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蠱惑迷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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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臨華殿後,成沁得知了我被公孫穎分配的任務,立刻大喊一聲不公平!

  「娘娘,花朝節舉辦隆重,人多眼雜,就算臨華殿人手再多,難免也會有照顧不周到的時候,要是有人趁機做手腳,我們是顧慮不到的!」

  見我一副淡然的模樣,成沁越發著急了,「娘娘,聽奴婢一句勸,趕緊將負責吃食這件差事給推掉吧,吃食是最容易引起問題的,您將它接下來,就註定了吃力不討好!」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淡定開口:「成沁,你放心,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成沁眉頭一擰,僭越地伸手拉住了我的袖子不讓我前進一步。

  「娘娘!奴婢可不是開玩笑,皇宮裡多少寵妃因為吃食這件事而被別的妃子坑害了?幾乎每一兩年就有一件!」

  我眼裡一片平靜無波,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嘲:「已經推不掉了,自從我答應過後,皇后娘娘就當場命人通知後宮的各位妃嬪,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要準備花朝節上的吃食了。」

  成沁臉上一片憂色,語氣慌張:「那……這可怎麼辦啊……」

  我輕笑一聲:「就這麼辦,皇后娘娘如此厚愛我,我自然要將這件辦得漂漂亮亮。」

  看了看成沁,見她仍是一副愁眉不解的樣子,我伸手將她眉宇間的皺紋給撫平,再轉而揉了揉她的腦袋。

  「你放心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不會有事的。」

  我轉過身子,看著室內擺放著一盆開得正艷的海棠花,那抹紅色真是燦爛至極,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團燃燒的火,近看又像是會流動的鮮血。

  我走過去,伸手掐了一朵殷紅的海棠花兒下來。放入掌心中讓另外一隻手一點一點地碾碎,眼中的光芒也隨之變得越來越暗,最後是了一片毫無波瀾的死寂。

  看著這朵已被我糟蹋成泥的花瓣,我輕笑了一聲,倒是想起了前世流傳已久的一句詩,低吟了出來:「零落成泥碾做塵,只有香如故……」

  我將手中的花泥甩到了盆栽里,在這後宮中,最不值錢的就是所謂的風骨……

  香?都是一堆爛掉的腐肉罷了。

  不一會兒就到了晚膳時分,用膳時夏侯冽施施然地出現了。

  他穿著一身明黃的龍服,身形挺拔,整個人自有一股威嚴大氣。

  他身上那浩浩蕩蕩的龍威是越來越重了,就連成沁看見他,都忍不住身子輕顫,磕巴地連句拜見的話都說不完整。

  我嗔了夏侯冽一眼,主動走到他身邊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皇上,成沁才初入宮中,你可別嚇她。」

  夏侯冽眉頭一挑,身上那股威嚴瞬間收斂了不少,沉聲道:「你是皇貴妃,身份高貴,如果她連我區區威壓都受不了,日後如何能跟在你身邊做事?」

  我同樣挑了挑眉,雙手環胸地看著他,夏侯冽與我對視了半晌,最終還是我敗下陣來,轉身對著成沁道:「你先退下吧,皇上這裡有我伺候就行了。」

  成沁連忙點頭,逃兒似的離開了宮殿。

  她一走,夏侯冽隱隱蘊含著不滿的聲音響起:「你終究是太過寵她了,以前冒冒失失不算大過,但在皇宮中冒失卻是大忌。」

  我斂了斂臉上的神色,低聲開口:「妾身明白,只是她也才剛進入宮中,總要有一段時間去適應。」

  夏侯冽掃了我一眼,主動走到了椅子上坐了下來,「我給她一個月的時間,若是她一個月後還無法適應,我自會將她送出宮去。」

  夏侯冽語氣一肅:「媚煙,我將她們給弄進宮中,是希望給你得到助力,而不是讓你受她們拖累的。」

  我垂了垂眸,藏在袖間的手微微捏緊,我自然知道夏侯冽的意思,只是宮中兇險萬分,我怎捨得讓自己的親人踏入到這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

