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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辰笑出聲:「只是送你回去而已,我還沒那麼……喪心病狂。」

  停頓那一下,陳僅猜他想說的是「欲求不滿」。

  到家門口摸出鑰匙開門,陳僅一隻腳踏進去,身後的人果然沒再往裡跟。

  扭頭,瞧見站在昏暗樓道里的梁辰,神色有幾分躊躇。

  「剛才也沒問,就把你送回家了。」梁辰問,「你還要不要去醫院陪床?」

  原來為的這事。

  陳僅問:「如果要去呢?」

  梁辰不大情願地說:「那我送你過去。」

  「好啊,那我們現在出發。」

  陳僅作勢要走,被梁辰一把抓住胳膊,扯進懷裡,悶聲打商量:「都這麼晚了,能不能不去?」

  陳僅失笑,抬手輕拍他後背:「逗你的,不去,以後都不去了。」

  梁辰將信將疑:「真的?」

  陳僅說:「我不會騙你。」

  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手臂卻沒鬆開,梁辰的呼吸緩慢而沉重,好像直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他竟然抱著陳僅,徹底地擁有了陳僅。

  有句挺俗的話叫「為了遇見你花光了一輩子的運氣」,按這樣算,他現在豈不是一次性花光了好幾輩子的運氣?

  良久,梁辰才開口:「那我現在算是……追到你了嗎?」

  陳僅也沒有放手,反而迎上去回抱住梁辰,用力到瀕臨窒息。

  「你早就追到我了。」

  次日一早,幾乎整晚沒合眼的梁辰神采奕奕地來到公司,燦爛笑臉給到路上遇見的每一位同事。

  直到進入工程部,看見等在他辦公室的梁建業。

  老爺子比昨晚冷靜不少,尤其當看見梁辰還知道來上班,氣已然消了大半。

  梁辰也沒問他來意,打完招呼逕自坐下工作。剛翻開桌上的文件,梁建業忍不住開口道:「養老院項目的事處理得不錯,下周人事部的調令就能下來,把你升為副總經理。」

  梁辰眉梢一挑,心說這是發現來硬的不行,開始上糖衣炮彈了?

  果不其然,梁建業接著道:「你還年輕,見識過的太少,等你到我這個歲數就知道,什麼情啊愛的都是過眼雲煙,等你以後回過頭來想,只會覺得現在的自己傻得很……再說等你掌了權,要什麼樣的人沒有?先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世家千金聯姻,強強聯手,把位子坐穩,以後只要不鬧得太過分,還不是由著你?」

  聽上去確實做了很大的讓步,畢竟昨天還說「不能有污點」。

  梁辰笑了一聲:「您這招可真是一箭三雕,既讓我喜歡的人抬不起頭,又讓那位世家千金深陷婚姻悲劇,還讓我背負不仁不義的罵名。而且真到那個時候,您大概又會換一套說法,讓我顧及企業形象,輿論壓力,總歸有辦法讓我按照您的想法去做,不是嗎?」

  被戳穿心中所想的梁建業惱羞成怒:「一晚上過去,你怎麼還是腦子不清醒,難道真要為了個男的放棄大好前程?」

  「昨晚我已經放棄了。」梁辰說,「也許您說的話不算數,但我說過的話沒有收回的道理。」

  「那你今天還來上班?」

  「又沒被辭退,為什麼不來?」

  「好,好。」梁建業撐著拐杖站起來,「你給我等著,有你後悔的時候!」

  走到門口,梁辰突然出聲:「那什麼——」

  梁建業倏然轉身,以為他改變主意。

  沒想梁辰笑著說:「正總經理我都未必動心,副的就更沒勁了,下次要是還想跟我談條件,最好換個更具吸引力的。」

  梁建業氣沖沖地走了,不多時簡言之敲門進來,看見梁辰仰面倒在椅子上,雙眼睜著朝向天花板,似在放空。

  放下手裡的文件,簡言之正猶豫著要不要打斷梁辰的「冥想」,梁辰主動發話:「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以後等我不在這兒,你就能安心工作了。」

  簡言之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多少從卓翎那裡聽過一些梁辰和陳僅之間的事,加上樑辰說的話實在太像「遺言」,大致也有了預感。

