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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現在目光也忍不住時時追隨著突擊中的孔雀,牽掛著他的安危。

  孔雀的增援迅速起到了效果,很快禮朝的士兵打出一個缺口,將包圍的朔國士兵紛紛打散。隨著戰車的持續前進,蘇紜卿的心口驀然一緊。

  ——他看到夜臨淵了!

  一身黑甲、廝殺至酣暢淋漓之境的夜臨淵,正瀟灑的策馬遊走在數名朔國士兵之間。凡是他所到之處,都可謂人擋殺人、神當殺神。在飛濺的血光中,朔國的士兵對他感到畏懼,瑟瑟發抖不敢上前,看著他的目光猶如看著死神。

  蘇紜卿微微張口,心潮起伏。確認了心上人安然無恙,他一陣欣喜;同時也被夜臨淵挺拔的英姿和壓倒性的王者氣場牢牢吸引著,心口砰砰直跳。

  看呵,那就是阿淵,我的阿淵,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光芒四射、耀眼奪目,令我戀慕不已!

  蘇紜卿被洶湧而上的情感支配著,情不自禁的提筆,在新的紙上飛快的勾勒出夜臨淵的英姿。

  寥寥幾筆,夜臨淵的強健身影和凌厲的招式已經躍然紙上;

  再提筆蜿蜒而行,戰馬的輪廓也出來了;

  接下來是寒光冷冽的兵器,以殷紅的血跡搭配,烘托出戰無不勝的狂氣和殺無赦的霸道來;

  最後,將夜臨淵無堅不摧的眼神畫龍點睛到紙上,濃濃的殺氣和恣意從畫中撲面而來。

  蘇紜卿怔了一怔,被自己畫裡靈動的煞氣震住。他突然發現,自己方才的畫技,已經與雙手尚存的時候或是「失魂」狀態下十分接近。

  「?」蘇紜卿又是驚訝又是疑惑。他剛剛很是清醒,沒有一點要陷入「失魂」的徵兆,卻不知不覺超水平發揮了?

  他不敢懈怠,索性借著現在這股極佳的狀態,繼續揮筆作畫。

  此刻,戰場上突然加入一人,白袍白馬,英姿颯爽,以最快的速度刺向夜臨淵。夜臨淵與他短兵相接幾招之後拉開距離,又互相開槍攻擊,一時之間險象環生。

  「是沈醉……」蘇紜卿看出來是自己的二哥了,不禁深深嘆了口氣。想到沈醉對夜臨淵的敵視程度,他立刻轉頭去尋魏無憂的身影,然而並沒看到。

  夜臨淵和沈醉都拿出了十二分的專注與對方交手。三十個回合後,依然不分勝負。但是,夜臨淵的體力比沈醉好很多,沈醉逐漸開始不支。

  「嘖……」沈醉接住夜臨淵泰山壓頂一般的一劍,虎口被劍氣震得發麻,「魏無憂這個死人,怎麼還不來?!」

  夜臨淵沉聲呵斥道:「二殿下,你在分心想什麼?!」

  沈醉冷哼一聲:「聖上還有心情管別人?你不是已經為了我的好弟弟快氣暈了嗎?我知道你為何對我咄咄逼人,你不就是想知道,朔國當時為什麼將他逐出國境嗎!?」

  夜臨淵怒道:「朕不必問你,也知道爾等迂腐之人定是因為他的命格才將他驅逐。朕只是想告訴你,朕不信這所謂天命,定要護著他一世周全,還要活捉你替他出了這口惡氣!」

  沈醉仰頭大笑:「好,你既然不信,便來印證一下今日是否就是你的死期!」

  兩人雙劍相交,又同時向對方開槍。兩人都閃開來,又開始了下一波的針鋒相對。

  此時,蘇紜卿等人已經來到近處。蘇紜卿的心瘋狂的沸騰,忍不住喊了一聲:「阿淵!」

  夜臨淵聽到他的聲音,又意外又驚喜,連劍鋒也震了一震:「卿卿,你怎麼來了?」

  沈醉狂笑道:「好極了!聖上不是口口口聲聲說不信天命嗎?不如就讓我的好弟弟今日做個見證,看是誰先隕落,如何?!」

  說著將火銃一端,毫不留情的連發三枚子彈。

  夜臨淵躲避不及,被其中一枚擦過肩頭,頓時一片血肉模糊。

  沈醉搶得先機,下手更快更狠,又是唰唰幾劍刺過來,竟然立刻扳回了劣勢。

  蘇紜卿看得心驚肉跳,他知道大概是自己的命格影響紫薇運勢,才導致夜臨淵的氣運變差,本來能躲過的招式也需要更小心才能躲過。他一時之間後悔自己不該這麼急著來見夜臨淵。

  但他又怎能不來?他明知他身陷困境,怎可能撒手不管,任由他獨自一人苦戰?