  成沁南嬤嬤從小陪著我,說是奴僕,其實已經是親人般的存在了……

  我抬起頭看向夏侯冽:「現在就把她們送出去吧。」

  夏侯冽眉頭一蹙,如墨玉般的眼睛盯著我好半晌,才開口:「媚煙,我不會把她們送出去的,至少現在不會,你是要坐上皇后的人,身邊總得培養幾個親信。」

  「再說了----」夏侯冽話語一頓,抬了抬手整理了下衣袖,慢條斯理道:「如果你不想要她們受到傷害。除了需要她們努力,你自己也更加要努力。」

  「你說,還有什麼比有想要保護的人而為此奮鬥,更能激勵人心呢?」

  我被他晦暗複雜的目光看的遍體生寒,整個人仿佛處在冰冷的隆冬,夏侯冽果真是了解我……

  之前他會默默地幫我安排好這一切,讓我一步步順著他的意願走下去,現在的他也是如此,不過不一樣的是他會將自己的想法在我面前露出來。

  我臉上揚起一抹苦笑,夏侯冽一直都是如此算漏無疑,洞察人心……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沉默了起來,好一會兒,我艱澀開口:「皇上說的是。」

  夏侯冽伸手拉了拉我的手臂,讓我坐在椅子上:「媚煙,你不必如此拘謹,在你面前,我並不是一個帝皇,你像以往那樣直接喚我的名字便是了。」

  我低聲應是,心裡卻在想一切都回不去了。

  伴君如伴虎。夏侯冽願意隨意,那是對我的恩賜,如果某一日他對我心生厭惡,這抹隨意卻會害了我的命!

  用完膳,夏侯冽若無其事地問了我一句:「聽人說你將花朝節的吃食給攬了下來?」

  我愣了愣,點了點頭。

  夏侯冽看向我:「需要我派些人手來幫忙嗎?」

  我嘴角勾了勾,眼裡閃過一抹興味:「不用了,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我眼珠一轉,忽然將手攀附在了他的胳膊上,「不過如果花朝節那天吃食真的出現了什麼問題,你可不要怪我,我能保證自己提供的沒問題,卻不能保證她們有沒有問題。」

  夏侯冽眸色一沉,將我的手給抓住放入了掌心之中,俯身在我耳邊聲音沙啞道:「我自然是相信愛妃的。」

  他的手不規矩地在我腰上動了動,磁性的嗓音猶如一股電流竄地進入了我的身體裡:「媚煙,用完膳了,也該休息了,嗯?」

  我根本來不及拒絕,身子就被他一把抱了起來,不一會兒,他就將我扯入了另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中。

  夏侯冽動作迫切,活像惡狼撲食那樣,我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能被迫承受著他的歡愛。

  只是這一晚上,他卻沒有留宿在我宮中。

  一場熱烈的情事過後,夏侯冽從床上站了起來,穿戴整齊地低頭吻了吻我的眉眼,聲音還帶著絲絲誘人的魅惑:「媚煙,你先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我已經被他折騰的沒有任何力氣了,睜開了眼皮看了他一眼算作回應,然後眼睛一閉就陷入了夢中。

  隱約間,我還能聽到夏侯冽輕笑了一聲,說我沒良心……

  到底是誰沒良心了?我咂巴了下嘴,翻了一個身子繼續入睡。

  可能是太累的緣故,這一晚上我睡得倒是無比踏實,再一次醒來,已經是豎日清晨。

  睜眼左右看了看,就見成沁正呆呆地站在我的床前,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咳嗽了幾聲弄出了些動靜,成沁身子一顫,立刻驚醒了過來,抬頭看向我:「小姐,成沁現在就給你去打水洗漱。」

  我直覺成沁有什麼不對,聲音沙啞地開口:「不用了,這種事情你安排其他宮女去做就行了,昨日皇上可有回來?」

  成沁眼眸微閃,別過頭去沒有看我,「小姐,還是成沁替你打水洗漱吧。」

  我神情一頓,剛要說些什麼,就見成沁動作迅速地離開了寢室。

  她不一會就打來了一盆熱水過來,我看了她片刻,在她手從水盆中拿出來的時候,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問道:「成沁,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成沁像是只小兔子一般,聽到我說的話立刻身子往上跳了跳,隨後神情慌亂地垂下了腦袋:「小姐,成沁沒有事情瞞著小姐,成沁沒有……」

