之外,隨之湧來的是深深的害怕與恐懼。

  我閉上了眼睛,藏在袖間的手不由自主地攪了起來……還有一件藏在心底的事,在到達目的地之後,也該做個了斷……

  我睜開眼睛,抬頭看了看夏冷,忽然希望轎子能夠跑慢一點,時間在過得慢一點。

  三天後,一行人到達了寧州。

  李寧晉在寧州的隔壁州縣錦州,只需要半天路程就能趕到。

  在寧州修整的時候,我對牧晨說想要在這裡住一晚,趕路了幾天都是在轎子上睡著的,渾身都不舒服。

  牧晨沉吟了一會兒,點頭表示可以,怕我煩悶,他還特意找了一個丫鬟帶我出去逛逛。了解一下當地的名族風情。

  我想要夜皇和夏冷一起去,不過他們都表示要在客棧里休息,我只有和丫鬟一起逛坊市。

  不同一個國家,所用的交流貨幣不一樣是正常的,慶幸的是中央王用的也是金子和銀子,但不幸的是我身上一分銀兩都沒有。

  我在坊市里好奇地左顧右盼,這裡賣的裝飾品樣式很多,隱隱有現代的風采。

  我停在了一個攤位上,對著一支鑲嵌著鏤空玫瑰花的金簪有些愣神,上一世,我有過類似這樣的金簪,是奶奶傳下來給我的。

  但後來出來打工,我什麼都沒堤防,身上拿著的這隻金簪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被人順走了,為此我還傷心了好久。

  之後等我打工賺到了錢,就算是上網找,也找不到和金簪一模一樣的樣式。

  「哎,你看看,那一群人是不是萬毒宗的弟子?」兩個同樣在小攤上看簪子的嬌俏女子輕聲討論了起來。

  「一看就知道是了,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隻毒物,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典型的萬毒宗弟子啊。」

  我心一跳,不由抬頭看過去,就見不遠處,一群穿著暗色服裝的人站在一家店鋪面前,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條毒物,有的是蛇,有的是蜈蚣,有的是蠍子……

  這些毒物都很溫順地趴在他們的肩膀上,或者又很活潑地在他們衣服上鑽來鑽去,我心微微一緊,這一幕場景真是熟悉。

  是的,我記起來了……夏侯冽在船上給我看那些毒物時,那些毒物對他就像這些人的毒物那樣,服帖又溫順。

  耳邊繼續飄來那兩個女子議論聲:「萬毒宗也是可憐,大師兄修煉的功法出了些問題,每隔一段日子就會萬毒齊發,現在都靠萬毒宗的長老壓制著,聽說連長老都束手無策了。」

  「我聽過他們的大師兄,天生冰心冷酷無情,最適合練萬毒宗的功法了,不過一個大師兄,沒必要讓萬毒宗的弟子傾巢而出找人吧?」另一位女子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內部消息,萬毒宗的毒子走丟了。」

  「什麼!」另一位女子忍不住驚呼了一聲,立刻被身旁的人用手給捂住了。

  接下來的我全聽不到了,因為這兩人已經慌慌張張地走掉了。

  我深深地看了萬毒宗那群人一眼,也轉身離去。

  夜幕降臨,我走出了客棧,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抬頭看著寧州的天空。

  這裡的夜晚有許多星星,就像是在南蠻的夜晚,銀白耀眼的星河猶如一道長虹划過,美麗的讓人窒息。

  不在仰頭看了星星多久,夏冷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清朗又乾淨:「娘子,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轉過頭看向夏冷,靜默不語,認認真真地打量著他。

  其實我一早就知道的,在夏冷在客棧里渾身濕漉漉地蹲在我房門那時,我就該想到了。

  那委屈可憐的眼神,我曾經在一個男子身上也見到過,雖然他只對我撒嬌那麼一次。但我卻一直記在了心底。

  夏冷和他撒嬌的模樣,簡直是一模一樣……

  是我心裡不願相信,所以一直逃避著,讓他跟著,在心底不斷重複著他不是他。

  只是坐水路去南蠻的時候,途中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我無法催眠自己,他們太過像了……

  就算換了一種性格,換了一種外貌,但身上的氣質和魅力,是深入骨髓中永遠也無法抹去的!