  蘇紜卿內心糾結,又擔驚受怕,一時之間握著畫筆的手顫抖不已,再也落不下一筆。

  方才極佳的作畫狀態一落千丈,他眼前的這幅圖只畫了一半,便已經進行不下去。

  蘇紜卿以意志力控制住自己顫抖的手,額上的汗珠卻止不住的滑落。一旁的獨孤鴻看了覺得於心不忍,默默的以衣袖替他擦去了汗珠。但蘇紜卿全然未曾察覺,只焦急的抬眸望著戰況,心急如焚。

  一陣陣的眩暈中,他根據經驗可以知道,自己再次處於「失魂」的邊緣。

  怎麼辦??

  蘇紜卿內心驚懼,理智告訴他,他不可以在戰場上失魂,否則不但十分危險,也意味著自己再一次的敗倒在了自己的心結之下。他努力調整呼吸,大口的喘氣,回想起夜臨淵曾對他說過的話來。

  「雙手完好的你也許有一條前進的路徑,但只有右手的你也有,並且說不定你正是要突破它才能真正的登頂,就像是上天的試煉。卿卿,你不要害怕,索性直接面對它試試看,朕相信你。」

  他鼓勵的話,還猶在耳邊。

  ——直接面對它。他是這麼說的。

  如今,便正是這個時候。

  ——朕相信你。他還這麼說。

  如今,便不該叫他失望。

  蘇紜卿凝神沉思,與夜臨淵之間過往的一切都如同流水,在眼前飛逝而過,最終停留在了那晚,他破窗而入並出言鼓勵自己的畫面。

  蘇紜卿並不是太相信自己,但他無比的相信夜臨淵。

  夜臨淵說過的話,總是讓他安心、沉靜。

  他驀然垂眸,握緊了手中的筆。面前的畫紙上,已經不小心滴上了幾滴墨汁,快要暈染開來。蘇紜卿就著那幾滴破壞畫面感的墨點,迅速揮筆將其推開來。

  察覺的時候,他的手已經不再顫抖,注意力比任何時候都要集中。他巧妙的將那幾點墨汁改成了戰場上飛濺起的血滴,令整個畫面更加生動,也令那份殘酷感更加真實。

  一氣呵成之際,蘇紜卿才發現,自己剛剛已經不知不覺的跨越了「失魂」的狀態,來到了深淵的彼岸。

  他僅剩一隻的右手無比的沉穩,且再度恢復了三年前的畫功。眼前的這幅夜臨淵與沈醉對決的畫作,可說是他創作的巔峰。

  蘇紜卿難以置信,又驚又喜的捧著畫紙,喃喃道:「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阿淵!」

  他興奮的抬頭想再度捕捉夜臨淵的身影,卻只來得及看到夜臨淵與沈醉的又一次劍鋒相交,便聽到不遠處的山間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隨即,一道火紅的光芒突破天際,直衝入蒼穹。

  「那是什麼?」蘇紜卿說不清被怎樣一種感覺攫住,只是那道火光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他還來不及細想,卻見正與沈醉纏鬥至你死我活的夜臨淵突然一劍彈開沈醉,身子微微後退,略帶痛苦的捂住了額頭。

  「阿淵!」蘇紜卿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只見沈醉抓住這個機會,策馬上前,果斷的一劍刺向夜臨淵

  「不要!」蘇紜卿猶如被一擊重拳擊中,整個人驚而彈起。

  明知道沈醉的下一劍就要刺穿夜臨淵的胸膛,但他卻無法移開目光,反倒是瞪大了美目,眨也不眨的盯著二人,絕望又無助的等待命運決定的時刻來臨。

  上天,如果能改變下一瞬的命運,我願獻出一切給你,來挽救阿淵的性命。

  反正也是令人厭惡的命格,求你把我帶走,把他留下吧!

  他的心猶如沉入極深的冰低,害怕和痛苦得恨不得立刻代替夜臨淵死去。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總有有眼,聽到了蘇紜卿的心聲,在沈醉就要一劍奪命之際,夜臨淵周身蔓延開一道金色的光芒,將沈醉硬生生的彈了開去。

  「……」沈醉被震飛,從馬上飛了起來,不得不在空中運功好幾圈才穩住了身子。饒是如此,還是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推著急速往後飛去。與此同時,他見到夜臨淵體內的瑞獸麒麟如同一道破土而出的金色光芒,沖天而起,竟是朝那道火紅的光芒迎奔了上去。

  「怎麼回事?!」沈醉難以置信,不知道為何在這關鍵的時刻,瑞獸麒麟現身了。

  瑞獸和凶獸對世間的干涉極低,即使傍身於君王,也不會輕易出現。此前夜臨淵受傷瀕死之際,麒麟也只是溫和現身替他療傷而已,但現在卻沖天而出,必然是天象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沈醉正又氣又驚,一人從背後一把接住了他的身子,低低的嗓音卻帶著十二分的好心情:

  「醉兒,我來了,我給你帶來了最棒的禮物——朔國的王位!」

  「魏無憂,你說什麼?!」沈醉攀在對方懷裡,既為他的到來感到開心,又對他的話語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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