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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沐的顏值太有殺傷力了,越是人多的地方越顯得他模樣出挑,和周圍的人仿佛不在一個圖層。那些年輕的男生女生都知道他是打斯諾克的,對他更加好奇,聚會持續了兩三個小時,左沐身邊就沒斷過搭話的人

  後來徐暢然看他喝得挺多了,把他叫到陽台上,讓他稍微避一避那些玩瘋了的朋友。

  左沐喝酒不上臉,喝了一晚上也只是說話語速有些慢。

  他站在半露天的陽台上,靠著圍欄開始點菸。

  徐暢然盯著他的手,其實早在幾個月前徐暢然就發現左沐手上的戒指不見了。

  當時徐暢然還沒多想,一個首飾說明不了什麼。直到左沐拿了冠軍,這個新年假期卻沒有回國,徐暢然這才有點確認自己的猜測可能是真的。

  「你和黎曄最近怎麼樣?」他問左沐。

  左沐表情平靜,回答得一點不遲疑,「分了。」

  徐暢然雖然有預感,聽到答案還是很吃驚。他見過左沐和黎曄在一起的狀態,不像是那種隨便就能分開的戀人。

  徐暢然沒有掩飾自己的錯愕,「你們鬧著玩?」

  左沐笑了下,眼神卻冷下來,說,「今年春天就分了。」

  轉眼已經是大雪茫茫的白色聖誕,左沐回想過去的十個月,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徐暢然看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替他覺得有些可惜。再把左沐搬來英國前後的時間一比對,這才恍悟,原來是拿分手交換成績。

  陽台上風太大,左沐用的普通打火機沒有防風功能,點了幾次都沒打著火。

  徐暢然伸手替他擋風,一面問他,「那明年二月的香港公開賽,你去嗎?」

  打火機倏然竄出火苗,左沐拿煙的手微微一抖,一時間說不出去或是不去。

  第66章

  左沐對徐暢然說「還沒決定」時,心裡其實已經清楚自己的決定。

  他不會去的。

  他連深市都待不住,那還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並不只有與黎曄相關的事,他仍是選擇走得越遠越好。他又怎麼會去香港。

  這個地名幾乎與黎曄劃上等號。

  香港就那麼大點地方,電視上會有比賽轉播,媒體也會報導比賽結果。就算機率很小,左沐也不想讓黎曄看到。

  分手還不到一年,他沒那麼心大,還能若無其事地往前男友跟前湊。

  左沐心想著,等時間再久一些,很多事逐漸淡去了,自己該比賽就比賽,也就沒那麼多忌諱。

  然而分手後的第一年他沒去香港,第二年也沒去,第三年仍然如此。這時候他的教練已經換成了埃文斯,隨著商務代言增加,童珊也已辭去工作,全職做他的經紀人,左沐的成績從第一次奪冠時的十七名,上升為職業排名前十的選手,過去三年一共將五座冠軍獎盃收入囊中,已經是亞洲區成績最好的球手。

  他保持著穩定的競技狀態,一個賽季總共十八場積分排名賽,他能打到十五場。唯獨香港是他一直不去的地區,教練埃文斯對這個避諱感到不理解,問他原因那天,正好童珊也在。

  左沐靠著窗台喝水,埃文斯問他香港為什麼不能去。左沐聳聳肩,沒說話。

  童珊坐在一旁,看了一眼左沐,替他回答,「有他不想見的人。」

  這個回答的指向性太明顯了,埃文斯心領神會,露出瞭然的笑容,說,「看不出來左沐這麼痴情。」

  埃文斯的中文不標準,說痴情兩個字時發音很滑稽。童珊聽完就笑了,埃文斯坐在沙發里也一臉樂呵。

  只有左沐被他們調侃得相當無奈,皺著眉繼續喝水。

  最近這一年童珊偶爾會這樣,有時候話題正好聊到了,她就說上一兩句,左沐對此已經習慣。

  他知道童珊的用意,童珊怕他一直放不下,聊起這件事就當是給他做脫敏治療,把心裡的一塊陳年疤痕揭起來,痛一下,癢一下,可能漸漸就沒什麼感覺了。童珊是為他好。

  童珊和埃文斯又聊了幾句別的,然後起身走到左沐身邊,問,「不會是生氣了吧?」

  好人壞人都給她做了,左沐搓了把臉,向童珊求饒,「放過我吧。」

  三年的時間很長了,左沐有時候覆盤比賽,看著屏幕上拿著球桿繞著球檯反覆確認角度的自己,恍惚間覺得有些陌生。

  這三年裡他的生活幾乎只剩下斯諾克,每天練球十到十二小時,單調重複的訓練讓原本乖張的性情也變得安靜沉穩了。偶爾回國參加活動、他會和童珊調侃自己有種鄉下人進城的感覺,一下子看見那麼多人,那麼多高樓,剛重新適應了國內高速熱鬧的環境,往往兩三天以後他又回到愛丁堡的俱樂部,開始清修一般的生活。