  我眼睛微眯,「成沁,你以前從來不會有事情瞞著我。」

  成沁「砰」地一聲跪了下來,低垂著頭死咬著牙就是不說瞞著我什麼事。

  「小姐,成沁沒有瞞你事情,小姐只需要安穩地坐好這貴妃之位,其他事情都不用去理睬。」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心裡隱隱猜到了她瞞著我是關於哪方面的事,成沁不會無緣無故提起宮中職位。

  「貴妃之位若是這麼好坐上去的,天底下也不會有這麼多人覬覦了,坐在這個位置,就要看承受許多危險。」

  我緩了緩臉上的神色:「成沁,你身為我的貼身婢女,宮中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我,這樣才能讓我掌握時局。能讓我想好辦法提前應對危險。」

  我將成沁的身子給抬了起來,語重心長道:「成沁,我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這麼嬌弱,你跟了我這麼久,你家小姐是什麼性子,還不知道嗎?」

  成沁抬頭看著我,神情一片猶豫,她眸中思緒翻湧了許久,才低聲開口:「小姐,今日成沁剛醒,就聽到有宮人在討論王爺昨日留宿在穆妃寢宮的事情。」

  「小姐,成沁懂得您很喜歡王爺,但王爺現在畢竟是皇上,掌控一國,很多事情可能就連皇上自己也不願意去做,但他卻是一定要去做。」

  成沁乾巴巴的詞窮安慰著我:「小姐,您別傷心,王爺心中最愛的那個人還是你,他和其他女子在一起,只不過是----」

  在我越來越黑的臉色下,成沁的聲音也越來越弱:「只不過是、嗯……不過是逢場作戲……」

  我被這小妮子的模樣給逗笑了,心中升起的絲絲惱意也消散無蹤。

  我仗著身高優勢,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成沁,別多想,你這小腦袋瓜整天都在想些什麼啊……」

  成沁著急地看著我:「小姐,成沁說的是真的,王爺就算成為了皇上,心中愛的人也還是您!小姐您別傷心,而且小姐您還曾懷王爺的孩子,王爺是不會忘了您的。」

  我怔了下,這個時候才明白成沁為何會說出這番話,成沁這是還把我想成以前那樣,以為我很愛很愛夏侯冽……

  當初為了掩人耳目,夏侯冽在外對我的態度說不上好,而我對外的形象則是痴戀著他。

  都怪自己當時那副痴男怨女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以至於成沁到現在還以為我深愛著夏侯冽……我有些哭笑不得,莫名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成沁,我沒事的。」我幽幽開口,現在跟成沁說我要放下夏侯冽了,她肯定接受不了,我唯有曲線救國,繼續用之前那副幽怨的語氣道:

  「我愛王爺,不管王爺是個罪民還是皇上,我都愛他。只要他在閒暇時想起我,有空來我這裡坐坐,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眸中隱隱有淚光閃爍:「成沁,日後這種消息你不用避諱我,只要皇上開心,我都開心。」

  成沁咬了咬唇,「小姐……」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你下去罷,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成沁一步三回頭地看著我,磨蹭了許久才走出了我的寢室。

  我剛將臉上的悲意給收了回來,耳邊忽然傳來了一聲輕笑:「宣兒裝的真是好,如果不是我事先知道,也會被你的演技給騙過去。」

  我心一跳,抬頭一看,就見葉冉正坐在了高高的樑上,眯起眼睛一臉笑意地看著我。

  我心微微收緊,面上真摯道:「葉冉王爺,萱兒是真的很愛皇上,愛他愛到就算他去找別的女人尋歡作樂,我也心甘情願,只要他喜歡就好。」

  葉冉臉上笑意收了起來,眼睛一睜露出了一抹精光:「萱兒姑娘,之前我跟你說的話,你可要好好記著,暗地裡不要甩些什麼花樣!」

  我有些無辜:「葉冉王爺說的是什麼話,萱兒如此愛皇上,愛他愛到失去自我,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我如此愛他,怎麼會耍花樣呢?」

