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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打掉頭上的雪花,曾有然抬眸望著榻上的人, 嘴角含著笑, 靠近過去, 「師兄,馬上又要新歲了,你還不醒過來嗎?」

  榻上的人沒有回應他,而他卻仍然自顧自地說著,落寞的眼神一直盯著榻上的人,不願錯過他的一絲動作。

  「師姐說,今年不大操大辦了, 因為……山上沒有人了。」

  他輕輕地為不回應他的人,擦拭了臉頰,雙手……

  看著那平靜的面孔,他又開口,「對了,支無祁你也不用擔心,劉師兄已經和方姝牽上線了,會重新封印他的。」

  他始終記得喬憶亭跟自己說過的話,說人不能一直躺著,會生出瘡來,要是不及時處理,就會化膿,就需要截肢,甚至還會危及生命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做,也不知道修真人會不會變成喬憶亭說得那般恐怖,但左右他沒有喬憶亭那個本事,也不願有人靠近他,所以他常常為他翻身,為其擦拭身體。

  「三師姐做了新掌門,她說一定會重振青玄山的。」

  「真可惜啊師兄,你沒有看見三師姐那神采奕奕的模樣,不過,我想你一定會為她高興的吧。」

  「師姐還說,她讓你收徒,你以後也要變成師尊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帶著笑意,可要是喬憶亭睜開眼望著他的眼睛,必然會發現,他眼底並沒有呈現出高興的意味來。

  隨後,曾有然為他整理好衣服,自己便躺在他的身邊,輕輕攬住他,「師兄收了徒,會不會就減少對我的喜歡了呢?」

  「我不是小氣鬼,我只是……」

  「好吧,我就是小氣鬼,我不想讓別人纏在師兄身邊。」

  末了,他把臉放在喬憶亭肩頭蹭了蹭,「不過,還是要看師兄決定,我都聽師兄的。」

  「快醒過來吧,師兄,快醒過來。」

  又是一年春好處,知意堂外的竹子又生了新的筍,正在節節攀升,陽光照在那帶著露水的葉子上,亮晶晶的,可少年人的笑,比那還灼眼。

  曾有然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進了屋中。

  「師兄,今年也不陪我過生辰了嗎?」

  他挑起來幾根麵條,上面還掛著金燦燦的雞蛋和紅通通的湯汁,「也不祝我生辰快樂嗎?」

  他自顧自的嘆了口氣,將那碗為自己下的長壽麵放到了桌上 ,繼而越過桌子,又到榻前捧起喬憶亭的手,「我將魔尊之位讓給了禾城主了,我以後都可以陪著師兄了,就在知意堂。」

  雨過天晴,知了的叫聲響徹整個青玄山,為本就炎熱的夏天增添了聒噪之感,讓人異常煩悶。

  知意堂內有著翠竹的遮蔽,倒是避暑的好地方。

  曾有然捧著從藏書閣取回來的書,放在喬憶亭的身邊,語氣委屈地說道:「師兄,你已經很久都沒有跟我說話了。」

  他看見了架子上的雲破,便賭氣一般拿到喬憶亭面前,「你再不醒過來,我就把雲破折斷,給你賣了廢鐵!」

  說著,他將高高舉起的劍又輕輕放下,眼神盯著喬憶亭平靜的臉,他忽然覺得無措,「我嚇你的,別生氣,我只是嚇唬你的,我只是想嚇醒你。」

  「我好想聽你說話,」他趴在喬憶亭的肩頭,眼淚划過高高的鼻樑,洇濕了衣衫,「你起來給我念書好不好,你起來好不好……」

  一輪圓月掛在天上,曾有然倚在門框出神般望著天上,想起來之前在芙蓉城時,也是一個中秋,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對喬憶亭剖開自己的內心。

  也是第一次,真正嘗到了親吻的感覺。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轉身關上房門,朝著裡屋的榻上挪過去。

  「師尊居所前的桂花開了,師兄想不想吃桂花糕?」

  他的手指從眉心一直滑到喬憶亭的唇邊,「我給你做,好不好?」

  「師兄想要什麼樣子的?做成小兔子的行不行,還是做成雲破那個形狀的呢?」

  最後,他勾住喬憶亭的手,模仿著當時在方儀郡時做出承諾的樣子,「等我做好,師兄就醒來,咱們一言為定,誰也不許耍賴。」

  …………

  清晨時分,青玄山上起了一層薄霧,在東方天空泛出一抹淡黃色之際,霧氣才慢慢消散,光芒便更盛,透過知意堂的窗戶,照到了榻上之人的臉上。

  被那光芒一閃,曾有然便醒了過來,他下意識的伸手向身旁摸過去,卻摸了個空,頓時心下一驚,整個人便清醒過來。

  昨晚還好好的,怎麼……醒來就魂飛魄散了呢……怎麼會怎麼會呢?

