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

  黃道光達到最盛時,遠遠近近的燈火都成了陪襯。

  湛時禮的喘聲落在耳邊,徐燊在渾噩間忽然憶起當年最黑暗的那一夜,他在瀕死的窒息里,用沾滿淚水的袖子去夠後備箱鎖扣處的縫隙,金屬邊沿在手指上劃開第不知道多少道口子時,忽然漏進一縷遊絲般的光。

  他靠著那縷光撐了下來,那似乎也是黃道光。

  望遠鏡的目鏡蒙上白霧,湛時禮最後一次調整焦距,旋鈕的螺紋按進徐燊泛紅的掌心裡。

  此刻銀河正在他們頭頂緩慢傾斜,湛時禮把顫抖的徐燊裹進羊毛毯,低頭在他顫動的眼睫落下一個輕吻。

  東南面的積雲吞沒了最後一絲光亮,山嵐瀰漫,黑夜過去,黎明即將來到。

  第82章 證人

  天光,徐燊剛動,湛時禮也睜開眼。

  手背貼在徐燊光裸的後背,他啞聲問:「幾點了?」

  徐燊摸過自己手機看了眼,已經十點多。

  昨晚他們折騰了太久,晚飯是在下半夜吃的,之後倒頭就睡,一直到現在。

  「今天要去公司嗎?」

  湛時禮閉著眼,手指順著徐燊的背溝慢慢滑下去,嗓音懶怠。

  徐燊覺得癢,捉住他的手:「別動了……」

  湛時禮貼上來親了親他的後頸。

  黏糊一陣,徐燊自湛時禮臂彎里起來,去拉開窗簾,開了半面窗。

  山間霧重,早晨的山風灌進,帶來絲絲涼意和草木清香。

  他隨手拿起自己的襯衫套上,回答湛時禮先前那個問題:「不一定去公司,沒什麼事就不過去了,你呢?」

  湛時禮已經撐起身,靠坐在床頭,視線跟隨徐燊的動作:「一會兒去機場,飛倫敦。」

  徐燊揚眉:「今天?」

  湛時禮點頭:「卓盛跟萊德基金合作,還有些後續事情要處理。」當然最主要的,卓盛主席改選的事,他也需要萊德基金那邊支持,打算親自飛過去一趟。

  「去幾天?」徐燊問。

  「三五天吧,」湛時禮說,「不會太久。」

  徐燊想到昨天聽來的事情,問他:「聽說何銘正跑路了?」

  「嗯,」湛時禮隨便說了幾句,「人失蹤了,應該是跑路了,法庭已經頒布限制令,限制他變賣和轉移資產,等同凍結了他的股權。」

  徐燊走來床邊,彎腰敲了敲他的肩膀:「所以Nic,你再接再厲,爭取早日達成目標。」

  湛時禮順勢捉住他的手,摩挲了一下手腕。

  「袖扣掉了一個。」徐燊說著皺了下眉,大抵是昨晚跟徐子康糾纏時落下的。

  湛時禮看到他手背的抓傷,問他:「這怎麼弄的?」

  「沒什麼,」徐燊懶得說,「走吧,去弄點吃的,你幾點的飛機?」

  湛時禮起身:「下午三點。」

  湛時禮去準備早餐或者說午餐時,徐燊走出客廳的露台,看了片刻山間景致。這座觀星別墅是徐世繼的私人財產,他自己也是第一次來,是個好地方。

  那架天文望遠鏡還保持著昨夜被他們摧殘後的模樣,旁邊是翻倒的吊蘭。昨夜確實玩得有點超過了,湛時禮這個人,說是禽獸真不冤枉他。

  徐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笑意爬上嘴角。

  吃完飯,湛時禮要過去機場,徐燊也打算回去。

  出門前徐燊幫他系上領帶,打了個漂亮的結推上去:「早去早回。」

  湛時禮將他拉近,側頭親吻上去。

  安靜的、溫存的一個吻,交融的鼻息間蒸出熱意,從淺嘗輒止到逐漸深入。

  良久,徐燊輕捏住湛時禮的耳釘,喘著氣稍稍退開:「可以了,湛先生,再不走你要趕不上飛機了。」

  湛時禮最後銜住他的下唇輕輕一吮,放開了他:「今天周六,回去好好休息一天吧,到了那邊給你打電話。」

  徐燊難得乖順:「好。」

  之後各自上車。

  照舊的,徐燊在拉開車門前,點了點自己的唇,隔空示意湛時禮。

  湛時禮笑起來,回應了他一樣的動作:「下次見。」

  車開下山時,徐燊給自己秘書撥了個電話。

  昨夜最激烈那會兒秘書突然來電,他原本不想接,劃撥手機屏幕掛斷的動作卻被湛時禮撞得手抖變成了接通。當時秘書詢問他工作上的事,他隨口敷衍了幾句掛線,這會兒才回撥過去。

