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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瓣很涼,咬著不化的冰,激得她脊背一陣發緊。舌尖迫不及待地鑽進來,等不及她的迎合,廝磨、碾咬、吮吸,呼吸與呼吸交融,唇齒磕碰唇齒,半敞的車廂熏上一層朦朧白霧。

  多動情的吻,月亮也要悄悄地藏起來。

  雪落得愈發大,傘彎被風鼓起,從她攥不緊的指縫中逃走,滾向白茫茫的遠方。

  外科醫生的手精準地扣著她的後腦,手指揉進她緞面似的長髮,失控的喘息和心跳都很急促,透明鏡面硌得她鼻骨稍疼,她站不直身,全靠他撈著她的臂彎。

  隔著車門和半面車窗,纖柔雙手交扣地環上他的脖頸,浮起的青筋和喉結一樣明顯,她安靜地看著他細微吞咽的動作,那些被他勾起來的曖昧津液,始於她,又終於他。

  舒意緩著呼吸,她的晶瑩唇釉完全被吃花,濕淋淋地融化。

  不解地用紙巾摁了摁唇邊,周津澈推開車門,將她箍到自己懷裡。

  懷抱依舊留有上個親吻的潮熱餘韻,舒意梳理額發雪花的動作慢下來,她用自己感受著他,貼在她頸側的臉頰,仍舊急促的呼吸,那種熱意幾乎可以燙化雪花,變成平靜但暗流洶湧的冰面。

  察覺到他的不安,舒意空出手,半空中停了片刻,終於撫上他的肩。

  「怎麼了嗎?」她輕聲,回抱著他。

  周津澈沒說話,隔著她那條美觀滿分保暖零分的華美長裙,聽見舒意沉穩且充滿力量的心跳聲。

  「不要說。」周津澈狼狽地懇求她:「這種事情,應該由我開口。」

  第69章 《蔚舒意回信》 愛。

  遠處搖過一束筆直明燦的車燈, 直直地晃在舒意眼底。

  她不太舒服地眯起眼,下一秒,清瘦掌根為她遮開一方陰影。

  開遠光, 沒道德。

  她眨了眨長睫, 捺住額角冒出來的、一個鮮紅色的、不存在的問號, 乖巧地把自己埋進他一手劃分的安全區。

  輕微屈起的指關節抵著他線條流暢的肩周肌肉, 難以言喻的巨大驚喜和伴生而來的恐懼幾乎淹沒他, 隔著冬日溫暖的大衣面料, 舒意感受到他細微戰慄。

  她在周津澈看不見的地方揚起細緻的眉,釐清前因後果不用傷筋動腦, 但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周津澈扣著

  她的後腦,像是卯榫契合的結構, 再次嚴絲合縫地將她壓向自己懷裡。

  心跳和落在耳畔的聲音同樣急促不穩:「抱歉……我雖然已經想了一萬遍, 但沒有勇氣對你講……你問過我三次, 有沒有想過我的婚禮?事實上,早在十年前我就想過。我甚至想要要在哪一座雪山舉辦我們的婚禮, 我想親手給你設計婚紗,設計戒指,親手為你穿上高跟和白色頭紗……」

  舒意安靜地聽著, 偶爾點一點頭, 證明她有在回應。

  光澤晶瑩鮮亮的捲髮被他蹭動的動作弄得跌到鎖骨彎,和晶液璀璨的項鍊交織在一起。

  灼熱呼吸燙著她一小片皮膚, 那一側總是很薄, 他亟需什麼赤裸坦誠的親密,可是公共場合,最出格的舉動, 不過是用藏在上齒列的尖銳虎牙輕輕地磨著她的鎖骨。

  難耐地、欲望難解地。

  「對不起,少年時代的幻想聽起來幼稚又可笑。十八歲的我,沒辦法許諾你華美盛大的婚禮和昂貴精緻的高定婚紗,但是現在的我可以。如果你願給我一個機會,」他的聲音微妙地哽咽了下:「一個讓我永遠照顧你的機會,我會準備一場所有人矚目的婚禮,而你是我期待已久的新娘和公主。」

  這一次的停頓略微長久,雪下得安靜,她有來有回地聽著,其實需要很低很低地垂眸,才能克制心底逐漸酸軟的悸動。

  當然是意料之外的告白,舒意用力地抿了下唇,打算將錯就錯。

  沒什麼關係,反正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做先說承諾的那個人。

  但,原來他不是那麼遊刃有餘。

  也不是那麼想繼續等待。

  「我從不覺得婚姻和戒指能鎖住一個人的一生,寶貝,我是愛你的,但你永遠自由。可是我自私地想占據你的所有目光,所有回憶,想陪你去看新的風景,去體驗人世間所有的未知……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做好兩個人共度餘生的準備,今天晚上你對我釋放了你允許的訊號,所以我不可能對你放手。」