  「談不上辛苦,能跟著您是我的福氣。」簡言之說。

  畢竟像梁辰這樣好說話,體諒下屬,也不愛讓人猜的領導,已經是珍稀物種。

  梁辰坐直身體,嘆了一口氣:「如果可以的話,我走之前會留一封推薦信,希望下一個領導能多多提拔你,讓你升職加薪。」

  簡言之自是表達感謝。

  「至於你和卓翎……」梁辰欲言又止,「反正你保護好自己,別陷得太深。」

  這話簡言之似懂非懂,琢磨了半天,臨走時才想起還有事沒說:「十分鐘後有項目組會議,您要去嗎?」

  梁辰心說我都要走了,還開什麼會,剛要說不去,簡言之接著道:「是關於設計方面的討論會,陳先生會參加,聽說梁總也……」

  沒等他說完,梁辰騰地站起來:「就算明天就被辭退,也該站好最後一班崗。我們走!」

  進入會議室,陳僅剛落座,梁霄寒後腳也走了進來。

  難免有些驚訝,因為昨天醫生還說他傷口恢復得不算好,還需要再掛消炎針。

  不過既然出院了,那應該沒有大礙。陳僅收回視線,不再往梁霄寒那邊看。

  正式開會前,梁辰也入場了,大大咧咧地往梁霄寒正對面一坐,姿態頗有一種勝利者的志得意滿。

  會議過程中倒是安分,畢竟是工作場合,還是陳僅的主場,不好太過招搖。

  一個辦小時後散會,陳僅收拾好東西站起來時,再次收到了梁霄寒的召喚:「陳僅,你跟我來一下辦公室。」

  想著或許有工作上的事要交代,陳僅跟隨梁霄寒上到頂樓,剛進入辦公室,梁霄寒猛然轉身,抓住陳僅的手腕將他按到關閉的門上,另一隻手去扯他衣領——只見那原本白淨無暇的脖頸上多了幾處深粉色的印記,明顯是用力吮吻造成。

  不只脖子,肩膀和胸口上可能還有更多,梁霄寒還要把衣服往下扯,突然「啪」的一聲,迎面挨了一巴掌。

  趁他愣住,陳僅忙將他推開,退到兩米開外。

  梁霄寒臉上的表情先是難以置信,接著轉為一種頹然不解:「你和他是不是——」

  「我和他在一起了。」陳僅說,「我們做了所有情侶之間能做的事,包括接吻和上床。」

  雖然昨天陳僅不顧阻攔非要去找梁辰的時候,梁霄寒就有預感,但此刻心中的猜想被證實,他還是有種天崩地陷,難以承受之感。

  之前他不慌不忙,是因為篤定陳僅和梁辰沒有結果。梁辰是備受重視的繼承人,只要老爺子發話,便會頂不住壓力向現實投降,屆時陳僅便會回到他身邊來。

  他也篤信以他和陳僅相識十餘載的感情,怎麼也不可能被一個毛頭小子半道截胡。更遑論他對陳僅還有恩情在,陳僅這樣重情義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丟下他投入別人的懷抱。

  可這樣的事竟然發生了,就在他眼皮底下,在他毫無危機感的一再默許之下。

  「這一巴掌是替梁辰打的。」陳僅聲線微顫,卻擲地有聲,八年前你把他一個人丟在荒山里,試圖置他於死地,總該得到教訓。」

  梁霄寒忽而笑一聲:「他連這個都跟你說了……你竟然也信?」

  「我信他是因為我長了眼睛,懂得分辨。」

  「你就不怕他是在玩弄你,或者利用你?」

  「我長這麼大,只被一個人利用過。」

  梁霄寒渾身一震:「你這話什麼意思?」

  陳僅面無表情地說:「我說過,我已經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在你眼裡,我不過是顆棋子,或者一件稱手的兵器,為達成你的目的隨時都要衝鋒陷陣。」

  梁霄寒急於否認:「你不是——」

  陳僅打斷他的話:「你敢說你沒有騙過我,沒有想過拿我換取其他東西嗎?我要和你分開,不只是因為你答應我的事情做不到,更因為你永遠對我有所保留,永遠只想著自己。這些年,哪怕就一次,你有真正想過我需要什麼嗎?」

  「我想過。」梁霄寒說,「我想過的……」

  陳僅扯了下嘴角:「什麼時候,在你說要重新追求我的時候嗎?你總是這麼自大,以為全世界都會為你所掌控,一切都逃不過你的計劃。」

  心中發出轟然巨響,既是被拆穿的慌張,也是最後一線希望也坍塌的絕望。

  他從未想過會失去陳僅,以如此一敗塗地的局面。

  梁霄寒嘴唇翕動:「如果,我也可以做到像他那樣,我也可以對你很好……」

  「不,你做不到。先前你總說他不敢,其實是我不敢,我不忍心讓他那麼快決定,不忍心讓他做如此艱難的抉擇。不過現在,得知所謂的『家人』是這樣對待他,我也沒什麼可猶豫的了。」

  陳僅說完整理了下衣服,就往門口走去。

  即將出門時,還是停頓一下,轉身看著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臉色蒼白的梁霄寒,陳僅說:「如果傷口還沒好,就別著急出院。受傷不應該成為威脅的砝碼,或者赦免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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