  葉冉對我這番說辭似是很滿意,他讚嘆道:「我果然沒看錯你,你繼續這麼愛他就對了,就算將來他親手把你給殺死了,你也要記得笑著去死。」

  「萱兒,這是你的宿命,你是師兄救回來的人,你這條命就是師兄的,犧牲自己讓他的生命活下去,你沒有做錯。」

  什麼叫犧牲自己,藏在袖間的手狠狠攥緊,這一切明明全是葉冉搞的鬼!

  我根本不需要被夏侯冽親手殺死,我只要逃得遠遠的,永遠不出現在夏侯冽身邊,他就能活下去,他的師傅就不會發現他愛上了我!

  是葉冉!是葉冉想要看見夏侯冽痛苦的表情,所以才會將我給抓回宮中……

  正在我思忖間,葉冉手中忽然灑出了一些黃色的粉末,粉墨晃悠悠地從空中飄來,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點點金輝。

  我本來全身都處於緊繃的狀態,但是一接觸這些粉末,我身體忽然放鬆了下來。

  一直攥緊的雙手也鬆了開來,我感覺全身忽然很放鬆,很安心,有種睡著的感覺。

  葉冉的話語此時也變得無比柔和,仿佛一陣梵音在我耳邊讚頌,讓我一時之間有些迷糊。

  「你的命是他救的,犧牲自己讓他的命活下去……」

  他說的這句話不停地在我腦海里響起,我有些神志不清地跟著附和----

  「我的命是他救的,犧牲我讓他的命活下去……」我喃喃說道,心裡下意識覺得這種想法似乎有什麼不對。

  但因為身體太過舒服了,舒服的我現在就想要睡去,我根本不想去思考到底對不對。

  葉冉從樑上一躍到我面前,我有些看不清他的樣子,只看見他手中的黃色粉末朝著我的臉輕輕一灑。

  我迷醉地吸了吸,耳邊又傳來了葉冉的聲音----

  「萱兒,要乖巧要聽話,全身心地去依戀著皇上。」

  心中升起一股憋悶,我眉頭緊皺,但很快又在那股舒適感面前敗下陣來,喃喃道:「要乖巧,要聽話,我會乖巧聽話的。」

  --

  「小姐,小姐?」耳邊仿佛有一隻蚊子不停地在嗡嗡叫,我不耐煩地睜開雙眼,就看見了成沁。

  我愣了一會兒,伸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成沁,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小姐,現在是巳時都就快要到午時了。」成沁將我給攙扶了起來,替我按了按肩膀放鬆了下我的身子。

