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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淵辰沒有回答,抱著周舟的手臂微微收緊,他蹭了蹭周舟,似在撒嬌,又像是在圈畫自己的領地。

  周舟哂笑,明明是某人有錯在先,現在又成他哄人了,他抬手回抱祁淵辰,捏了下對方的後頸,「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我在深淵……」

  「不對。」周舟打斷祁淵辰的話,「我是說我失憶後。」

  祁淵辰身子一僵,聽出周舟話語中興師問罪的意思,他抱著僥倖心理,回答道:「你突然遇到不明來路的鬼怪……」

  「嗯?」周舟刻意上挑尾音,重複問道:「不明來路?」

  祁淵辰知道逃不掉,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我錯了,對不起。」

  周舟又好氣又好笑,他揪住祁淵辰的耳朵,想著教訓一下對方,餘光瞥見祁淵辰的側臉,周舟愣住,忘記了手上的動作。

  依舊是他熟悉的面孔,只是黑色的紋路充斥血管,如蛛網般覆在臉上,原本溫潤的雙眸也被黑色填滿,瞧不見半點眼白。

  下一秒,周舟雙眼被一隻溫暖的大手覆蓋,他聽見祁淵辰說。

  「別看。」

  周舟握住祁淵辰的手腕,聲音恢復平靜,「我膽子沒那么小。」

  他拉下祁淵辰的手,對方也沒反抗,任由他動作,周舟環住祁淵辰的頸脖,他仰起頭吻在對方眼下,「你不是人類這件事,沒有隱藏的必要。」

  祁淵辰垂下眼眸,「……嗯。」

  天色不知何時破曉,太陽爬上地平線,沉睡了一夜的萬物從睡夢中甦醒。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祁淵辰眼中,周舟發現這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眸也蕩漾著柔意,他勾起唇角,眉眼含笑。

  「回家了。」

  祁淵辰抬眸望向遠處的太陽,他牽住周舟的手,低低地應了一聲。

  周舟順著祁淵辰的目光也看了一樣遠處,他突然想起什麼,開口問道:「為什麼你的牌位上寫著淵晨二字。」

  他之前看祁淵辰寫過自己的名字,辰字之上確實沒有日。

  祁淵辰偏過頭,有些詫異,問道:「你還沒想起來?我的名字是你取的。」

  周舟愣了一下。

  「你當時想給我做個牌位,就跑來問我名字,我說自己沒有名字,你自告奮勇要給我取一個。」

  祁淵辰接著道:「你把深淵當成我的家,又聽我說喜歡清晨日出,就各取了一個字。」

  「那為什麼……」

  祁淵辰知道周舟要問什麼,開口道:「因為深淵沒有太陽。」

  周舟聽到這話,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大抵是心疼,又夾雜著很多交織在一起的情緒,這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臉被人捏住,一抬頭對上祁淵辰完全恢復正常的眼眸。

  陽光在此刻照亮大地,灑在祁淵辰身上如同鍍上一層蜜色。

  祁淵辰笑容很淺,卻格外清晰,「而且,我的太陽在別處。」

  周舟臉上遍布落日餘暉,他握緊祁淵辰的手,一味地重複道:「回家。」

  祁淵辰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故意湊上去和周舟貼貼,然後……

  回到家他就收到一個關門大禮包,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祁淵辰一臉怨念。

  他唇角下壓,一步三回頭地走回自己家,他安慰自己至少周舟跟它要了分身。

  可惡!寧願要分身都不要他!

  祁淵辰更氣了。

  另一邊。

  周舟靠在沙發上,懷裡抱著失而復得的小章魚,心情不錯地玩著平板。

  小章魚窩在周舟懷裡,它一根觸手纏著周舟的手腕,其餘的爪爪揣在圓潤的身子下邊,見周舟光顧著玩,它不滿地拱了周舟兩下。

  周舟隨手挼了下小章魚的腦袋,嘴上不走心地安撫道:「沒不理你,你不是會說話,想做什麼,可以直接說。」

  小章魚感受到周舟的敷衍,跳起來撲到周舟臉上。

  周舟被它壓得倒在沙發上,他無可奈何,放下平板,把小章魚抱起來,明知故問道:「我又沒惹你,怎麼還不高興了。」

  小章魚哼了一聲,「你不理我。」

  「我哪有。」周舟說得義正言辭,「我這不和你說著話呢。」

  小章魚圓圓的眼睛眯成一條直線,它不搭話,門卻在下一刻敲響。

  不用想,周舟都能猜到門外的人是誰,他抱著小章魚坐起來,盯著小章魚的視線,他認命道:「我開,我開還不行。」

  周舟鬆開小章魚,起身去開門。

  將門推開,果不其然看見祁淵辰那張臉,對方手裡拿著食盒,眼神中帶著幽怨。

  周舟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祁淵辰含笑望著他的畫面,對方的話不斷迴響,他幾次想開口,到嘴的話就像燙嘴似的,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默默接過祁淵辰手裡的食盒,在對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反手將門關上。

