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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茜本欲推開他的手終究收回,抬眸,溫柔又堅定地捧住他的臉:「別擔心,一步一步來,都會解決的。」

  容沖凝視著她的眼睛,趙沉茜整個身體都靠在他懷裡,擔心而包容地望著他。容沖被這樣的目光擊中,只覺得自己何其有幸,能得她為妻。

  眾人都說他對趙沉茜好,但在容沖眼裡,茜茜回饋給他的好,勝於十倍百倍。她看得到他的痛苦和仇恨,傷疤和不甘,接納他自己都不能接受的黑暗一面,更能在他迷失時陪伴他,指引他,支持他,告訴他不用害怕,哪怕天大的事,他們也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

  她是他刻骨銘心的摯愛,求而不得的執念,也是他的領航燈塔。是軟肋,亦是鎧甲。

  容沖其實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他無法向她表述這麼綿密濃烈的情感,唯有順從內心,深深吻下去。

  他的妻子,他的君主,他願畢生為她衝鋒陷陣,拋灑熱血。

  趙沉茜得知招魂幡只有三個月時,立刻著手取鎮魂塔。三個月內無法攻下臨安,急於獲勝只會陷入更大的困境裡,所以,得議和。

  她當然不可能真的要跟趙伋議和,只是藉此先拿鎮魂塔,解決燃眉之急,之後的事慢慢圖謀。議和也有說法,她不能被趙伋摸准底牌,得讓趙伋那方有求於她,她再順勢提條件。

  所以,趙沉茜和容沖商議後,先攻揚州,故意擺出一副氣勢洶洶下一步就要渡江的架勢,憑她對南邊那位孬種的了解,趙伋必會派人議和。一切不出趙沉茜預料,她不緊不慢換了套華麗的妝容和衣服,等著那位議和特使。

  誰都沒想到,那個人會是謝徽。

  容沖看到謝徽時,臉色顯而易見變冷了。謝徽就像看不到容沖,施施然進門,不卑不亢但又仿佛做過千萬遍般給趙沉茜行禮:「參見陛下。」

  容沖毫不掩飾冷嗤了聲,趙沉茜意外了一瞬,隨即緊繃起來。

  趙伋派謝徽來議和?他想做什麼?

  趙沉茜心中防備,面上不顯,儀態萬方道:「謝相不必多禮,賜座。」

  謝徽坐下,隨行的太監自然而然站在他身後,景朝這邊的士兵亦按著刀,隨時準備出鞘。唯有謝徽和趙沉茜兩人,不緊不慢,悠然自在,不像是劍拔弩張的議和現場,反倒像老友見面。

  趙沉茜命人給謝徽上茶,道:「好久不見,不知謝相這些年可好?」

  這話自然是胡說,他們倆去年才在山陽城見過。然而這些細節就不必讓趙伋的人知道了,趙沉茜暫時摸不准趙伋葫蘆里賣什麼藥,便拿出對待前夫的態度,不遠不近供著謝徽。

  謝徽完全不擔心茶中有毒,端起來抿了一口,微微笑道:「多謝陛下掛念,臣一切都好。倒是陛下,多年不見,美貌更甚往昔。」

  容沖握拳,實在忍不了了,趙沉茜按住他的手,冷冷睇了他一眼,容沖不得不氣鼓鼓地坐回去。

  趙沉茜也回以微笑:「多謝。不知謝相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陛下當年失蹤,官家十分痛心,幸而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並未被奸人得逞。上月官家得知陛下收復了汴京,甚是欣慰,只是忙於處置宣和皇帝的葬儀,沒來得及發賀辭。陛下汴京初平,北梁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反攻,陛下若分兵江北,致使汴京空虛,被人趁虛而入,豈不危險?這天下終究是太祖的天下,官家願意承認陛下,叔侄何不劃江而治,效仿聖賢,相安無事,總好過便宜了外人。」

  趙沉茜點點頭,笑了:「好一個劃江而治,算上揚州的兵力,我足有二十萬大軍枕戈待旦,只待一聲令下便可渡江,你們卻讓我相安無事?」

  謝徽聽到所謂二十萬大軍,眼睛都不眨一下。談判時雙方都在虛張聲勢,聽聽就好了。謝徽和趙沉茜共事良久,很明白她的套路,直接道:「陛下心知肚明,退兵對你對我,都是好事。不知陛下要怎樣才肯退兵?」

  這也太順利了,趙沉茜心裡本能警惕起來,故意獅子大開口:「我這個人睚眥必報,最是記仇,尤其厭惡叛徒。宋知秋當年背叛我,竟還當了皇后,呵,我要你們將她送來,任我處置。還有……」