  不去香港這事就在幾句玩笑話後翻過去了,左沐開始全力準備半個月後在曼徹斯特舉行的斯諾克冠中冠(插mpion of 插mpions)比賽。這是為賽季前半年的所有冠軍獲得者設立的邀請賽,參賽的十六名選手都是世界頂尖水平的球員,左沐上個月因為肩頸勞損,配合進行物理治療,訓練也放鬆下來。這個月他基本都泡在俱樂部里練球,每天最早到最晚走的那個人一定是他。

  冠中冠開賽前一天,左沐在中午休息時收到一條微信。

  是任俊元發來的。

  上一次他們聯繫也是差不多同個時候,左沐沒感到太意外。

  他劃開手機,看到內容,挑了下眉。

  自從換了手機號,左沐把微信里的聯繫人也清理過一次。以前因為黎曄認識的那些人基本上都刪了,只有任俊元還保存著。

  這三年裡左沐和任俊元一共聯繫過三次。每一次都是任俊元主動發的消息。

  冠中冠的比賽就在任俊元就讀的曼徹斯特大學體育館舉行,任俊元作為在校學生,沒辦法假裝不知道。左沐和黎曄分手的第一年,任俊元給左沐發了兩條信息。

  【你沒拉黑我吧?】

  【好像沒拉黑。我看到比賽信息了,我就不來了,祝你奪冠。】

  很客氣的兩段話,任俊元也可以不發信息,裝作不知道的。一個校園裡上千名學生,左沐只在體育館比賽兩天,根本見不到他。

  任俊元不來也在情理之中,他是黎曄的朋友,左沐是黎曄的前任,這種關係沒必要見面,真見到了也是彼此尷尬。

  左沐看到消息以後回了一句:【好,謝謝。】

  第二年也是相同的對話,任俊元說自己不來,祝左沐奪冠。左沐回復謝謝。

  然而這一次的內容有些不同。

  【我還有半年畢業了,這次來看你比賽,好好打。(任俊元)】

  左沐正在啃三明治。

  他停止咀嚼,盯著手機屏幕。

  好像前不久才是高三畢業的散夥飯,時間竟過得這麼快,任俊元大學快畢業了,那麼黎曄呢。

  那個不該想起的名字在腦中一閃而過,左沐制止自己再想。

  任俊元在消息最後標明了自己的名字。這個小細節透露出一種傷感的意味,一年一次的聯繫持續了三年,也許任俊元以為左沐已經記不清自己的微信了。

  左沐抽紙擦手,回復他,【打這個號碼,我給你留前排的票。】

  接著他把童珊的手機號發過去。

  每個球員都能拿到幾張親屬票,這些年除了童珊偶爾到場觀賽,其他時候左沐都用不上這些入場票。

  任俊元來看了第一場比賽,左沐以6-3贏下自己的首場晉級。

  比賽結束後他們隔著觀眾席的圍欄,握了一下手。

  三年不見,任俊元成熟了很多,穿著薄呢大衣和筆挺西褲,對左沐點點頭,說,「Congratulations。」

  他們兩人都以為這次就只是匆匆一面,等到任俊元畢業後回到國內,沒有了特定的場合,他們也許永遠不會再見。

  就連左沐自己也沒想到,這一次他的晉級之路走得無比順坦,一路打進了決賽。曼徹斯特大學裡的許多中國學生都在討論他在比賽上的表現,任俊元的幾個朋友也都買了決賽的票。

  任俊元本來準備與朋友一起再看一場決賽,可是內場票早已售罄了,他只能再次聯繫童珊,又拿了一張親屬票。

  童珊事先沒告訴左沐,等到比賽勝利,左沐聽到觀眾席之中有個大叫他名字「左沐!左沐!」的聲音很耳熟,不由得回頭去看。

  任俊元站在觀眾席中間,樣子很激動,不像上次那麼客套平和了,這次是由衷地為左沐高興。

  左沐抬起手,以笑容回應任俊元的鼓掌呼喚,觀眾席里很多留學生都站了起來,這一瞬間左沐的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也許是內場燈光太亮了,才讓他一下子看不清觀眾席上的那些人影。

  比賽結束,任俊元沒有久留,和朋友一同離開。

  除了第一場晉級賽上他和左沐因為握手有過簡短對話,此外什麼別的都沒說。

  這次的奪冠對左沐而言意義很重,冠中冠是與其他三大錦標賽同等分量的一級比賽。左沐在二十二歲這年,也是成為職業球手的第五年,終於贏得一座斯諾克一級比賽的冠軍。曾經那些質疑他的聲音逐漸消失了,許多喜愛他的球迷都把這場勝利視作他球風成熟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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