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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鬆開。」這會兒趙秉聽不見,官周也不避諱,直接伸手去撥他的指頭。

  「牽一會兒。」謝以不肯鬆手。

  來回拉扯幾次,官周拿這個人束手無策,只能作罷。

  電影裡主角從室外輾轉進室內,隨著心意的坦白感情不斷升溫,屋子裡昏黃的燈光照得一切朦朦朧朧,有什麼東西即將一觸即發。

  官周魂不守舍地看了一會兒,然後聽到謝以在安靜的氛圍里開口:「為什麼學醫?」

  這顯然是個明知故問的問題,官周不信他想不到。但是這個理由,讓他主動說出來顯然不可能。

  他默了默,不打算開口,但是對方的食指緩慢地抵撫著官周的掌心,像是執拗地討一個答案。

  官周咬了一下腮肉,琢磨著選哪個理由把這個問題敷衍過去,聽見謝以又說:「為什麼留在南方?」

  這個問題好答多了,沒有過多的猶豫,像當初回答官衡一樣,他利落地給了個答案:「因為不喜歡冬天。」

  謝以靜了片刻,沒有立刻回復。

  過了很久,正當官周以為他要老實看電影時,謝以又忽然開口,聲音很輕:「你本來很喜歡。」

  因為南方見不到雪,所以他熱衷於看雪,喜歡四季分明的地方,哪怕冬天會冷也總是待在乾淨的冷空氣里透氣。

  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

  官周想說。

  沒有等他說話,他聽見謝以在他旁邊喚了一聲好幾年都沒有聽到的稱呼:「小孩,轉頭。」

  這一聲太久遠了,湮沒在歲月里,以至於聽到的那一剎那官周怔愣了片刻,以一種下意識的狀態空白地轉過了頭。

  電影氣氛到最高潮,場景所在的房間裡油燈一吹,環境連帶著影廳都陷入一片茫茫的黑暗,主角就著夜色纏吻在一起,只能憑藉朦朧的輪廓分辨糾纏的動作。

  緊接著,官周感到下巴碰上溫熱的觸感,修長的手指從唇下一抹,輕撫著滑到下頜角。繼而輕輕一抬,有人溫柔又強勢地吻著他的唇,撬開齒關,掠奪呼吸,纏著他的舌尖,比電影裡的更悱惻,更暗昧。

  官周懵了幾秒,不等他徹底反應過來,謝以就已經帶著他併入節奏里。

  他被動了片刻,卻也沒有掙扎,只一會兒的功夫,就經不住地仰著頭回吻。

  其實哪裡捨得真冷著這個人太久,見面的第一天那些洶湧的東西就已經壓不住了。

  這個吻早就該來,在重逢的第一面,在逼仄的汽車裡,在那幢小小公寓的玄關、沙發、又或者其他地方。

  之所以拖到現在,無非就是想讓人長長記性,把他七年裡的澀然讓對方也嘗一嘗,才知道牽了的手什麼情況也不允許松。

  這個吻逐漸變得難以收場,屏幕上的早已經結束了,而角落裡的兩個人唇齒相依,比主角更深刻地詮釋著什麼叫難捨難分。

  久別重逢後的親密就像是往乾柴里扔了一把火,點火容易收場卻沒那麼簡單。

  意識朦朧間,官周聽到謝以在接吻的間隙啞聲說:「我們回去。」

  這個情形,不管謝以說什麼官周大概都會應聲,因為腦子裡像剛剛日出的海,被霧氣充了個滿。

  但凡官周還有些理智,就能想起來這次約會並不是兩個人。

  ……可惜他沒有。

  商場距離公寓至多不過十分鐘的路程,平時勻速大概也要七八分鐘,結果他們只花了五分鐘就到了家門口。

  大門剛拉出一條縫,謝以就迅速地膝蓋一抵,進去以後反手把人摁在了門板上又吻了上去。

  門隨著官周背部的壓靠,那條不大的縫重新合上,連帶著一聲清脆的落鎖響喚醒了他的某根神經微弱地掙扎了一下。

  「回、回房間。」官周被人吻得語不成調,渾身溫度直線飆升,熱得發燙。

  時隔這麼多年,他的吻技還是青澀得一點沒長進,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動作里的喘息就開始混亂。

  玄關沒開燈,吻勢從激烈逐漸變得纏綿溫柔,謝以眼睛微微垂著,目光落在對方一下一下被啄吻的唇上。

  這種眼神裹挾在夜色里顯得很濃很濃,被黑暗一融化,官周近乎求饒地胡亂捉住了在他身上亂動的手指。因為被人堵住了唇說不出話,就只能報復似的加重了力道,狠狠咬了一下謝以的下唇。

