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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時孟學英粥都多喝了兩口。

  她胃口好的,嚇了孟西樓一跳。

  這些天,他陪她一起吃飯,她吃什麼,他就吃什麼,同甘共苦,絕不一個人吃獨食。

  他驚訝:「喲,今天性質這麼好。」

  孟學英兩眼冒精光:「糟老頭子吃了憋,我能不高興嗎?哈哈哈哈,說不定他還死在我前面。」

  孟西樓笑而不語,給她多夾了一點小菜。

  冉狸在旁邊,和他們吃一樣的伙食。

  「媽,明天想吃什麼?」

  她忽然眼前一亮:「這不是快清明了,青團是不是上市了?欸就我老房子前面那個胡同里,周嫂家手打的青團最香了——」

  「媽,青團不好消化,您不能吃。」

  她眼神黯淡下來:「唉,不就是清湯寡水那些,隨便吧。」

  ==

  沒有隨便。

  凌晨三點二十七分,所有儀器的響聲歸於刺耳的鳴聲,一切歸零。

  孟學英女士,生命停在了58歲這一刻。

  ◎最新評論:

  第69章

  ◎「我在……」◎

  不到一年時間,冉狸先後失去了兩位沒有血緣關係的至親。

  她真的很想麻木地生活。

  掐一掐手臂,感覺到疼痛後,才能繼續生活。

  她再次請了喪假。

  主任唧唧歪歪,冉狸第一次發火:「要不你開除我算了!」

  她真的不想請這種假。

  某天早晨,她早起,把上次收好的黑色衣服又拿了出來,再次穿上。

  人生至痛,痛徹心扉,不可言說。

  深吸一口氣,她下樓,做了一頓簡單的早餐。

  端到桌上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她習慣性地做好了孟學英的早餐,甚至還端到了餐桌空蕩蕩的首位上。

  孟西樓第一個察覺到,盯著那碗粥的眼神,像是要把它盯個窟窿出來。

  她連忙要收走,他卻搶過來,麻木地往嘴裡塞,眼眶逐漸紅了。

  這幾天,死亡證明、聯繫殯儀館……

  這些事情,冉狸都做過,想幫幫他。

  但他很執著地每件都自己做一遍。

  比如今天,要去殯儀館,為死者打理遺容、供親朋好友瞻仰。

  胡亂吃點早飯墊一墊,他們去孟學英的房間找東西。

  對著琳琅滿目的衣櫃,他顯得有點無從下手。

  她想幫他:「我來挑衣服吧,媽喜歡的我都知道。」

  他固執地想自己做:「我也知道,那是我媽。」

  他挑了幾件,冉狸猶豫再三,還是把話都咽了下去。

  直到戴子君上來,什麼都不知道的她看了一眼,擦乾眼角笑著說:「這衣服款式設計都過季了,學英妹子不會喜歡的。」

  孟西樓渾身一滯,如同被人按了慢動作。

  許久才緩緩吐出幾個字:「哦,原來她不喜歡。」

  冉狸有些心痛。

  還沒說話,神經有碗口那麼粗的戴子君直接越過他、把他選中的都放了回去:「這幾件她早就不穿了。唉,你們男人不懂,我來選吧。」

  她動作麻利,被擠到一邊的孟西樓像個無助的小孩,茫然無措地站著。

  戴子君見他傻傻的,吩咐他說:「別傻站著啊,去把你媽的化妝品都帶上。」

  孟西樓問:「殯儀館不是說化妝都由他們來?」

  戴子君吐槽:「他們那都是公用的化妝品,學英妹子最愛乾淨了,而且她新買的口紅不得給她用上?」

  「新買的口紅?」

  孟西樓找了半天,對著滿桌的彩妝手足無措。

  冉狸默默站了很久,實在看不下去:「是這個。」

  這隻口紅,是冉狸替她買的。

  孟學英買東西特別豪放,尤其彩妝這種便宜的小東西,每一季的新品直接打包回家慢慢試,根本不挑色號。

  她把這一整套都買回來,一眼相中這隻:「阿狸啊,我敢打包票,下一季這個色一定大賣!」

  果然就是這個色大賣。

  孟西樓盯著那口紅瓶身,許久「哦」了一聲。

  忽然放下就往門口走,神情恍惚:「你們說得對,我媽就喜歡最新款的。我這去商場把最新款的衣服和彩妝都買回來。」

  冉狸有些驚訝,她想攔著,可是戴子君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和他一起去採購了一番。

