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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朱言城的招待下,入住進客棧的山景大床房裡。他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不似從前在學校時,為了教育工作,總是絮絮叨叨婆婆媽媽。

  他不讓我叫他老師,可我又喊不出他的名字,導致我幾乎不主動跟他說話,全是阿清在負責跟他溝通。

  在客棧吃午飯時,我見到了朱言城的妻子,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她的模樣與我確實有幾分相像,她第一眼見到我時,眼神里全是驚訝,可能也是第一次看見跟自己長得如此像的人吧。

  可她好像不會說話,只是在跟朱言城打手語,原來她是個啞女……她大著肚子,眼睛會笑,一臉純善。

  吃飯期間,朱言城從不主動給妻子夾菜,反倒跟阿清一起逗著小夜櫻玩。

  下午朱言城囑咐妻子留在客棧養胎,他則帶著我們來到山裡看風景。

  走到一處幽靜的峽谷里時,四下無人,只有我們幾人。朱言城坐在大石上,對我和阿清說:「我妻子是附近村子裡的人,她被前男友始亂終棄,大著肚子,又被家裡人趕了出來,我在山裡接送遊客時,看見她大著肚子,在翻遊客扔下的剩飯吃,當時心軟,就把她帶回了客棧,我們上周剛辦完婚禮,領了結婚證,這樣她的孩子出生時,才能順利上戶口。」

  「她能遇見你,真是三生有幸。」我終於主動跟他說話了。

  「我沒你想得那麼高尚……我並不愛她,我只是看上了她的臉,不過我會對她負責到底的。」朱言城眼底泛著淚光,陰鬱地望著我回道。

  「這裡風景真好啊。」阿清拍了拍朱言城的肩膀,高聲感嘆道。

  「是啊,這裡比較偏僻,一般遊客都找不到這好地方。我心情不好時,就會來這裡坐一坐。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你……們。」朱言城坐在石頭上,抬眼望著我,陰聲對阿清回道。

  「珍惜眼前人吧。你妻子會感恩你的。」阿清故意走了兩步,擋住了朱言城看我的視線。

  「我們還沒做真正的夫妻呢。我也沒想過要她報答我。我告訴過她。等她生下孩子,給孩子上了戶口後,我會跟她離婚,再給她一筆錢,讓她離開。」朱言城站起身來,走了兩步,繼續看著我,問阿清,「你跟夜寧,你們,結婚了嗎?」

  「我們早就結婚了。」阿清笑著回道。

  「是嗎?領證結婚了?我怎麼沒聽李佩說過你們結婚的事?」朱言城狐疑地問道。

  「是,我跟阿清領證結婚很久了。」我強作淡然,望著朱言城撒謊道。

  「哦……」朱言城黯然眨了眨眼,沉聲道,「祝你們幸福。」

  「謝謝。」我忍著莫名的心酸,淺笑道。

  傍晚,看完山間落日後,我們幾人散步回到客棧。我趁朱言城去後廚囑咐阿姨做晚飯時,跟阿清商議,我不想留下來吃飯和留宿了,要連夜下山離開。

  阿清尊重我的意願,隨即找到朱言城道別。

  朱言城堅持要送我們下山,說天快黑了,山路不好走,他要給他們領路,他開著車,走在我們的車前面。

  「怎麼不願意留在山上住一晚呢?」阿清開著車,跟在朱言城的車後面,幽幽地問我。

  「看著朱老師那個樣子,心裡難受。待不下去。我知道,是你刻意借著這次自駕游的機會,帶我去見他的。你這個人,總這樣……」我忍著心中憂悶,低聲回道。

  「我只是想讓你們見一面,好好道個別,讓你們都看見彼此過得挺好的。我只知道他結婚了,妻子有孕。卻萬萬沒料到,他的婚姻真實狀況是那個樣子的。早知道這樣,就不帶你去見他了,這下好了,你的心病更嚴重了。」阿清無奈地搖頭嘆道。

  「我沒有心病。是你有心病。」我冷聲回道。

  阿清苦笑著說:「是,我有心病,我的心病就是你。我總擔心你有心事。總想為你做一些事,讓你能夠快樂起來。」

  「有你陪著我,我就很幸福。人活著,怎麼會沒一點心事呢。以後不要這樣了。」我淡然回道,回頭看了看後排兒童座上的夜櫻,發現孩子睡著了。

  「好,怪我,是我自作聰明了。以後,我保證不這樣了。」阿清認真對我說道。

  到了山下後,阿清將車停在路邊,下車後,走向朱言城的車,跟他握手道別,我原本想坐在車裡躲開這場景,可還是覺得應該下車走到朱言城面前,好好跟他道個別。

  「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那個可親可敬的老師。有你的關懷和幫助,我的大學生生活才了無遺憾。希望你往後的人生,能越過越幸福。我和阿清還要相約去遠方看風景。再見了。多保重。」我看著朱言城憂鬱的模樣,輕聲說道。

