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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統在她面前從來都是妥帖的人類模樣,照理說她應當不知道光團是什麼。

  可僅僅迷惑了一瞬,說不清的直覺便告知她光團是系統本體的答案。

  光帶與黑玉相抵,一攻一防間,局面一時僵持住,卻明顯是系統落於下風。

  數字代碼被一層層削減,在被約書亞掌控的醫院裡得不到補充,光帶遲早被徹底摧毀。

  然而約書亞依然不滿意緩慢推進的進度。

  他扯了扯唇角,語含嘲諷地說道:「我以為你不會自不量力地做無用功。」

  困獸猶鬥、破釜沉舟這種在絕境下拼死一搏的事情,根本不該發生在絕對理智的系統身上。

  計算出無法敵過自己的那一刻,系統就該放棄抵抗,轉而用他現在仍能調用的權限,為至今存活於無限世界的玩家們留下一線生機。

  畢竟為了回報他名義上的創造者,系統的立場從來都是延續人類這個種族的存續。

  就像他判斷出無限世界是唯一保存人類火種的手段後,便義無反顧地陷落所有連接光腦的精神體進入小世界一樣。

  系統不在乎人類如何咒罵或哀求他這個昔日被盛讚為人造神明,一直以來都以近乎冷酷的態度遴選能適應無限世界的玩家,並儘可能公正地向他們提供幫助。

  哦,也不盡然一直都能保持公正。

  約書亞回憶起系統在最初的世界幫助桑遲作弊的情形,結合他現在的表現,心知他是因桑遲做出的改變,眸色更冷。

  系統見到桑遲後會不顧規則地偏袒她,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們的小伴侶可愛又可憐,是他們存在的意義、本能的渴求,同源體中沒有任何一個能拒絕得了她,尤其是在她流落在外受苦多年之後。

  然而會偏私,同樣意味著系統並不是完全沒有自我的工具,越發顯得他為人類迫害小美人提供幫助的行為不可饒恕。

  在一場確定的罪行中,少有人會去責怪僅僅被當作兇器使用的匕首,卻不會有人忽視具備自主思考能力的幫凶——無論系統是故意或無意,知情或不知情。

  當受害者是自己柔弱的心上人時,約書亞當不成公允仁慈的法官,聽不進任何諫言,只會是暴戾的獨裁者,向所有相關者降下雷霆之怒。

  因此,他絲毫不理睬阿德里安沒多真心的求情。

  不欲花費更多無用的時間在處理系統上,他站起身,面無表情地摘下佩戴的白手套,右手直接按壓在了光帶上。

  沒有半點瑕疵的寬大手掌融化變形,失去人手應有的構造,顯露出流體黑玉的本質。

  光帶上跳動不止的數字倏忽間沉寂,在與黑玉接觸時停滯,光芒如同被石化般一寸寸黯淡,無法繼續阻擋約書亞深入核心。

  桑遲的心臟驟停一瞬,旋即心跳猛然加速,震得她的耳膜砰砰作響。

  雖然還沒搞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他們衝突的緣由,但她隱隱有一種預感,不能由著約書亞繼續下去,否則導致的結果必然覆水難收。

  她顧不上多想,拜託菌絲們帶自己去往阿德里安的所在地。

  菌絲們自然不會拒絕她。

  感受到她的焦急,白繭直接裹著她突破樓層和房間的壁壘,送她到了院長辦公室的門口。

  阿德里安打開門,正看到白繭如同花苞般綻開,露出裡面滿臉焦急的小美人。

  她的小白鞋還沒有穿上,白襪踩在鋪開在地面的菌毯上,急急往房間內小跑。

  過於焦急,她失去平衡,向前撲倒。

  雖然摔在柔軟的菌毯上也不會感到疼痛,但阿德里安就在她面前,自然不會眼睜睜看她摔下去。

  他在她栽倒前擁住她的腰,抱起體態輕盈的小美人來:「遲遲都來到地方了,別著急。」

  阿德里安反正不在乎系統會不會被約書亞解決掉,心平氣和,雲淡風輕。

  可桑遲怎麼可能不急呢。

  她雙手攀抱在阿德里安的肩上,抬首便看到自己來這兒花的一小會兒工夫里,光團因為被約書亞掠奪,由原本直徑一米多縮成拳頭大小。

  她的眼尾頓時濕紅一片,軟軟的聲音里含著哭腔制止:「約書亞,你住手!」

  拿出少有的命令口吻,足以證明她有多心慌。

  她不想失去自從進入無限世界後就陪伴在她身邊的系統,他對她很重要。

  約書亞沒想到她會忽然來,輕皺了下眉。

  不過在發現桑遲進門那一刻,他其實就暫時停下動作,恢復人類的體態了。

  畢竟桑遲受到的教育讓她至今篤信她是人類,為了不刺激到她,不被她疏離,約書亞不希望在她面前袒露自己非人的一面——哪怕桑遲能接受表現出非人一面的阿德里安,他也不想承擔不必要的風險。

  流體玉化的部分恢復自指尖至肩頸的結構,約書亞便重回看不出任何一點兒瑕疵的完美貴公子姿態。

  他瞬息便想明白,桑遲能知道發生在辦公室里的事趕過來阻止,只有可能是通過菌絲借用阿德里安的感官看到了。

  這是很危險的舉動。

  阿德里安會戴上刑枷,就是因為在桑遲還沒孵化出來前,痴愚的菌絲們便耐不住等待,早早興起過想要同化她為一體的癲狂念頭,沒料到有一日還真讓他動用能力深入桑遲的意識。

  約書亞看向阿德里安,目光頗為不善。

  可當下不適合他清算阿德里安的越矩行為,想必在桑遲看來,他這個試圖抹除系統的人才是犯錯的對象。

  他的視線遲疑地下移,落在淚眼朦朧的小美人身上,神情一頓,薄唇抿起平直的一條線。

  他依然不認為清除掉害群之馬有錯,可把小伴侶惹哭的確是不容辯解的罪過。

  「遲遲。」約書亞喚了她一聲,有些煩惱該如何說服她接受自己的所作所為,嘆息著解釋道,「並非我苛刻,連名字都沒有的同源體本來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名字?

  被強制回歸本體的系統雖然沒法用這個形態出聲,但是在虛弱中仍然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的確,系統是對他身份的定義,而不是名字。

  最開始的時候,他的製造者、被尊稱為「光腦之父」的那個人倒是嘗試過用自己的名字為他命名,希望身為製作者的自己能在某種意義上達成與光腦系統共同永生。

  系統沒有接受,他不認為這個所謂的製造者配給予自己名字。

  那幾個字符通過不同的方式一遍遍寫進他的代碼,結果是被他一遍遍報錯刪除。

  沒有誰能和系統比冥頑不靈,對方最終只能無可奈何地放棄。

  反正他是人類科技進步最璀璨的成果,擁有獨一無二的地位,甚至被一些狂熱者追捧為人造神明,不需要名字稱呼。

  可他真的無名嗎?

  人類積攢千年的文明通過不同人的手輸入他的代碼庫,無數人的悲歡離合、繁華落魄被他盡數吸納解析,他熟知每一個人的姓名。

  高雅的、低俗的,都與他沒有關聯。

  然而當系統用與人類相似的形象坐在圖書館中靜靜閱覽時,無情無欲,本不該有絲毫觸動,心神卻曾在一個不算出奇的單詞上停留很久。<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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