  夏冷的臨危不懼,夏冷的足智多謀,夏冷的領袖魅力……都無不在向那人靠攏!

  夏冷,就是夏侯冽!

  「娘子,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大一個活人站在你面前,你竟然無視了我,我真是傷心吶。」

  夏冷低垂著頭,眉頭都糾在了一起,用那可憐的小眼神看著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手用力攥緊,逼迫自己狠下心來!

  「夏侯冽,萬毒宗的大師兄,你該回去了。」我盯著他,一字一句道。

  夏冷臉上的神情出現半分遲滯,隨即吊兒郎當道:「娘子,我是夏冷,你說的夏侯冽是誰?」

  他拽起了我的衣角,小媳婦兒狀地拉了拉,委屈開口:「娘子,你可不能見異思遷啊……」

  我眼眶陡然紅了起來,豆大的淚珠迅速在眼裡凝聚了起來。

  「夏侯冽,你不用再騙我了,你演技很過關,但你的臉太假了,我早就知道這幅面容不是你真正的面容。」

  我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沙啞又堅定:「夏侯冽,我已經安全到達了中央王朝,明日,我就會投向李寧晉的懷抱,我會幸福的,你大可放下心來了。」

  「你一路護著我,從京城護到了邊疆,又從邊疆護到了南蠻,從南蠻護到了我去中央王朝,我很感激你。」

  我哽咽了一聲,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不清了起來。

  「夏侯冽,你走吧,回去做你的越國君王,你不要對我有所愧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願的,不是被逼的,你懂我的意思嗎?我不要你的可憐,不要你的愧疚!」

  「我已經安全了,靠著別人,在這裡我能安居樂業,你可以放心了,可以安心地放我離開了。」

  真是的,哭得眼睛全都看不見了……我想用手去抹掉眼裡的淚,卻發現自己緊張的渾身僵硬,動一個手指頭都萬分艱難。

  模糊的視線中,我隱隱看見了眼前男子轉過了身,一點點地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不知過了多久,又仿佛只是過了一瞬,我終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身子無力地蹲在了地上,我將頭埋在腿邊默默地哭著。

  好難過,心仿佛被狠狠地剜下一大塊,這一次,是真的和他說再見了。

  「砰!砰!砰!」耳邊忽然傳來幾聲巨響,我忍不住抬頭往天上看,一朵朵絢麗得花火從我眼前綻放,把我難過的思緒一時壓了下來。

  忽然,我臉上神情一僵,不遠處,一個熟悉的人緩慢地朝我踱步而來。

  他嘴角噙著抹清淺的笑意,眼眸一片晦暗幽深,面容如刀削般俊朗英挺。

  當他認真注視著我的時候,我整個人,包括自己的心,都仿佛迷失了。

  我看著他的步伐緩慢又堅定,最後站定到我面前。

  我仰頭看著他,天上漂亮的花火成為了他的背景,襯得他清俊的不似在人間。

  我哽著聲音問:「你還回來幹什麼,我不是叫你走嗎。你走啊,不要回頭,一直走!」

  夏侯冽蹲下身子,將我抱在了懷裡,聲音輕柔地問:「你喜歡這場花火嗎?」

  我別過頭去,口是心非:「我不喜歡,一點都不好看。」

  「可是我很喜歡。」他淡淡開口,我能感覺他落在我臉上的目光一定很專注,燙得我臉不由紅了起來。

  他就這麼擁著我,我深呼吸了一口氣,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你走啊,你為什麼不走,難道你要我親手死在你手中嗎?我走了,你後宮佳麗三千,什麼樣的美人都有,你會漸漸把我忘記,這樣大家都能活下來了。」

  夏侯冽將我的頭扭了過來,我被迫看著他,眼裡全是他一個人

  只聽他輕輕道:「世上女子千千萬萬,但只有一個女子,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只有一個女子,會願意接受我風光背後的不堪;也只有一個女子,願意付出一切只為了成全我。」

  「這個女子只有一個,她的名字叫做媚煙。」

  夏侯冽神情專注地看著我,嘴角輕勾,笑容如冰山消融大地回春般的溫暖。

  「我不走了,媚煙,我好像從來都沒告訴你,我愛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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