  我眉頭一皺,有些想不起來自己怎麼又睡著了,當時只記得成沁出去了,然後我洗漱,再然後……

  腦袋一片空白,什麼印象都沒有了。

  身旁,成沁忽然語出驚人道:「小姐,您是不是懷孕了?」

  我立刻嗆了幾下,劇烈咳嗽了起來,成沁趕緊給我遞來一盞茶。

  我喝了好幾口,才將喉嚨間的癢意給壓下。

  「成沁。別胡說,我沒有。」

  成沁不死心道:「小姐,您在南蠻的時候就跟皇上進行了房事,算算日子下來,出現嗜睡這等徵兆的話剛剛好就是南蠻期間懷上的。小姐,要不我們去喚御醫過來看看吧?」

  我繼續喝了一口茶,夏侯冽在南蠻的時候就跟我說過了,這一輩子他都不會有孩子,因為他是毒人,毒素將他身體裡的一些活性給破壞掉了。

  當時我聽到,特意瞄了他那地方幾眼,心想既然活性都沒了怎麼他還能起反應。

  結果這一舉動反倒激到了夏侯冽,夏侯冽將我壓在床上連連要了我好幾回直到我啜泣求饒,才肯放過我。

  既然夏侯冽都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是真的,沒有男人會拿自己的子孫後代開玩笑。

  耳邊成沁勸說我去看御醫的聲音不斷飄來,讓我微微有些鬱悶,最終還是允了她的請求,成沁這才肯放下嘮叨。

  事實證明,成沁果然是白期待一場,我根本什麼事情都沒有。

  不過我傳召御醫這件事流了出去,後宮倒是颳起了一股風潮,隔三差五就有妃嬪去請御醫,她們請不到御醫,就去請太醫。

  接下來幾日,夏侯冽都沒有出現在後宮當中,偶爾一兩次出現,都是留宿在其他妃嬪的宮殿。

  某一日清晨醒來,我再一次從成沁嘴裡聽到,夏侯冽昨日留宿在一名說不上名字的妃嬪寢宮時,不由伸手揉了揉腰部。

  手不知碰到了什麼地方,「嘶----」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如果夏侯冽不要每次留宿在別的妃嬪寢宮前,來我這裡一趟就好了……

  我強忍著身體上的酸楚,扶著腰從床上走了下來。

  真是的,那些女人還滿足不了他嗎?每次一來到我這裡,就跟餓狼撲食似的,有多兇殘就有多兇殘。

  腦海里隱隱閃過一抹念頭,讓我心不由加快跳動了幾下,但也僅僅只是一秒,我就將這抹念頭給壓了下去。

  不會的,夏侯冽怎麼會為我守身如玉呢……

  是的,他一定不會為我這麼做的……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逼迫自己去想夏侯冽跟別的女子同床共枕時,一定有碰她們的身子!

  只有這麼想,我才能沒有負罪感地離開夏侯冽……

  忽然,我前進的腳步一頓,腦袋閃過一抹劇痛,我忍不住伸手撫摸著額間的太陽穴。

  痛了好一會兒,這抹痛楚才漸漸消失,我茫然地抬起了頭,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我為什麼要離開夏侯冽呢……

  我這麼愛他,為什麼要離開他呢……

  「娘娘,娘娘?」成沁的話語從耳邊響起,我怔怔地回過神來,看向她。

  成沁擔憂地看著我:「娘娘。您剛剛走著走著忽然發呆了,您沒事吧?感覺您有些心神不寧。」

  我搖了搖頭,「無礙,可能是睡得不太好罷了。」

  心裡隱隱有種刺痛的感覺,不過我一想要去追尋,這抹感覺又快速地消失無蹤。

  很快,花朝節就到了。

  花朝節這一日,沉悶許久的後宮仿佛也透露著一股生機,走出宮殿一看,來往的宮女太監衣裳上都會別上一朵花。

  我被成沁鄭重地梳妝打扮,完成後成沁繞著我轉了一圈,又拿出了一朵艷麗如血的海棠花插在了我的髮絲間。

  成沁讚嘆道:「娘娘,您真好看。」

  我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看著銅鏡里顏色艷麗的都能將海棠花給比下去的我,神情不由有些恍惚。

  我想到了上一世自己的容貌,莫名其妙的竟然跟現在的容貌有些重合……我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明明印象中上一世的我可沒長得這麼漂亮。

  成沁剛把我給攙扶出去。就聽到有宮女通傳,穆妃等一眾妃嬪在招待廳內等候。

  我眼眸一閃,去到了招待廳。

  今日花朝節,本身就是一場歡快的盛宴,而且皇后昨日還透露了,皇上可能會在花朝節上出現!

  此消息一出,所有妃嬪心中都火熱了起來,她們全都把這一次的花朝節當成了跳板,每個人都精心打扮了一番,以期獲得龍恩眷顧。

  今日我前來一看,果然是個個都拿出萬分心思來梳妝自己,每一個都人比花嬌。

  我說了幾句話,就帶著她們一同進入了布置著花朝節的地點----御花園。

  公孫穎這一次下了極大的心思,不僅是御花園,就連其他走廊宮殿內都能隨處可見花卉植物,每一朵花盛開的都嬌艷欲滴,全是花中名品。

  去到了御花園,這裡更是一片花的海洋,萬紫千紅霎時在眼中鋪滿,視線所過之處,全是花兒。

  我們走入了涼亭之內,涼亭里早已等候的妃嬪朝我參拜:「參見貴妃娘娘。」

  我擺了擺手,「平身吧,各位不用拘束。」

  妃嬪們坐下,三五成群的結伴說著話,一時之間我所在的位置有些冷清。

  忽然,穆妃走了過來在我身邊坐下,笑道:「萱貴妃,這裡的花兒真是漂亮,看的我都有些眼花繚亂了呢。」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有一搭沒一搭附和著,不一會兒,時間就來到了午時,每個人都有些飢腸轆轆,而這個時候皇后公孫穎還沒有出現。

