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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周掛了電話,按下車窗正準備把油卡遞出去,一轉頭驀然對上了謝以端詳的目光。

  官周:「……?」

  「有點意見,麻煩官醫生解決一下。」謝以托著下巴煞有其事地說。

  「什麼意見?」

  謝以納悶了:「為什麼你跟他們說話和和氣氣的,一到我這裡就作威作福?」

  「……」

  「這個區別對待是不是有點針對了?」謝以毫不掩飾想擁有溫柔官醫生體驗卡。

  很可惜,溫柔官醫生是限定款,針對性地永不返場。

  只針對謝以。

  「有意見下去,別坐我的車。」心外科新晉冷酷一刀面無表情地說。

  謝以氣笑了,於是乎某位專車司機在出了加油站以後就被趕到了副駕駛,附贈一張因為過分嘴硬被親紅了的嘴。

  車速時快時慢,全憑開車那位的心情,一路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才趕在時間截止前登機成功,等到了江北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三點了。

  他們沒有通知任何人具體到達的時間,所以也沒有人來接。僅僅回來五天,只帶了一些衣物,兩個人共用一個二十四寸的箱子,甚至還有餘。

  「約了車麼?」官周在飛機上睡了一會兒,眉宇間還帶著略微的惺忪,眯著眼看著機場門口外成線的車流。

  謝以伸出只手幫他擋了擋強光,低頭撥弄了幾下手機:「馬上。」

  這話剛說完,遠處車道上新駛進來一輛車,順著隊伍而來,在他們幾米之外開始放慢速度,然後悠悠轉停。

  左側車門一拉,裡頭走出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模樣周正,頭髮整整齊齊地梳向腦後,一絲不苟,看著就很精神。

  官周掃了一眼,只以為對方剛好往這方向走,還貼心地讓了讓路。

  結果這人直奔他們而來,上來就熟絡地握上了謝以的手:「小謝總,好久不見。」

  官周瞥了一眼他們交握的手,又轉眸望向謝以,臉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好久不見,您怎麼親自來了?」謝以和男人說完,鬆了手,側到官周耳邊交代了一句,「我姐的合伙人。」

  官周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謝韻的消息了,近幾年來他身邊唯一和謝韻有關的事,大概就是因為官衡。

  他爸當初離婚離得乾淨利落,血氣上頭之下半分情面也不講,正好這份感情本就走到了盡頭,謝韻一句也沒有多問便同意了。

  明明他們在一起時官衡一年四季也沒在家待過幾個月,結果不想在離很長一段時間,官衡突然開始適應不了,總以為家裡還能有人料理好所有事情在等。

  大三那年官周回江北過年,房子裡冷冷清清,官周和他爸兩個大男人坐在長桌前目目相覷。

  還是官衡先打破僵局,從酒櫃裡拎了瓶高度數的伏特加出來,往桌上砰地一擺:「你馬上畢業了,再過個兩年就要參加工作了,爸爸還沒跟你喝過一杯,咱們爺倆碰一碰。」

  官衡的酒量官周一清二楚,酒肚子就那麼大,喝了幾年也沒個太大長進。

  但是官周的深淺他爸可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高低要把提出這個提議的自己捂著嘴打一頓。

  伏特加的度數一點不虛,前勁後勁都一樣大,饒是官周在幾杯下肚之後都不免頭暈目眩。

  人一混沌,深埋著的情緒就容易翻湧而上。

  結果官周剛醞釀好,甚至還沒來得及想謝以呢,他爸先癱了。

  官家人喝酒像熟蝦打架,臉一個比一個紅。官衡推開杯子,不服醉,抓著桌沿坐起來,嘴裡喃喃了一句:「小韻,幫我拿一下毛巾。」

  說完的那一秒,他整個人就僵住了。

  官周抬著眼看過去,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一種罕見的、近似落寞低迷的情緒。

  二婚時,謝韻和官衡達成了共識,官衡專注事業,而她自覺從公司邊緣化,一身能力就這麼被生活的日常雜事代替。

  反觀現在,謝韻越過越年輕,日子風生水起,事業上也是如火如荼。官衡卻處在退休邊緣線徘徊,日子過得越來越佛,沒事還能騰出時間大老遠折騰折騰官周,像極了閒得嘴裡淡出鳥的空巢老人。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戲劇化,不到黃土蓋面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只不過這位合伙人先生,好似有些太過熱情。

