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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他的命格……是會被瑞獸排斥的。瑞獸傍身於君王,便有避免讓君王與災星接觸的本能。

  但他考慮了一陣,還是繼續伸出手,溫柔的擦拭夜臨淵略顯蒼白的臉。

  「我知道你厭惡我,」他靜靜開口,一半是說給瑞獸聽,一半是說給自己的,「因為我是被詛咒的命格。但不管你這次再彈開我也好,弄傷我也好,我都不會再退縮……」

  「我和你的願望一樣,都是想好好照顧他,讓他快些好起來。你可以以神力助他,那麼守在他身邊、默默守護他便是我所能做的……」

  「也許我是給他帶來了厄運,總是令他受傷、身處險境,但他告訴我,他不信天命,沒有什麼是他的真龍之力和瑞獸神力不能對抗的。我原本也覺得愧疚,認為他為我犧牲太多,但我現在不再這樣想,我決定要和他一起面對……」

  「我在他的鼓勵下,擺脫了『失魂』的煩惱,我才發現,逃避絕非上策,只有直面命運才會到達新的彼岸。對我來說,這世上再沒有人能讓我這樣心動和迷戀,所以我絕不會逃開。我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你現在要打傷我、還是要替他療傷,都請便吧。我的話說完了。」

  說完最後這一句,蘇紜卿不再開口,只是淡淡垂眸,小心翼翼的替夜臨淵擦去臉側的污漬。清理乾淨以後,他將毛巾放到溫水裡洗淨,又折回來摸了摸夜臨淵的體溫。見到熱度已經有所下降,唇邊露出了安心的笑意。

  麒麟的金色光芒在某個瞬間變得尖銳,但卻又在快要接近蘇紜卿之前逐漸柔和了下去。不知道是被他的話語影響還是其他什麼,最終變得溫暖耀眼,靜靜的停留在了蘇紜卿和夜臨淵的身側。

  蘇紜卿淡淡一笑,見後半夜天氣涼了,便幫夜臨淵添了一床薄毯。鋪開毯子的時候,他的指尖少許碰到了麒麟的神光。

  像是觸電一般,麒麟並沒有刻意躲開,只是微微震盪。相碰的瞬間,卻好像是連通了什麼,剎那之間萬千畫面在蘇紜卿的腦中飛過。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他才發現,方才由於麒麟並沒有排斥他,他的意識與夜臨淵的意識在一瞬間通過麒麟的神識相連了。

  於是,他看到了,也全部想起來了,他與夜臨淵之間的一切、二人真正的過往。

  腦中一點靈犀的火花燃過,一切的前因後果全部連接了起來。

  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為了進京尋找已經登基的夜臨淵而苦苦哀求蘇夢放他離開,想起了來到京城以後根本進不去皇宮的苦惱,想起來了他為了惹夜臨淵注意故意畫了他的春畫,想起來了被抓緊皇宮大牢時又害怕又興奮的心情……

  以及後面的一切,二人之間的爭吵和誤會、吃醋和傷害。

  還有自己醒來以後,陰差陽錯的將他當成一個完全不存在的人的替身。

  再往後的事情,原本就在蘇紜卿的記憶中,如今與塵封的回憶對比起來,更加顯得荒謬而可笑。

  「……」蘇紜卿的淚忍不住紛紛滑落,他現在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都是如何傷害夜臨淵的。

  因為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夜臨淵當時的所有心情,一切苦悶、委屈、憤懣、隱忍……都通過神識如針刺般的傳達了過來。

  「對不起……」他撲到夜臨淵身側,緊緊握住他的手,「是因為我懦弱、不堪承受,才會忘記這一切,讓你受到這麼多傷害。阿淵,是我不好……」

  經歷了這一系列陰差陽錯的擦肩而過之後,他的記憶終於回到了正軌。

  與此同時,他從前對夜臨淵的深情和失憶以後再度產生的熱戀,也一起交織了。

  於是,他愛他便愛得更深、更難以自拔。

  他這一生都不可能放開他了。

  夜臨淵醒來是三日後的歸途中。

  沈醉和魏無憂迅速的帶兵撤離了黃河平原,直奔朔國的王都去了,顯然已經沒有精力再戰。禮朝這邊損失也不小,盛皓元代替夜臨淵下了判斷,不再追擊朔國,選擇了班師回朝。

  於是,夜臨淵在車輪轆轤聲中悠悠醒來。

  他睜眼便窺到馬車車廂內的頂蓋,然後發現自己身上蓋著舒適的被褥,頭枕著一個軟綿綿的膝蓋,那人的溫軟體香幽幽的撲進鼻間。

  「卿卿?」夜臨淵側眸撞上蘇紜卿含笑的星眸,喜出望外。

  「你醒了。」蘇紜卿似乎已經盯著他好一會了,對他醒過來完全不意外,「餓不餓?」

  他口氣很平常,就像是詢問在外奔波勞累了許久之後歸家的夫君一樣,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甜意,緩緩的沁到夜臨淵心裡。