  他咬牙重複,滲著勢在必得的兇狠:「不可能,我沒辦法了,蔚舒意。」

  舒意又眨了眨眼。

  眼睫潮濕,洇得沉重,她很輕地吸了口氣,慢吞吞地點頭。

  有些話,和周津澈的性格相差甚遠,舒意不是沒有窺見過端倪,但他不擅長在那張清冷端方的面具下描摹更多深重情緒,就算有,也僅限於某些耳鬢廝磨的深夜時刻。

  周津澈在懷裡女孩明顯勻緩下來的呼吸聲里穩住心神,另只扣住她後腰的手指卻無意識地收緊。

  那已經有些疼痛了,但愛與痛總是並行的,舒意沒有出聲,靜靜地想。

  「葉里昂說我存在非常強烈的控制傾向,我一開始不信,一個人並不能被另一個人掌控,但是,舒意,」他牽住她的手指,抵到自己心口,掌根揉皺了襯衣面料,他已經冷靜下來,聲線呈現一種冰冷的克制:「我不想看見你的前男友,有些時候,我發了瘋的嫉妒蔣艋,我嫉妒所有靠近你身邊的男人,我嫉妒你為他們流下的眼淚,憑什麼是他們而不是我,憑什麼他們有資格愛你但我沒有?」

  他用虎口鉗起她的下頜,她的臉好小,又好乾淨,親吻過的雙唇泛著旖旎繾綣的色澤,她的眼睛有一點不確定的茫然,周津澈什麼也沒說,重新吻住她。

  她乖乖地踮起腳,主動加深了這個吻,同時安撫了他情緒上的所有焦躁。

  摘下他的眼鏡,格著鏡腿攏在手心。

  被他吻得有些糟糕了,單薄眼皮斂著瀲灩緋紅。

  舒意手指梳順捲髮發梢,眼皮和粉霧色的下唇亮晶晶:「都過去了,我們不是說好,不再提過去的事情嗎?」

  周津澈深深吸氣,暗欲濃重的瞳孔里映著她恬淡微笑的眉眼,兩隻手指根交錯地相扣。

  混雜白色雪粒子的冷風迎面拂來,吹起他沾染濕氣的額發,沒戴眼鏡不會影響他看清她,事實上,她從少女時代到更加亭亭玉立的如今,她的每一刻成長,他已經無聲地參與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讓你不高興的事情。」周津澈輕輕地吻了下她的手背,瞳底深處暗色的欲藉由垂眸的姿勢掩蓋,氣息依舊凌亂:「我只是……很多時候,我在害怕,對不起。」

  舒意納罕地挑眉,女孩子的手指碰了下他緊蹙的眉眼,被他霸道地扣在一起,一個反身,按著她的腰抵上了冰涼車門。

  「害怕什麼呢?」她纖細的聲線問。

  這麼近的距離,沒有一種情緒可以輕易逃脫。舒意抽了下自己的手,周津澈根本沒用力,她撫一撫他,耐心地在他的窘迫與難堪里重複一遍:「嗯?我讓你感到害怕了嗎?」

  他的思緒很亂,理智同樣。

  周津澈不明白舒意為什麼會在這個夜晚挑明一切,他覺得她是理智又聰穎的女孩子,絕對不會貿然地進入一段婚姻。婚姻對她而言沒有任何保障,她的身份會從千嬌百寵的獨生女,轉變為某個人的妻子,繼而是某個孩子的母親,剪不斷理還亂的婆媳關係會讓她厭倦,社會上對女性苛刻的生存規則也會限制她向上攀爬的野心,假設她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假期出國旅遊,朋友圈的評論一定是「為什麼不在家照顧你的老公和孩子?」

  沒法想像。

  也不捨得。

  單憑一個「愛」字,就能讓她變成走鋼索的人嗎?

  讓她也承擔那種如泥漿般黑色的、隨時可能吞沒理智的負面情緒;讓她患得患失,猶豫不定,讓她的花期早早地謝,開不過一個奼紫嫣紅的春季。

  周津澈需要前所未有的克制力才能讓自己不弄痛她,他想,要不然讓她弄痛自己好了,他真的需要一些刻骨銘心的感受來記住這一刻。

  舒意仰著臉,雪月交光的夜色里,她的眼睛映著澄明透徹的燈火,遠遠地,年輕的小情侶攜著滿身香火味,從她斜長的影子路過。

  周津澈閉著眼睛又吻了她一下,可惜著陸點不對,吻到了她含著綿軟笑意的唇角。

  那樣的笑容是溫和而無聲的鼓勵,周津澈像是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地看著她,血色淡白的唇形微動:「我害怕……你有一天厭倦,而我無法將原本的你還給你。」

  她的笑容頓住了。

  夜風很冷,寸寸地刮過她的頸側。周津澈眯了下眼,換了站位,將她護在自己身下。

  舒意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於是他再說了一次。

  「原本的你,不是周津澈的誰,蔚舒意就是蔚舒意。」

  舒意沉默片刻。

  他好像輕鬆地笑了一下,眼裡分明有千山萬山,那樣沉重的黑色,不講道理地壓在她的心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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