  笑面迎人,熱情大方,堂堂一個大老闆恨不得給他們當陪玩,連行李箱都不給他們落手的機會。

  趕在車駛入市區,交通焦灼駕駛位分不出神的時候,官周才抓著機會拉了把謝以,一臉狐疑地問:「你確定這是合伙人?」

  謝以點頭:「是啊。」

  官周:「出資0.001%的那種要靠諂媚過日子的合伙人麼?」

  「嘴裡刀片收一收。」謝以聽笑了,偏了偏頭在他耳邊低聲說,「對我姐有意思。」

  官周驀然扭頭看他:「???」一副吃了大瓜的表情。

  謝以笑著把他的臉掰正,補充道:「不過成功概率渺茫。」

  「為什麼?」

  「剛從婚姻的墳墓里爬出來,誰會願意再進去。」謝以語調散漫地開玩笑,「智者不入愛河。」

  說完,發現有人面無表情地睨著他,又馬上補了一句:「我不一樣,我自甘沉淪,你給片海我也跳。」

  如此,官大醫生才勉為其難地放他一馬。

  只不過既然成功率渺茫,還讓人家這樣瞻前顧後的多不好意思。雖然主要原因是有這麼個電燈泡杵在這裡,這兩個人連個手碰著一起都得扭扭捏捏。

  官周瞥了一眼後視鏡,轉頭和謝以對視一眼,對方顯然和他想到了一起去了。於是下一個路口,他們就以臨時有事這種連什麼事都沒有編好的拙劣藉口下了車。

  合伙人還有些戀戀不捨:「怎麼這麼不巧突然有事,真在這下嗎?不然我送你們去?不用跟我客氣,我今天真沒事——」

  「不用了,人就在前頭等呢,麻煩您了。」

  謝以誠摯地和他道了謝告別,和官周轉頭走出十幾米之後,官周才發現有什麼不對。

  官周一向知道這個人說瞎話張嘴就來,根本不打草稿,但再次見識到仍舊擺出一副吃了隔夜餿飯的臉,瞥著周遭景象一言難盡地看著謝以。

  謝以還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怎麼了?」

  官周:「有點羨慕你的心理素質。」

  「?」

  官周往路邊讓了讓,給他騰出充分的視野,街道概況盡收眼底一目了然。

  這裡已經離開了市中心的範疇,柏油大道從腳下這條道開始轉化為交織在各個街區的板石小路,許多小攤販就地鋪了張布叫賣雜物。

  提著菜籃的老太太挨著路邊慢步過,不時越過幾個騎著自行車的少年人,而官周他們就站在這條街的路口,旁邊是一張藍白色的路牌——江北花鳥市場。

  敢問,到底是什麼著急事,是火急火燎開展在花鳥市場的?

  「業務拓展,成功人士就是要多多下基層。」謝以臉都不紅地扶上了官周的後頸,「剛好,帶株松苗回去。」

  官周點了一下頭。本來也打算來一趟花鳥市場,既然這麼巧,也省得再跑一趟。

  他們側身轉進市場的路口,走入熙攘的人群中時,那隻搭在官周頸上的手,向下一落,轉而勾住了他的指頭。

  官周愣了一下,緊接著,這隻手又極其自然地鑽進他的指縫裡,五指相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有一章~

  第86章 「你想跟我睡?」

  光從建築群的縫隙穿過, 路口濃蔭疊疊遮擋,最後削減的淺薄一縷就落在他們牽著的手上。

  十八歲那年沒有勇氣牽住的手,現在光明正大地相扣在世界眼前。

  官周僵硬的手被人輕輕地捏了捏, 隨即像暖流無聲而來,溫度從手指末梢開始活絡開來。

  他默了幾秒,然後曲起指頭, 回牽住謝以的手。

  路過的人一不小心晃神時會無意看到, 有的還會訝異地盯上好幾秒, 又確認似的抬起頭從他們兩人身上輪流掃過。

  可是無一例外的, 都在短暫的打量以後便草草地挪開了眼,繼續做著自己的事。

  這個世界遠比你想像的更包容,曾經以為頂了天的大事, 實際上在別人眼裡不過匆匆一瞥。

  進來不過短短六七分鐘, 謝以卻明顯地感受到身邊那個人無形中變得軟和下來,一聲不吭地往他身邊湊近了些。像很多年前一樣,一點舌尖懶伏在犬齒之下,從嘴角微小的縫隙看過去很柔軟。

  這樣的官周, 總會讓謝以想方設法地逗著他多說兩句話。

  「看到喜歡的松苗了麼?」謝以笑吟吟道,「大王來下山逡巡, 你這眼珠子再盯緊點, 待會兒方圓十里的苗都得來跟你報個到。」

  「……」

  官周瞥了一眼最近的植株攤子, 上頭花花草草松柏竹菊應有盡有, 最外圈是一排茉莉月季這類的小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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