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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這個聖人看上去挺迂腐的。

  邴溫故沖南錦屏搖頭,「不必擔憂。」

  「邴南氏……不,南錦屏。」展煜看著南錦屏露出溫和而燦爛的笑容,「你給朕講講你是如何從烏孫王庭之中逃出的。」

  「是,聖人。」南錦屏穩穩心神,組織下語言娓娓道來,「臣夫曾聽夫君講過莫振將……」

  展煜打斷南錦屏道:「你既在坊間得名,又曾在國子監教書,便是朕的臣子,不必同其命婦命夫那般稱呼,自稱臣就可。」

  「這怎行?」梅成溫跳出來第一個反對,「豐州知府夫郎乃是命夫,此刻能有幸站在朝堂之上面見聖人不過是因為其乃豐州知府夫郎,怎能僭越。」

  邴溫故皺眉,不愛聽了。

  「梅大學士此言差矣,此時此刻,南錦屏能站在這裡,不是因為他是我夫郎。而是因他功績,他誅殺烏孫昆彌,在收復烏孫一役中起到了至關重要決定生死的作用。而聖人召見他,也是因為此事。並不是因為他是誰的夫郎。」

  南錦屏瞅向邴溫故,心中動容,永遠都是如此。不管他們身處何時何地,邴溫故永遠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無時無刻的維護著他。

  展煜看著邴溫故的目光,在南錦屏上殿後,第一次流露出滿意而不是嫌棄。

  「邴溫故說的對,朕今日召見南錦屏來大殿之上,可不是因為他是誰的夫郎,而是因為他誅殺了烏孫昆彌。」

  「聖人,豐州知府這等謊言委實太過荒繆,一個雙兒怎能誅殺昆彌,他分明是為了幫其夫郎開脫……」

  「閉嘴!」展煜喝道:「梅大學士做了這麼多年的官,難到到了現在還學不會未知全貌不予置評八個字嗎?」

  這也不是梅成溫第一次找南錦屏和邴溫故的麻煩了,之前聖人都給他留三分薄面。這次聖人這般不留情面,令梅成溫不由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起南錦屏。

  即便如梅成溫這般瞧不上南錦屏,也不得不承認南錦屏皮相極好。肌膚白皙,眉目如畫,目似點漆,一眼便令人驚艷的長相。

  這樣嬌俏的容貌確實很招男人喜歡,即便在美人如雲的汴京城之中,也十分驚艷。難怪邴溫故被迷的神魂顛倒。

  忽然梅成溫一凜,想到某種可能,梅成溫猛地看向聖人。

  果見聖人雙目專注地注視著南錦屏,似再看不見其他人。

  梅成溫詭異笑著,早知豐州知府夫郎有這般容色,能令聖人動心。早安排聖人與之相見了。自古君奪臣夫,並不少見。何苦還要辛苦他煞費苦心窮盡辦法卻除不掉豐州知府。

  看來不用他再出手,聖人與豐州知府的君臣之義怕是也走到頭了。

  梅成溫面上呈現出一種詭異表情。

  「微臣知錯,此後必當謹言慎行。」

  展賦賢不明所以看向梅成溫,梅成溫對展賦賢使眼色,示意他看向聖人,展賦賢便也看見聖人直勾勾盯著南錦屏的畫面。

  展賦賢瞬間懂了,跟著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南錦屏,你繼續講吧,其他任何人不得隨意打斷。」展煜溫和道。

  南錦屏瞅了眼邴溫故,邴溫故眼神安撫他,南錦屏就繼續講了。

  這些都是功績,過程艱辛功勞越大,南錦屏寫話本子的人,自然可以把故事講的驚心動魄曲折離奇。很多武將初時不以為意,聽到後來,再看向南錦屏的眼光多了許多敬畏。

  展煜看著南錦屏的表情更加欣賞了,「南錦屏此次你做的很好,功不可沒,朕會好好給邴溫故記上一大功。」

  古往今來,巾幗不讓鬚眉,多少女子和雙兒立功後,其本身僅僅只能得到金銀賞賜。至於論功行賞的官身,未出嫁的,父兄得了。出嫁的,便是記在夫君身上。

  前朝有位公主,智勇雙全,為兄弟成功謀奪皇位。可是到了最後,這些功勞都落在她夫君身上,甚至史書記載都把這些事情記在她夫君身上。

  一位皇家公主尚且如此,就不要說普通百姓之家了。

  這是默認的潛規則,展煜才會這般講,群臣也覺得沒理所當然,只會在心中感嘆自己夫人如何不能替自己攢到這般功績。

  邴溫故卻在此時道:「聖人,誅殺烏孫昆彌乃是南錦屏之功。彼時臣尚且還在新城,百里之遙,幫不到半點忙。這功勞同臣沒有半分關係,全是南錦屏一人之功。聖人若是論功行賞,只需論功行賞南錦屏一人。」