  煩躁間,公孫穎終於來了。

  她乘坐著金碧輝煌的步攆,身上穿著大紅色的繡著鳳凰樣式的錦裙,頭上戴著鮮艷的牡丹,整個人看著都是一片紅。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你們沒有久等吧?」公孫穎從步攆上下來,笑吟吟朝著我們說道。

  妃嬪們就算有什麼不滿,都得壓下心中那股火氣笑著開口:「皇后娘娘來的剛剛好,我們沒有等多久。」

  公孫穎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她似是很享受眾人恭維她的感覺,和其他妃嬪們開始聊天。

  我對她這種故意遲到的小把戲感到不屑,但也沒打算與她作對,畢竟公孫穎現在還頂著皇后的身份。

  聊了一會兒,公孫穎看向我,肅穆開口:「萱貴妃,花朝節的吃食由您負責,您的吃食怎麼還不呈上來?」

  她皺了皺眉,語氣有些不滿:「萱貴妃,你還是貴妃,要識大體一些,沒看眾多妃嬪都餓的有氣無力了嗎?」

  我眉頭一挑,不打算挨著這個莫須有的罪名。聲音平靜地回道:「皇后娘娘教訓的是,皇后娘娘還沒來之前,萱兒就應該給各位姐妹們上些吃食,讓她們墊墊肚子。」

  公孫穎臉色一沉,目光陰鬱地看著我:「萱貴妃,你的意思是我害了妹妹們餓著肚子?」

  我輕描淡寫道:「沒有,萱兒可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皇后娘娘想到哪兒去了,萱兒指的是先上些糕點茶水罷了。」

  我對公孫穎微微一笑,見她還要開口,搶先一步道:「來人,賜花糕!」

  「賜花糕----」太監尖聲刺耳的聲音響起,一時將公孫穎說話的聲音給壓下。

  等太監通傳過後,公孫穎氣的將放在一旁的茶盞給拿了起來扔在了地上!

  「哐----」的一聲脆響!

  茶盞摔碎的聲音可比太監的聲音還要刺耳,亭子內的氣氛瞬間陷入了遲滯當中。

  公孫穎狠戾地盯著我,我與她對視,氣氛越來越緊張,就像是一張不斷被拉緊的弦。

  忽然在某一刻,公孫穎輕輕地笑了,「剛剛我只是一時手滑,眾位妹妹們是不是受驚了?」

  「沒有沒有……」妃嬪們趕緊順著梯子回道,我們什麼事都沒做,她們反倒害怕了起來。

  公孫穎慢聲道:「你們沒被嚇到就好,對了,萱貴妃----」

  我神情一頓,再次看向公孫穎,公孫穎正盯著我,一字一句道:「下次萱妹妹要注意一點了,本宮話還沒說完呢,你就擅自開口打斷了本宮說的話,這可讓本宮的臉面往哪兒擱啊。」

  我眨了眨眼睛,從善如流地開口:「妹妹省得了,剛剛妹妹眼拙,實在是沒看見皇后姐姐正要開口說話。」

  我歉意地說:「若萱兒有什麼惹怒姐姐的地方,還請姐姐莫要往心裡去。」

  這急幾句話讓公孫穎臉上神情再次一僵,她張了張嘴正要開口,這時候宮人們魚貫而入,手中都捧著一碟製作靚麗的花糕。

  花糕的顏色就像是花兒的顏色那般萬紫千紅。讓人一看就賞心悅目。

  我站了起來,朗聲開口:「我查閱古籍,看到了一個方子,說是採集百花將其和米一同搗碎,蒸製成花糕,花香就會回味悠長,唇齒留香。」

  我拂了拂袖子,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公孫穎伸手捻起一塊仔細瞧瞧,笑道:「這花糕看著倒是精美,光是看著,本宮都捨不得吃了呢……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公孫穎剛要張嘴吃進去,忽然,我一聲大喝:「皇后娘娘,且慢!」