  「能不能不要當我是老師,我現在是村官兼客棧老闆。」朱言城愁眉苦臉,望著說,「能叫我一聲朱言城嗎?今晚這一別,這一生,可能都不能再見到你了。」

  「朱言城,多保重。」我猛然心酸,笑著對他回道。

  朱言城突然推開擋在身前的阿清,一個健步走到我身前,狠狠抱住了我,在我耳邊難過地哽咽道:「好好活著,不管經歷了什麼,永遠像向日葵一樣,向陽而生。」

  說完,他便克制地鬆開雙臂……

  我即刻後退兩步,刻意不去看他的淚眼,低聲對他說:「保重。」

  說完,我轉身走向車邊,坐進了車裡,看著阿清與朱言城聊了幾句,就大步走來,來到車裡。

  「他要回山上客棧了,說他妻子預產期近了,隨時會生,就不繼續送我們了。我們進城去住酒店吧。」阿清啟動車子,對我溫聲說道。

  「好。」我輕聲應道,看見朱言城開著車拐彎調頭,走向來時的路。

  進城後,我們住進了家庭套房,孩子在兒童房睡得很沉,阿清的情緒莫名地躁鬱起來,趁我洗澡時,直接闖進浴室,什麼話都沒說,抱著我淋雨擁吻……

  我知道阿清今夜有**,更有醋火,我便由著他發泄。

  是年秋天,李佩忽然又給我打來電話,說朱老師發了一封郵件給她,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她也知道我和阿清去見過朱老師,在電話那頭對我說:「他說他終於跟你好好道別了,他也終於放下了。」

  「那你還跟夜寧斷絕來往不?」阿清在一旁追問電話那頭的李佩。

  「不斷,我捨不得。」李佩笑著回道。

  我們閒嘮家常,聊到很晚才掛斷電話。

  這年初冬時分,我們一家三口在附近的燒烤店吃烤串,外面下起了大雪,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燒烤店門外一閃而過。

  他還是一身白色的道袍,和當年一樣,戴著一副墨鏡,背上背著被刀鞘包裹起來的的大刀。

  「道長!請留步。」阿清站起身來,看著慕兮道長的背影高聲喊道。他竟改口了,自從那一件事以後,他真就不再認慕兮道長做師父了……

  「是你呀。」慕兮道長轉身,摘下墨鏡,笑著看著阿清嘆道,「何事叫我啊?」

  「來喝酒啊。」阿清眼含熱淚,對道長招呼道。

  「我著急趕路呢,就不喝了吧……」慕兮道長嘴角上揚,眼中擎滿淚水,看著我,對阿清說,「我只是路過而已。」

  大雪簌簌地下著,我注意到在路燈底下,慕兮道長竟沒有影子,才意識到,這是他的魂魄,想著他背負魔刀,才保我歲月靜好,如今竟丟了性命,變成孤魂,明明是來與我們道別的,卻戲稱是路過……

  猛然間,心酸不已,我淚如雨

  下,默然哭著,對他輕聲說:「道長哥哥,坐下來喝一杯吧。」

  「聽你叫我一聲哥哥,我忽然走不動了。那一世,你我兩小無猜,我最喜歡聽你叫我哥哥了,沒想到,如今你我之間隔著前世與今生,你竟還願意叫我哥哥,那我就留下來,陪你們喝一杯吧。」慕兮道長走到我們的桌旁坐下,開始與我們把酒言歡。

  幾杯酒下肚,慕兮道長告訴我們說:「由於破了師門的戒律,還私自帶走師門的斬魂刀,那些偷看了我破戒的山鬼四處傳播我的風流韻事,我一直背著墮魔的惡名,一路逃躲,終是未能躲過祖師爺的追殺,今日是我死後的頭七,我路過人間,喝完這杯酒,我就要上路了。」

  慕兮道長停頓了片刻,含淚望著我笑道:「這把魔刀,若是不讓我背著,但凡它落到別的地方,對你,對蒼生,都是一大禍患。我願意用所有的修為壓制住它的魔性,哪怕背上一世惡名,哪怕被師門驅逐和追殺,也死而無憾。」

  說完,他將杯中酒飲盡,將酒和眼中熱淚一併咽下,瀟灑地笑著站起身來,大步向前,走進了燈紅酒綠的都市夜色中,他腳下的路,被城市的大燈照得一路儘是光明。

  我目送著他消失在城市繁華的夜景里,坐下身來,端著酒杯,喝下滿滿一杯酒,輕聲哽咽道:「他是特意來跟我們辭別的,可他偏偏說,他只是路過。」

  「你不應該哭,你應該替他感到高興。」阿清端著酒杯,喝完杯中酒,淡然地說,「他渡劫成功了。我剛才看他的背影,我看見他頭頂上有一道白色的光暈,他馬上就要去仙界承襲仙職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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