  「可是他是你夫郎,他的功勞就是你的。」左相道:「此功可當賞官職,他一個雙兒總不能來朝中做官,自然要算在你身上。」

  邴溫故單膝跪下,「南錦屏之功,功不可沒,名垂青史。不能因其雙兒性別便抹除一切。」

  展煜神情莫測,「邴溫故,你的意思是你不要南錦屏的這份功勞?」

  「臣雖非聖賢,但是尚知廉恥,做不出侵占枕邊人功勞這種不要臉皮的事情。」

  「你可知放棄這份功勞意味著什麼?」展煜再問。

  殿上的大臣一個個緊張的看著比邴溫故,都在等他的答案,若是換成他們,早就歡歡喜喜接受了。偏偏這邴溫故好像腦子有病,竟然把這功勞往外推。

  南錦屏一個雙兒又不能當官,這功勞給了他,也是浪費。不如這份功勞記在自己身上,到時候官位也能往上挪一挪。夫君官位大,夫郎自然跟著受惠。若是覺得有所虧欠,大不了以後對人好些,綾羅華服,金銀美釵多送些就是了。

  邴溫故擲地有聲,「臣知,且絕不後悔。」

  展煜靜靜盯著邴溫故,神色古怪,許久後,他轉頭看向南錦屏,南錦屏已經被感動的眼中含淚。

  展煜又不滿意了,邴溫故這個臭小子故意的吧,知道這麼做,南錦屏會感動,所以才搞這麼一出。

  「南錦屏,你意下如何?」展煜問道。

  「此功是臣的。」南錦屏回答。

  這一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誰也沒想到南錦屏會這般講。

  所有人都以為南錦屏會推脫,懇求聖人把功勞算在邴溫故身上。然後夫夫二人在你退我拒之間,上演一出感天動地的大戲。

  可結果南錦屏竟然真的坦然接受了。

  「豐州知府夫郎,你是否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若是這份功勞算在邴溫故身上,他的官位就可越級。給你,你一個雙兒,除卻金銀珠寶,毫無用處。」左相道。

  展賦賢嘲諷,「左相大人可是忘記,這位豐州知府的夫郎可不是那些大字不識的粗鄙鄉野村夫,他可是坊間的無為先生。他一手修撰了字典,自創拼音。這等博學多識的文人,怎會不知那點朝廷律法。」

  展煜注意到朝中大臣不贊同的神色,他特意看向邴溫故,見邴溫故神色溫柔,一雙眼脈脈含情的注視著南錦屏,眼珠子恨不能摘出來掛在南錦屏身上。那副不值錢的樣子,令展煜都有些懷疑邴溫故到底有沒有聽清南錦屏說了什麼。

  算了。展煜想,這邴溫故神竅已迷,沒得治了,等回去找大師施法後說不定還能用,現在還是跟南錦屏談吧。

  「南錦屏,你可想清楚了。你既然知道事關重大,做此決定,不怕回去影響你二人夫夫關係嗎?當真不會後悔?」

  「臣夫君曾對臣說過,臣若是想當雄鷹翱翔於天地之間,他便為臣造翅膀,臣只管飛便是。他若追不上,是他無能。如今臣想當這雄鷹了,自是要展翅高飛,能不能追上臣,就要看夫君的本事了。追不上,是他配不上臣。」南錦屏自信挺著胸膛,得意的瞥著邴溫故。

  這充滿挑釁的一眼,把邴溫故迷的神魂顛倒,心臟撲騰撲騰的跳。

  「夫郎真好看。」邴溫故下意識道。

  滿朝文武靜默,就連聖人都詭異的看著邴溫故,「太子,你可熟識厲害的道士,一會兒散朝後介紹給邴溫故認識下。這人在戰場上呆久了,身上難免招些不乾淨的東西。」

  太子差點沒憋住笑出聲,「是。」

  南錦屏面紅耳赤低著頭,前一瞬間的自信昂揚被邴溫故一句話打散了,只剩下面紅耳赤,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邴溫故,朕問你,朕若真把這份功勞只記在南錦屏頭上,你可也不悔?」

  「不悔。臣沒有別的請求,只懇請聖人給予南錦屏一個公平。」邴溫故道。

  「公平?」左相問道:「豐州知府這話何意,此等功勞,論功行賞,自然要加官進爵。你要聖人給了公平,難不成是想給你夫郎求官?」

  「左相大人既然知道論功行賞,必然加官進爵。那麼難不成僅僅只因為南錦屏的性別是一個雙兒,就要抹除他一切功勞。這對他何其不公平。難道小娘子和小雙兒就不是大庸的子民了嗎?即便立下大功也得不到一個公平的賞賜?

  這若是傳出去,豈不寒了天下小娘子和雙兒的心。若是再遇到此等事情,小娘子和雙兒拼盡性命就可扭轉的戰局,改變大庸命運的事情上。小娘子和雙兒面對不公平的待遇,是否還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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