  咔噠一聲響,門鎖上了,周舟總算鬆了口氣。

  但他一低頭,就看見委屈巴巴的小章魚。

  周舟默了一會,放下食盒,將小章魚抱起來,輕聲道:「我超喜歡你的。」

  對面公寓,渾身縈繞著陰鬱氣息的祁淵辰瞬間雨過天晴,緋色漫上耳尖,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屈起。

  小章魚抬起腦袋,在周舟臉頰上吧唧一口。

  『我也喜歡你』

  ……

  小章魚回來,周舟愉快地回歸宅家生活,期間他給陳警官畫了最後一個在逃人販子的畫像,還告訴了對方自己當年被關的地方。

  他把能想起來的事,事無巨細地交代給陳警官,之後便沒再插手這件事。

  在後來的某一天,周舟在新聞上看到人販子落網,他平靜地讀完整篇報導,然後翻到下一頁。

  祁淵辰的事最後也沒能瞞住,那些人還是知道了祁淵辰回來,不過因為周舟讓祁淵辰把玄清子捎回來了,並且玄清子能作證祁淵辰大半本體仍在深淵,這件事沒鬧多大。

  倒是清肅一把鼻涕,一把淚,一個勁地說著要給玄清子重塑真身。

  周舟沒理會他們,他懶得和那些人交流,選擇閉門謝客。

  他知道玄門內暗流洶湧,其中還藏著許多他未了解的謎團,但周舟沒有深究的打算,他本就不屬於那一邊,也沒興趣帶著祁淵辰去攪那一灘渾水。

  只要那些人不再舞到祁淵辰面前,周舟便當那些人不存在。

  處理完雜七雜八的事,日子還是走到那一天,周父和周母帶著周安上門來找周舟。

  再次看到父母和弟弟,周舟的心情無疑是複雜的。

  他像往常一樣,聽著母親的打趣,陪著弟弟玩鬧,對於那段回憶,他隻字未提。

  不是不想,而是沒有意義,無論他們當年最後有沒有回來,事實已無法改變。

  當他們猶豫的那一刻,周舟心中已有答案了。

  幾人交談間,房門被敲響。

  周母起身要去開門,周舟阻止了她。

  「我去吧。」

  周舟走到門前,推開門,祁淵辰正站在門外。

  祁淵辰赤手端著砂鍋,視線從周父周母身上掃過,他笑著道:「黃燜雞,我做多了送來給你嘗嘗。」

  周舟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兩下。

  因為祁淵辰這個蠢貨又忘記帶隔熱手套了。

  他側過身,催促道:「快放桌上去。」

  祁淵辰就這麼順理成章地登堂入室,他像是感覺不到氣氛不對,熟稔地和周舟交談,「有客人?」

  周舟心底有一瞬間無語,祁淵辰分明是裝的,他並沒有戳穿對方,回答道:「不是客人。」

  但是什麼周舟沒說,也沒有介紹的意思。

  周母站在那神色有些尷尬,她對祁淵辰仍殘留著恐懼,不自覺抓緊丈夫的手臂。

  周父迎上祁淵辰的目光,他本以為當年的記憶自己已經忘淡,可看到祁淵辰的那一刻,寒氣自腳下升起,身體瞬間冰涼,他如木樁般被釘在原地。

  祁淵辰不著痕跡地放出縷縷黑霧,任其纏繞在客廳三人的身上。

  幾乎是頃刻間,客廳的溫度陡降。

  祁淵辰目光划過幾人蒼白的面容,視線落在周舟身上,「你不是跟我說編輯催稿,下午要工作嗎?」

  周舟還沒回答,周母忍受不住刺骨的寒意,順著祁淵辰的話往下說。「你還有工作啊,那我們不打擾你了。」

  周安聽到這話,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周父拉住,他雖然不願意,也只能和父母走到門口。

  臨走前,周舟忽然開口。

  「我接下來要開新漫畫,比較忙,大概沒時間和你們聯繫。」

  周父周母沉默了片刻,最後留下一個好字。

  大門短暫地開啟,又再次閉上,周舟輕飄飄地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他瞪了祁淵辰一眼,開口道:「自己去找碘伏處理。」

  祁淵辰乖乖聽話,「哦。」

  但因他『豪邁』的處理方法,周舟看不下去,還是自己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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