  結果節奏掌握在別人手裡,他控制不好力度,咬下去的前一瞬間聽到一聲清脆的拉鏈響,一哆嗦,腥甜味快速地從口齒間開始蔓延。

  謝以頓了一下,然後意味不明地低低笑了一聲。

  等官周再回過神來,已經躺在了臥室那張不算寬闊的床上了。

  第84章 他一遍一遍地把愛意說給他聽

  官周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快要燒起來, 他的耳根是燙的,脖頸是燙的,包括被人緊握在掌心的手指都像被火燎了似的。

  曖昧的紅像暈色一般不斷擴散, 他的喘息時而急促,時而又在謝以留的餘地里緩緩順氣。

  小腹中間那顆系扣被打開,褲腰松松垮垮地卡在胯間, 官周勁瘦的腰也露了一截出來, 線條流暢漂亮, 又帶著少年時還未褪的青澀與張揚。

  對方溫熱的手指從這兒往下時, 官周睜開了泛著霧氣的眼,咬字不清地喊了一聲:「謝以。」

  謝以的喉嚨一瞬間收緊、發乾,手跟著一緊, 官周咬了咬後牙, 攀著他肩膀的手指立刻用力了幾分。

  「我去浴室。」謝以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只以為他是不想,克制地收回手。

  「不是……」官周急忙支起身子截住他的手腕,渾身使不上勁, 根本不像在攔他,而像撩撥似的想牽他的手。

  「我就是叫叫你。」他解釋。

  因為要發生什麼他做好了準備, 如果不是錯過太久, 這件事早就該來了。

  當初他們窩縮在鎖著房門的逼仄房間裡親昵縱情, 但這樣不光明的地方根本不適合做正式的事, 謝以也捨不得在那種情況下開始。

  包括誓師大會那晚情難自禁的開場, 到了最後, 謝以也沒有讓他來。

  所以像想確認、想抓住這個人一樣, 官周忍不住想叫叫他。

  這一聲, 謝以就走不掉了。

  捲土重來的吻勢更加洶湧, 這一次確定了心意,再沒有克制,謝以幾乎不給他留餘地,反身而上。

  十八歲冬末走散的人,在二十五歲的初春再相逢。

  愛意像呼嘯而來的風雨,避不開,躲不掉,在這場無邊的春夜降臨得酣暢淋漓。

  在動作的推進中,官周話音細碎地問謝以:「你後悔嗎?」

  後悔錯過這些年嗎?

  後悔放下我一個人走嗎?

  在一個人熬過苦難的時候,後悔當初那麼決絕嗎?

  謝以默了默,沒有回答,拇指按擦過他的下唇,再次吻了上去。

  代表了答案。

  再後悔也是他一個人的事,與其說是後悔,不如說是想他。

  每一次後悔,都不過是因為在想他。

  官周舔舐著謝以唇上被自己咬破的微小創口,短短十幾分鐘,那裡已經沒有再流血了。

  隨即又偏了偏頭,發狠地咬上了謝以的脖頸,語氣低悶又氣憤:「你就藏吧。」

  謝以停了停動作,借著月光去看他。

  官周的眼尾通紅一片,咬著牙說:「既然不後悔,為什麼要躲在背後說愛我?」

  分別那刻,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官周無力回天。

  從咖啡館出去那一刻,他想過這會不會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此後所有的「我們」就變成了回憶。

  但他們肩擦過肩,從咖啡店不大的門框裡躋身出去,在對方轉身離開時,官周又聽到一聲極輕的呢喃。

  他說愛他。

  不是說給官周聽,是說給自己聽。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說過「愛」這個字眼,這個字太沉重了,往往附帶著枷鎖和負重。

  說愛的那一刻,就是往自己的肩胛上穿過了鎖鏈,並義無反顧地送到了別人手裡。

  謝以抹過他的眼尾,極溫柔親了親:「因為愛你,所以捨不得。」

  他們相擁著,親吻著,遲到很多年的愛意在這一晚有人一遍又一遍地說給官周聽。

  臨門一腳的時候,謝以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事,動作驀然停住。

  「怎麼了?」官周眼眸仍舊泛著紅,只不過這一次的紅是血氣蒸騰時的不由自主。

  「沒買東西。」謝以從他身上撐坐起來。

  不用多問,官周一下就知道了他說的什麼東西。

  作為一個醫生,他當然對這種事情略知一二,初次如果沒準備好的話,很容易傷到自己。

  「要不。」官周覺得自己說出的話燙喉嚨,「下去買?」

  顯然不行,中途被打斷了,後面怎麼能進行得下去。

  謝以眸色低暗,看了他幾秒,對方的身體微微側著,肩背緊繃的弧度鋒利又漂亮,在月光下白得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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