  公孫穎被我打斷,神情間閃過一抹不耐:「萱妹妹,你可是還有什麼要解釋的?」

  我朝她福了福身,「趕巧了,萱兒還真是要解釋一些東西。」

  我看向其他妃嬪,「為了防止各位姐妹吃了花糕而鬧肚子。還請你們派出一名丫鬟出來當眾試吃一下,確認沒有任何問題了才吃進去。」

  妃嬪們臉色微微一變,其中穆妃更是站出來道:「萱貴妃性情溫婉大方,這是連太皇太后都贊同的,妹妹相信您不會在吃食上面做手腳。」

  我淡淡道:「口說無憑,萱兒就算做的再盡善盡美,難免也會被有心人利用,還請你們派出一位婢女出來試吃。」

  我見她們還有些猶豫,便加中了語氣:「如果不派出婢女試吃,到時候吃進去真出現了什麼問題,可別怪我沒有提前跟你們說。」

  見我如此慎重,穆妃反而不好在繼續堅持了,倒是公孫穎率先將手上拿著的那塊花糕給放入了口中,看著我皮笑肉不笑地說:「萱兒妹妹,本宮自是信你的。」

  我面無表情地說:「皇后娘娘,萱兒醜話說在前頭了,你沒有讓婢女試吃,到時候出了什麼問題,可怪不到萱兒的頭上。」

  公孫穎嘴角輕勾。「萱兒妹妹,我與你這麼熟悉,還分得這麼清楚干甚,難道我還會下毒自己害自己嗎?」

  說來說去,還是不肯明說如果發生了什麼不是我的責任,公孫穎明顯是要我承擔責任!

  我覷了她一眼,毫不客氣道:「皇后娘娘,這些事情還真是說不準。您不會自己下毒,難保您的宮女不會,萱兒肯定是不會在吃食上做手腳的,但難保端來吃食的奴婢不會。」

  「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情,皇后娘娘還說自求多福吧。」

  公孫穎臉色一沉,「萱兒,我是皇后,您是貴妃,您這種說話態度是怎麼回事?這是你負責的吃食,怎麼反倒指責起了我來?」

  我笑吟吟地朝她福了福身子,「皇后,萱兒這可是諫直言啊。皇后大人有大量,肯定會原諒萱兒的心直口快是不是?」

  與她交談間,妃嬪們已經派出各自的婢女來嘗試花糕了,婢女吃下後都沒有什麼問題,然後就是妃嬪來吃。

  結果有一位妃嬪吃著,正好出現了問題,打斷了我與公孫穎的爭鋒相對。

  「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一位妃嬪忽然捂著腹部痛呼,身子都倒在了地上。

  公孫穎看過去,臉色微變,「歆妃,你哪裡不舒服了?」

  我順著公孫穎的目光看過去,倒在地上的妃嬪穿著一身嫩黃的衣裙,面容稚嫩。

  我倒是認得她,她是在夏侯冽回歸京城後所納的側妃,這門親事還是當時的皇上,現在的太上皇定下的。

  京里有許多人都在猜測,歆妃會取代公孫穎成為正妃,坐上皇后之位,沒想最後夏侯冽還留著公孫穎,更是讓她坐上了後位。

  「皇、皇后……我肚子好疼啊……」歆妃在地上痛的直打滾,一個勁兒地嚷嚷著疼。

  其他妃嬪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我站起來走過去,忽然瞧見從她衣服後流出了一灘血!