  「餓了。」夜臨淵如實答道,同時又很好奇,蘇紜卿接下來要做什麼。

  蘇紜卿將他從膝上扶起來,起身去車廂的另一端的火爐上提來一隻精緻的小鍋。他抬袖揭了鍋蓋,裡面立刻飄出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

  他細心的將鍋里的粥盛到碗裡,再坐回夜臨淵身側來:「阿淵,我餵你吃。」

  他嗓音溫柔到了極致,夜臨淵簡直這輩子都沒聽過他那般柔情的語氣,一時之間怔住,半晌沒有答話。

  蘇紜卿輕輕將勺里的粥吹涼了,才遞到他嘴邊:「來,張嘴。」

  夜臨淵怔怔的張口吃了,只覺得這一口粥是他這輩子喝過最美妙的,甜到了心裡,連飢餓都感覺不太到了。

  吃完粥,夜臨淵的精力恢復了七七八八,又將盛皓元、孔雀等人召入車內,了解了現在的大致情況。他稱讚盛皓元的決定很正確,給眾人論功行賞,升盛皓元為神威將軍,又給梅如雪封了爵位,連獨孤鴻也封了個暗衛的頭銜,准許他留在宮裡。

  最後他對孔雀說:「孔雀,即日起,朕將你逐出伶人館了。從今以後,你不再是伶人館的人,回京之後便出任暗衛副統領吧。」

  孔雀大喜,感激的叩拜三次,然後與獨孤鴻手拉手的出去了。

  夜語鶯在一旁看到大家都得賞,沉不住氣了,急聲問:

  「皇兄,你答應本姑娘的事……」

  夜臨淵展眉笑道:「自然算數,公主,你現在就可以去接你的心上人了。」

  夜語鶯太過於高興,上前用力在他肩上一拍:「哎呀你夠意思嘛!多謝多謝,那我這就去啦,回見啊!」

  說著不等夜臨淵回答,便興高采烈的出去了。

  夜臨淵被她陡然一拍,只覺得肩上一疼,忍不住感慨這姑娘力氣也太大了些。正苦笑,側頭正好撞上蘇紜卿如水的眸子。

  此刻車內,只剩他們二人了。

  「……」一時之間,二人誰都沒說話。但下一瞬間,像彼此吸引著的磁石,兩人自然而然的靠近擁在一起,輕輕的將嘴唇重疊。

  夜臨淵細細的吻著蘇紜卿,像對待最寶貝、最心疼的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又萬般珍惜。蘇紜卿捧著他臉,右手指尖溫熱柔軟,白玉左手冰涼沁人,一涼一熱,令他控制不住的憐愛,恨不得將他揉碎在懷裡。

  長長的一吻完畢,夜臨淵鬆開蘇紜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將蘇紜卿一把舉起,摟著放到自己腿上。蘇紜卿有些羞赧的跨坐在他身上,兩人四目相對,呼吸交纏。

  「卿卿,想朕嗎?」

  「嗯。」蘇紜卿眼中水波瀰漫,呼吸急促,「很想。」

  夜臨淵心喜,他知道蘇紜卿從不說假話,他這樣直接的說出來,便是他的真心話。

  「朕也想你。是不是讓你擔心了?」

  「嗯。」蘇紜卿突然眼圈紅了,他愣了愣,突然直接埋頭下來,捧住夜臨淵的臉,急促又粗魯的吻上來。

  「……」夜臨淵經不起他這樣熱情的撩撥,同時也深刻的感受到他的焦慮與擔憂,不禁心裡更是愛極了他。

  「卿卿,別怕……朕在這裡了。」他安撫的細啄著蘇紜卿的唇,又輕拍他的後背,幫他平復焦躁不安的情緒。

  「不許再離開我。」蘇紜卿小聲的嘟囔著,帶著點半撒嬌又半命令的口氣。

  「好。」夜臨淵被他這副小媳婦一樣的姿態撩得不行,恨不得什麼要求都答應他,「你放心,朕也好,阿淵也好,都不會離開你的。」

  蘇紜卿愣了愣,突然輕聲問:「我要是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呢?」

  「那也沒關係,」夜臨淵將他纖瘦的身子牢牢摟在有力的臂彎中,「你已經知道我們是同一個人了,是不是?也是真的愛朕,是不是?那想不想得起來又有什麼要緊?」

  「你若想不起來,朕便時而扮作阿淵、時而做回禮朝皇帝逗你開心便是。你說好不好?」

  他以指尖點了點蘇紜卿濕潤的朱唇,帶了幾分調笑溫聲道:「反正我們——來日方長。」

  蘇紜卿沒說話,只是緩緩靠在他胸口,唇邊露出淺笑。夜臨淵愛憐的揉了揉他頭髮,摟住他在軟塌上躺下。

  他想和他做,但又覺得此刻難得的氣氛祥和溫暖,似乎,即使不行肌膚之親之事,也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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