  她們忙了許久,甚至還回孟學英另外的家裡收拾了好多東西,他一點用都沒有,完全成了司機。

  一天忙下來,冉狸真的很擔心他的精神狀態。

  他像是被剔除了情緒的木偶人,機械性地完成他該做的部分。

  就像、就像……

  就像當初霍崢嶸剛死,她的狀態一樣。

  冉狸真希望,他能發泄出來。

  可是沒有,他木然地像是個木頭人。

  瞻仰遺容、火化、主持哀悼會……

  所有流程按部就班,沒有一點情緒變化。

  哦對了。

  唯一一次有點變化,是在殯儀館的休息室,霍柏松的律師來了。

  他居然來問遺囑:「我的當事人和死者曾經談過一場你情我願的戀愛,甚至還共同養育了一個孩子,她的遺囑里難道真的沒有我當事人的名字?」

  共同養育?

  冉狸都氣笑了,到底有什麼臉來問?

  還是說他自己都不確定,有棗一棍子沒棗打一棒子?

  孟西樓從頭到尾好像沒聽見,從他媽媽離世後,他對那個生父所有感情都淡了。

  以前他會抓緊一切機會讓霍柏松不高興,甚至不惜和她假結婚。

  現在,他聽到對方的名字,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戴子君笑眯眯,對著律師說:「你等我下。」

  然後她去廚房,不知幹了什麼,再出來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一整壺水都潑到了律師頭上!

  冉狸認得那壺,是大師開過光的、加了符咒的水。

  只是放了好多天,都餿了,據說還有童子尿。

  為什麼隨身帶著這東西……

  律師驚呼:「你——我要告你!」

  「去啊!讓姓霍的告我去吧!」戴子君叉腰怒罵,「那混蛋還有幾天活頭?他要是有心情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他就去告啊!」

  律師訕訕的:「我只是個律師……」

  「那你去告訴你的客人,他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聽說身體也不好。與其想著別人的財產,不如從現在開始行善積德,要不然以後躺床上動不了了,他所有子女都會排隊去拔管!」

  兩人一番拉扯,好不熱鬧。

  而孟西樓只是沉默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抱著孟學英的骨灰,換了個安靜的角落。

  冉狸默默旁觀。

  他看上去,毫無生機,沒有喜怒哀樂。

  忙完了這一天,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正盯著天花板,忽然耳邊隱隱傳來奇怪的聲音。

  她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聽錯,真有奇怪的聲音。

  是那種悶悶的,好像□□砸到牆面的聲音。

  她疑惑地起身,順著聲音找過去——

  然後就站到了孟西樓門口。

  真的,要進去嗎?

  如果進去了,她還真的能像之前自己希望地那樣,及時抽身、和他楚河漢界?

  如果不進去,他最脆弱的時候,身邊什麼人都沒有……

  根本就沒機會思考。

  在下一聲悶響後,她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地破門而入!

  床上沒人。

  被子整整齊齊,床頭還擺著孟西樓和孟學英的合照。

  她找了一圈,最後在洗手間找到了佝僂著背的孟西樓。

  他的拳頭青紫一片,全是血,牆上都是血印。

  她又震驚又心疼。

  這得多痛,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過去,手在碰到他肩膀的一瞬間,他渾身一滯,厲聲吼著:「別碰我!別碰我……」

  她心痛得無以復加:「我、我只想幫你上點藥……」

  他蜷縮成一團,單薄的衣衫被汗水浸透,像是被遺棄的小獸。

  他低著頭,渾身顫抖:「我媽媽她……我沒有媽媽了,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他茫然無措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嚎啕大哭:「我做這些有什麼意義?我連她喜歡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擁住了他的肩膀。

  他們都失去了太多親人。

  哪怕只剩下一點聯繫,此刻也只剩彼此。

  她奮力擁住他,和他哭成一團,像沒有明天那樣。

  哪怕沒有明天。

  「我在,我還在的……」

  他死死抓住她的肩膀,抓住一道道引子:「冉狸,別走……」

  「我不走,我在。」

  ◎最新評論:

  第70章 <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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