  他忽然覺得嘴中湧上一股腥甜,堵在喉中,說不出話來,他緊緊捏住脖子,顧不得穿上鞋履,慌慌張張地衝出門外,卻與心心念念的人撞了個滿懷。

  他將人從懷中撈出,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沒想到血卻比話語提早到了嘴邊。

  「咳、咳……師兄!」他終於說出話來,隨即將人抱個滿懷,語氣瞬間帶上顫音,「別離開我。」

  喬憶亭微微用力,從越箍越緊的懷中掙出來,將少年嘴角的血摸了摸,「你沒事吧?」

  他手執雲破,面頰上還有汗珠,他不過是剛醒過來,想要試試自己的身體狀況,聽見曾有然的喊聲,便停下來去找他。

  慌慌張張的師弟搖了搖頭,他又打趣道:「做噩夢了?」

  還不等他下一句話說出口,又被曾有然結結實實的抱住,他並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但看樣子應該是很長時間了吧。

  「嚇死我了,我以為,我以為......」

  「沒事啦,」喬憶亭伸手從後背攬住,輕輕拍著,小心翼翼地回應著他,「是我,真的是我,不是夢,不離開,不會離開的。」

  放聲嗚咽的人,斷斷續續地說:「可我真的做了噩夢,夢見師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怎麼叫都不理我。」

  喬憶亭對他的夢饒有興趣,將他從自己身上扒下來,「進去坐下來,好好與我說說。」

  說完,他便將雲破送到另外一隻手上,而閒出來那隻手,便牽起曾有然的手,領著他進了屋內。

  而曾有然就任由被他牽著,畢竟他等這天,已經很久很久了。

  知意堂內,兩人四目相對,喬憶亭可算明白「執手相看淚眼」的滋味了。

  曾有然稍稍平復了心情,開始講述他那離奇的夢境。

  在他的描述下,夢中的喬憶亭頭髮很短很短,幾乎貼著頭皮,也是靜靜地躺在一張潔白的床上,身上也穿著白色的裡衣。

  與之不同的是,在他的周圍,甚至身上有很多「滴滴」作響的東西,那個房子中還瀰漫著相當難聞的味道。

  對於他夢見自己在ICU的境況,喬憶亭相當驚訝,「那後來呢?」

  曾有然緊緊握著他的手,回復的答案卻讓人啼笑皆非。

  「後來,我就把師兄身上纏著的所有東西都拔了下來,一把火燒了,讓他們不再禁錮住師兄,然後我把師兄抱走了。」

  「果不其然,沒了那些東西的桎梏,我醒來後,師兄就醒過來了。」說著便朝著喬憶亭懷中蹭過去,「我救了師兄,師兄打算怎麼獎勵我?」

  喬憶亭一眼就識破他的心思,任憑他對自己胡作非為,但捉弄人的心思又湧上來,「容我好好想想吧。」

  豈料,原先在懷中蹭趴著的人,忽然用力將其壓倒在榻上,在他的唇邊輕輕落下一吻,就在他以為要白日宣淫的時候,那人從他身上抬起頭,幽深的眸子撞進了他的眼中。

  喬憶亭長眉一挑,眼神肆意的看著身上的人,想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卻發現他的唇角都在哆嗦。

  捉弄人的心思頓時煙消雲散,連忙抬手送過去,「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說什麼我都答應,不許哭。」

  失而復得的感覺,讓曾有然已經已經不敢再做什麼過分的動作,喉頭滾動幾下,強忍住眼淚,顫抖著說:「我想要師兄永遠都陪著我。」

  喬憶亭有些詫異,眉頭一皺,心道,「就這?」

  可他沒有立刻回應,只是盯著他笑,直到他察覺到曾有然的氣息有些不穩,才抬手環上他的脖頸。

  「好,依你。」

  他方才笑得是,曾有然說出的永遠一詞,雖然覺得幼稚,但他卻也幼稚的回應。

  永遠到底有多遠?一直以來,世間的情侶好像都被這問題所困擾。

  他在腦海中仔細界定著「永遠」的概念,應當是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春夏秋冬,四季過往,都要陪著他。

  可是,小孩子才說永遠,而我,只想和你有明天。

  良久,他又補充道:「永遠陪著你。」

  「還有麼?允許你再提一個要求。」

  話音剛落,曾有然就開始上手扒他的衣裳,嚇的剛剛發話之人立馬警惕起來,「做什麼,大白天的,你又要白日宣宣宣……」

  「想什麼呢師兄,我只是給你檢查傷勢罷了。」

  這糟糕的姿勢,說是檢查傷勢,鬼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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