  「稍等。」謝徽對屋裡的女官說,「勞煩幫我拿紙筆來,我將陛下的話記下,免得出錯。」

  趙沉茜愣了一下,謝徽過目不忘,他會需要紙筆?但謝徽目光認真,一派坦然,趙沉茜和他對視一會,用眼神示意女官。

  拿紙筆來。

  謝徽握著筆,在眾目睽睽之下,趙沉茜說,他寫,恍惚間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兩人制定變法的時候。她眼裡容不得沙子,看見那群蠢貨的摺子只想罵回去,談何斡旋,幸虧有謝徽這樣願意通融人情世故的實幹派。那時候也是這樣,趙沉茜說,謝徽落筆,將辭文潤色得滴水不漏又四平八穩。

  趙沉茜故意說了一堆要求,中間不經意夾雜了鎮魂塔。謝徽將這個名字寫下,無聲笑了下,明白了。

  謝徽不慌不忙放下筆,一手字寫得風骨凜然,好看的能立即拿去當臨帖。他微嘆一聲,誠懇說:「陛下,我知您愛憎分明,但宋氏乃是宣和皇后,斷沒有送先帝皇后到他國為質的道理。」

  宣和皇帝是趙苻的諡號,趙苻死後,趙伋將宋知秋封為宣和皇后,加以厚待,以示他的仁德。趙沉茜指名道姓要宋知秋……這,有些為難。

  「誰說她是人質?」趙沉茜不為所動,冰冷而強勢,「不給也可以,那就到臨安談。謝相請走吧。」

  謝徽嘆息,像是無奈又像是縱容,起身將紙張呈給趙沉茜:「陛下過目,若議和條件無礙,臣這就帶回去,請官家定奪。」

  趙沉茜伸手接過,指尖似乎碰到了謝徽的手。趙沉茜抬眸,無聲望向他,謝徽背對著太監,目光靜如秋湖,乍一看風平浪靜,細看深處有波濤萬頃。

  趙沉茜收回視線,一目十行掃完,甩給謝徽:「沒錯。我耐心有限,你們最好不要耍花樣。」

  謝徽收回紙張,讓旁邊的太監收好,拱手道:「陛下萬安,恕臣先行一步。」

  等人走後,容沖冷著臉過來給趙沉茜擦手:「他遞給你什麼?」

  「一張紙條。」趙沉茜從手心拿出來,遞給容沖,「看起來趙伋並沒有完全信他,安排了那麼多太監監視他。是個地址,裡面估計有什麼東西。要是你不放心,你來處置?」

  容沖瞥了那張紙條一眼,酸溜溜道:「我不介意。陛下看著辦就行。」

  趙沉茜瞥他一眼,對女官說:「帶上人,去這個地方看看,注意別被人發現。」

  女官福身,轉身出去了。趙沉茜單手支頤,看著容沖越來越氣鼓鼓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噗嗤一笑:「他被人監視,為了給我遞東西才如此行事,你氣什麼?」

  容沖更氣了:「你還替他解釋!」

  「好好,都是他輕浮、失禮,有失君子德行,以後我絕不接他的東西,好了吧?」

  容衝心里已經被捋順了,勉為其難道:「也不許單獨見他。」

  此去一別,他們估計不會再見了,趙沉茜並不在意,一口答應:「好。」

  容沖看著她,知道她對謝徽無情,他委實沒必要大動干戈,顯得他很小心眼。可是,容沖看著謝徽和她一說一寫,無聲處透露出來的默契,依然刺眼極了。

  「茜茜。」

  趙沉茜已經在看新的公文,隨口應了聲:「嗯?」

  容沖從背後抱緊她,並不說事,又低低叫了聲:「茜茜。」

  「怎麼了?」

  「沒什麼。」容沖埋首在她雪白的脖頸間,說,「只是想多叫叫你。你今日,不,每一日,都極美。」

  ·

  臨安,趙伋看完謝徽帶回來的議和書,沉默良久。他本以為趙沉茜會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她的要求,比索取財帛歲幣難辦多了。

  送侄兒的皇后出去換對方退兵……傳出去也太丟人了。

  趙伋道:「其他的倒好說,但索要宣和皇后這一點……於禮不合。」

  謝徽垂著眼,說:「這是殿下親口說的,王公公也在場,應知我沒有誇大。」

  王倫點頭,為難道:「官家,那位的脾氣越發跋扈了,當眾放話說一條都不許改,要不然……她就到臨安談。」

  趙伋皺眉,無奈嘆氣:「罷了,不過是緩兵之計。等她和北梁斗得兩敗俱傷,朕自可派兵將宣和皇后迎回。為了無辜百姓不受戰火蹂躪,只能委屈宣和皇后走一趟了。」

  謝徽不動聲色掃向伴駕的蕭驚鴻,蕭驚鴻靜靜立著,似乎無動於衷。謝徽心中冷笑了聲,拱手道:「官家仁德。」

  謝徽奏事完畢,行禮退下,蕭驚鴻這才抬起劍眸,微微眯眼盯著他的背影,問:「官家,您明知謝徽此人心機深沉,兩面三刀,為何還要派他去議和?」

  「他畢竟曾是福慶的駙馬。」趙伋一副不願再生事的樣子,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怕福慶另嫁,他去到底好說話些,能促成和談。唉,朕只願江南再不要起戰事,百姓都安居樂業才好。」<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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