  不是什麼要緊事,徐燊簡單交代完,說剩下的周一回公司再說。

  回朗庭以後他又睡了一覺,一直到傍晚。

  起床時已經五點多,他去給自己沖了杯咖啡,難得放鬆。

  門鈴聲突然響起,徐燊捏著咖啡杯過去玄關拉開門。

  門外之人出示證件,為首那位自稱是新界北總區重案組高級督察,今早他們在那邊的山中發現徐子康墜崖身亡的屍體,昨日下午徐子康最後一通撥出的電話是打給徐燊,他們要請他回去協助調查。

  徐燊的眉梢一動,驚訝轉瞬即逝,他握住咖啡杯柄的手輕輕摩挲了一下,鎮定說:「我要打個電話給我律師。」

  之後他被帶回警署,先被人帶去做了DNA提取。

  訊問室內,徐燊抬眼瞥向左上角的閉路電視,神情淡漠。

  對面負責做筆錄的警察問起他和徐子康的關係、當時電話里跟徐子康說了什麼、昨晚有沒有見過徐子康,徐燊耐著性子回答:「他是我爸的二太太跟外面野男人生的私生子,之前被我爸趕出了家門。昨天他是有打給我,我沒接,後來他發來消息約我在山中一棟廢棄的獨立屋見面,我去了,跟他隨便聊了幾句就走了。」

  警察問:「聊了幾句是幾句?你跟徐子康有沒有發生過衝突?你走的時候是幾點?之後去了哪裡?」

  「阿sir,」徐燊拖長聲音,「你們當我是嫌疑人啊?」

  對方接著問:「昨晚大概九點二十分左右,你在哪裡?」

  徐燊身邊的律師提出質疑,警察只說是例行程序,請徐燊回答。

  徐燊攔下他律師,配合道:「衝突算不上,拌嘴了幾句我就走了,離開的時候具體幾點沒注意,最多七八點吧。之後也是去了那邊山上我自己家的觀星別墅,今早才離開。」

  「有沒有時間證人?」警察問。

  徐燊的聲音有少頃遲疑,說:「沒有。」

  敲門聲響起,有其他警員送材料進來,三件證物擺到了徐燊面前。

  第一件是徐子康的腕錶,當初湛時禮送給他的那塊,錶盤已經摔得粉碎,上面的指針停在了九點二十,分秒不差。

  第二件是一枚袖扣,徐燊一眼認出來,正是他丟失的那枚。

  第三件是一份鑑證科剛剛出具的鑑定報告。

  警察道:「這枚袖扣是死者被發現時一直握在手心裡的,你認不認識?」

  「是我的。」徐燊沒否認,他的袖扣都是定製的,警方有心查一定查得到,沒必要說謊。

  「以及,」警察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他還留有抓痕的右手背,說,「我們在死者的指甲縫裡提取到皮屑組織,剛證實和徐先生你的DNA吻合,我想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徐燊的面色微冷,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道:「徐子康抓我的手,攥下了我的袖扣,我當時沒注意,離開後才發現,就這樣。」

  「你剛說你們沒發生過衝突。」警察提醒他。

  徐燊不耐道:「他單方面情緒激動撲上來抓我,我退開了,我不覺得這算是衝突。」

  警察質問:「徐子康給你發的最後一條消息里有一張你跟別人的親密照,他是否以此要挾你之後被你殺害?」

  「沒有,」徐燊冷下聲音,「他要挾不了我,他就算公開照片,我大可以說照片是合成的,或者照片裡的人不是我。我不是傻子,我如果殺了他不會留著這麼明顯的線索給你們查。」

  警察追問:「照片裡的另一個男人是誰?」

  那張照片裡,他只有一個側臉,湛時禮甚至連臉都沒露。

  徐燊在沉默之後說:「這是我的隱私,抱歉,無可奉告。」

  之後他提出要跟自己的律師單獨聊幾句。

  警察勉強答應,離開關閉了閉路電視,將訊問室空間留給他們。

  徐燊開口便問:「如果我沒有時間證人,被他們當做疑兇控告的可能性有多大?」

  律師解釋道:「警察會調取道路監控,但那邊山路上安裝的監控很少,不一定有拍到燊少爺你的車。如果你確實沒有時間證人,警方這邊也沒有新的發現,的確有可能將你列為嫌疑人,甚至不允許保釋。不過我會盡力爭取,畢竟現有這些都不能算直接證據。」

  徐燊卻說:「我如果有時間證人呢?」

  律師驚訝道:「燊少爺你既然有時間證人,剛才阿sir問你,你為什麼說沒有?」

  徐燊只問:「如果我的時間證人跟我是情人關係,他們會採納對方證詞嗎?」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