  我眼裡瞳孔一縮,眉頭一擰,看向在一旁伺候的宮女:「快去傳太醫!」

  宮女還沒反應過來,被我再次喊了聲快才回過神來,連滾帶爬地走出了亭子去喚太醫。

  所有妃嬪都被歆妃身體裡流出來的血給嚇到了,不約而同地倒退了好幾步遠。

  我走過去拿起她碟子裡的花糕看了看,眼底一沉,這是將藏紅花碾碎製成的花糕。

  藏紅花能養顏美容,只是孕婦絕對不能碰到,否則很有可能引起滑胎流產……我看著倒在地上不停喊疼的歆妃,眼底一片晦暗。

  公孫穎走了過來,挺著身子和我並肩而立,沉聲道:「可是製作的花糕有什麼問題?」

  我將手中的花糕放在了碟子裡,盯著歆妃道:「花糕沒有問題,人有問題。」

  公孫穎眉頭一皺:「萱貴妃,你不要亂說話,歆妃我了解她的心性,賢良淑德,不會做出自己給自己下毒這種事!」

  我閉上嘴巴不再言語,任由公孫穎隨意猜測,不動如松。

  很快太醫就過來了,他蹲下身子給歆妃把了一下脈象,閒適的神情不一會兒就變得一片凝重。

  收好了手,太醫站了起來,公孫穎趕緊問道:「太醫,歆妃怎麼樣了?」

  太醫沉吟了一會兒,眉頭微皺,我心裡瞭然,歆妃一定是出了大事,才會讓太醫斟酌要如何開口。

  我出生開口:「太醫但說無妨,這裡發生的一切我都會稟告皇上。」

  提起皇上,太醫神色略微有些鬆動,他躬了躬身子:「據臣把脈,歆妃娘娘這種症狀乃是小產。」

  「什麼。小產!」公孫穎忍不住驚呼道,身子下意識往後倒退了幾步。

  倒在地上的歆妃自然也聽到了太醫的評論,原本已經停下來的哀嚎又重新響了起來,「我的孩兒!嗚!太醫,求求您,保住我的孩兒……」

  歆妃一點點地爬向太醫的腿邊,地上的紅痕也跟著拖出了一條長長的痕跡,「求您幫我保住孩兒,求求您……」

  不少妃嬪都別過頭去,不忍看向這一幕,歆妃這種狀況,一看就知道孩兒是保不住了……

  我看了看太醫,他一直是低垂著頭,沒有回話,另類地給出了答案。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鎮定道:「來人,快帶歆妃去太醫院,叫多幾個太醫來看診,務必將她肚子裡的孩兒給保下來。」

  我朝太醫躬了躬身:「太醫。有勞您了,不惜一切代價保住她腹中的胎兒!」

  太醫趕緊躬身回禮:「萱貴妃,微臣定當盡力。」

  歆妃被幾位太監公公給抬了下去,只是亭子裡那攤鮮紅的血卻久久不散。

  公孫穎盯著那團血怔愣了許久,某一瞬反應過來,「等等!剛剛歆妃是不是吃了你的花糕,才會身體不適的?」

  公孫穎緊緊地盯著我,「你製作的花糕是不是有問題?放了一些專門針對孕婦的毒物,不然歆妃怎麼會小產!」

  我目光微涼地看著她:「我製作的花糕一點問題都沒有,之前我千叮嚀萬囑咐讓各位妃嬪的宮女試吃了,沒有經過宮女試吃而擅自吃的,出了什麼事,後果自負。」

  公孫穎想也不想道:「狡辯!宮女和孕婦並不相同,宮女能吃的東西不代表孕婦能吃,況且誰知道你下的是不是慢性毒藥,要過了好幾個時辰才會發作!」

  我呵呵地笑出了聲:「皇后娘娘,我承認您說的丫鬟和孕婦的體質不相同這句,但後面那句話可就不對了。」

  我反問道:「你覺得萱兒會這麼傻,特意讓你們吃一個幾個時辰就會發作的毒物。然後等你們個個都回到行宮去身體不適?我真這樣做,不是明擺著我有問題嗎?」

  公孫穎眉頭一挑,氣勢十足地站在我面前,「不管你如何狡辯,太醫都會告訴我們真相,今日你們全都不要離開!」

  公孫穎轉頭道:「來人,給我宣太醫!」

  她的聲音冷酷狠絕:「我倒要看看,萱貴妃給我們製作的吃食會不會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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