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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理由再賴在這裡住下去了,總不能讓許安之過年連家都不能回。

  時陽仰著頭,揉了揉酸熱的眼睛,掏出手機給許安之發了一條信息,【我今晚就會搬走,這幾天麻煩你了。】

  隨後附上了一個轉帳,是這幾天的房租。

  發完消息,時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盯著屏幕看了好久,直到他的眼睛開始發酸,手機界面都依然保持著原樣,並沒有任何消息。

  時陽將手機揣回兜里,回到臥室去收拾最後一點兒出門前還沒來得及收拾好的行李。

  手機屏幕在衣服兜里亮了又滅,滅了又亮,如此反覆了好幾次,最後電量告急,手機直接關機了。

  冬天的外套都很厚實,時陽手機開的振動模式,加上他的注意力都在懷裡的鐵盒子上面,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手機的來電振動。

  「你又要去哪兒?」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時陽抱著盒子的手一抖,許安之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竟然一點兒都沒注意到。

  「時陽,你這次又打算跑去哪兒?」許安之的聲音里壓抑著怒氣,他的氣息有些急促,看樣子是剛趕回來的。

  時陽慌忙將盒子蓋掩上,將盒子藏在身後的桌子上,「我,我已經找到住處了,這幾天謝謝你…」

  時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安之打斷了,許安之將時陽堵在了桌邊,眼睛紅得厲害,一字一句控訴道,「明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憑什麼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憑什麼!?」

  兩人離得近,時陽一下子就聞到了許安之身上濃重的酒氣。

  「你喝酒了?」時陽觀察著許安之的神色,他不確定許安之喝了多少,許安之酒量一直很好,但他望著許安之此刻有些失控的情緒抿了抿唇,「你喝了多少?酒喝多了很難受的,我去給你兌點蜂蜜水。」

  時陽說完剛要轉身,就被許安之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攔了下來。

  「你真的關心我難不難受嗎?當初你說走就走,說分手就分手,你關心過我難不難受,是死是活嗎?」許安之的嗓音顫抖著,布滿血絲的眼中充斥著化不開的痛苦,他將時陽的下巴抬起,強迫他望向自己,啞著嗓音問道,「為什麼不畫畫了?」

  「不是說過要做畫家嗎?為什麼不畫了?」

  「不是說如果有一天不小心走散了,就讓我去畫展里找你嗎?你不畫了,我怎麼找得到?」

  許安之這人性情冷淡,除了夏念遲和何東他們幾個跟許安之關係好的,周圍的人對他的了解都不太深,但卻都知道他有一個入了魔的愛好,逛畫展。

  這些年,天南海北,大大小小的畫展,許安之都去了無數個,可沒有一個畫展里有他想找的人。他以為是自己參加的畫展還不夠多,沒成想,許諾的人早就毀約了。

  時陽被迫抬頭看著許安之,他看到了許安之眼中溢滿絕望的痛苦,看到了許安之眼角滑落的眼淚,心臟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了一般,疼得他呼吸都發顫。他的手又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他將手藏在背後,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止不住。

  「許安之…」時陽哽咽地叫了一聲許安之就再也說不出話了,他該怎麼跟許安之解釋這一切。

  許安之握住時陽的手腕舉到兩人面前,「時陽,別用你當初的那套話來搪塞我。」

  許安之目光落在時陽手腕上那條歪七八扭,像只蜈蚣一般的紅繩上,「既然當初只是為了好玩兒,那這個為什麼到現在都還帶著?」

  早在同學聚會那天,他們重逢的那天晚上,許安之便看見了這條紅繩,但他不敢確定時陽的心意,他一直在等時陽開口,可等來的確是時陽再一次離開。

  許安之手指在紅繩上挑了一下,神色認真,沉聲道,「這麼丑,不如丟了。」

  「不可以!」時陽聞言立馬捂住手腕上的紅繩,「不可以…」

  時陽語氣有些急亂,慌忙說道,「你送的,不能丟。」

  慌亂之中,手打翻了藏在背後桌子上的鐵盒子,一張張畫紙從空中飄散開來,落得滿地都是。

  而每一張畫紙上都有一個人的身影,那便是許安之。

  這是時陽當初有意無意間給許安之畫的各種畫像,當時搬家搬得匆忙,時陽只來得及帶走這些。

  畫像里,有許安之低著頭做題的樣子,有許安之微勾著唇輕笑的樣子,有許安之蹲著身子給大黃餵包子的樣子…

  許安之望著這滿地的畫像愣了半響,他彎腰撿起腳邊最近的一張畫紙,畫紙上,他抱著一踏練習冊,逆著橘色光影站在一顆棗樹下。

  畫像里畫的明明只有許安之自己,可他卻仿佛看見了有個笑容燦爛明媚的少年,坐在棗子樹的枝幹上,笑著問他,「吃棗子嗎?」

  時陽不敢再去看許安之,他蹲下身子,安靜地一張一張地將畫紙撿起來疊好,畫紙捧在懷裡像是他最珍貴的寶貝,只是有一隻手抖得厲害。

  屋內一時之間安靜得可怕,只有時陽手中的畫紙翻動的聲音。

  許安之眸色晦暗地望著時陽控制不住發抖的手,他蹲下身,按住時陽正要撿起的一張畫,紅著眼睛問時陽,「時陽,你能不能跟我說句實話,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那雙總是平靜冷冽的眼眸,被痛苦填滿,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時陽覺得許安之在心疼他。

  時陽知道,許安之這麼聰明的人,他肯定已經看出了自己的手的異樣。時陽不敢再看許安之,他低著頭沒有說話,眼淚落在畫紙上,暈濕了畫像,像是平白無故給畫裡增添了一場陰沉潮濕的大雨。

  等了半響也沒等到回答,許安之手掌蓋住眼眶,狠狠地抹了一下,站起身啞聲道,「算了。」

  許安之正要轉身走開,衣角就被人拉住了。

  許安之身形一頓,他側頭看過去,看見時陽眼中蓄滿了淚水,低聲說道,「許安之,我不想搬走了。」

  言下之意,許安之,我不想和你分開了。

  許安之繃著的神經在聽到這句時,瞬間鬆懈下來,像是掉在懸崖上的人終於平安落地,他眨了眨發紅的眼睛,聲音裡帶著控制不住的哽咽,低聲應道,「嗯。」

  頓了一下,許安之又問,「還有嗎?」

  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時陽手指拽著自己的衣角,整潔簡短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的皮肉里,片刻後,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勇敢一次,他咬了咬牙,開口道,「還有…我成窮光蛋了,我的手廢了,沒辦法畫畫了,但是我會努力賺錢,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努力追上你的腳步。我們能不能和好?」

  「許安之,我能不能還做你的男朋友?」時陽說。

  話音剛落,時陽眼前便落下一片陰影,許安之的嘴唇有些涼,帶著清冽的酒氣。

  時陽怔愣了一下,可許安之的吻又凶又急,酒氣在他嘴裡蔓延開來,舌尖被許安之肆虐著,許安之像忍耐了許久的猛獸,兇狠地吻著時陽。

  時陽太久沒接吻了,他頭皮發麻,腿有些發軟,下意識的伸手拽住了許安之的衣服,耳根連著臉頰紅成一片,像從前他們每次接吻那樣,仿佛喝了酒的人不是許安之,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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