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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人真好,馮珂想。

  要換他,早把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陰晴不定、壓榨下屬的狗上司給甩了。

  雖是這樣想得,可等商瑢和宋子晗的感情真出了問題,馮珂也跟著上火。

  眼見商瑢頂著苦瓜相哼哧哼哧到處跑行程,是不是翻出手機瞅一瞅,而後一臉落寞的放下,再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到小兩口是吵架了。

  這可不妙啊。

  商瑢與宋子晗的戀情爆的突然,初時並不被看好,可一談就是三年,不僅沒分,反而感情穩定,竟成了圈子裡人盡皆知的模範夫夫,身為商瑢的助理,他也算是二人感情的見證者,見慣了兩口子平日裡夫唱夫隨的恩愛相,還真沒怎麼見過小情侶冷戰。

  商瑢此獠霸道慣了,自視甚高,生平最愛獨斷專行,可與心上人在一處總會披上一層謙遜平和的皮,兩個人搭夥過日子,難免有些小爭執,往往上午鬧了不愉快,下午自家上司就會低頭滑軌說軟話。如今冷戰一周的情況,馮珂也是第一次見。

  與商瑢一起跑行程的一眾下屬宛如守著一個不知何時會炸的地雷,苦不堪言。

  完成最後一個雜誌拍攝,一行人在聖誕節當日回了京市。

  街道上播放著耳熟能詳的聖誕曲,晶瑩的雪花給萬物撒下一層糖霜,商瑢坐在車上,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喧囂,無端有些落寞。

  「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馮珂眉心一跳,不敢多言,默默開車。

  不知過了多久,商瑢突然道:「停一下。」

  馮珂依言而行,待車子停穩後,順著商瑢的視線望去,恍然大悟,打趣道:「商總是要給宋老師買花啊。」

  話音未落,他眉心一跳,懊惱自己嘴快。

  商瑢沒有回答,戴好帽子口罩默默下車。

  若是李豐裕在,肯定會攔他,但馮珂沒這膽子,只能眼睜睜看著商瑢躬身鑽進一方小小的花店,不多時捧著點綴著冬青、松葉的玫瑰花束回來。

  「宋老師一定會喜歡的。」

  商瑢拂過玫瑰的花瓣,低聲道:「誰知道呢?」

  「你和宋子晗身邊的助理認識?」

  馮珂一愣,下意識點點頭。

  商瑢「嗯」了一聲,開始擺弄手中的玫瑰花。

  馮珂嘴角抽搐,將上司送回家後,聯繫了自己的人脈。

  得虧商瑢的助理是他,要是換作呆頭呆腦的冒失鬼方寧,八百年都摸不清狗上司的小心思。

  彼時宋子晗正在片場琢磨劇本,看著方寧接起一個電話,而後小心翼翼地望了他一眼,低聲嘟囔:「這我哪知道啊,我們還在片場呢。」

  電話那頭的人最近顯然被折磨得不輕,崩潰的喊聲甚至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行行好,給商瑢說兩句好話吧,好傢夥,我那狗上司都成了憂鬱小青年了。」

  方寧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咆哮嚇了一跳,囫圇吞棗地應了句,手忙腳亂掛了電話,對著身旁的正主尷尬一笑。

  「子晗哥,商老師給你買花了。」

  他委實沒有撮合人的經驗,只乾巴巴提醒:「今天是聖誕節。」

  宋子晗臉一紅,含糊道:「我知道了。」

  好容易挨到下工,頂著眾人打趣的目光,宋子晗離開片場,驅車回家。

  一路上,他思緒翻飛。

  很多事,兩個人相處久了才會知道。

  老實說,他們的工作、性格乃至作息都並不算合拍。大多數時候都是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最忙的時候三個月都見不了一次。

  而商瑢又是沒有安全感的類型。

  剛剛在一起的時候常常會打飛滴來見他,見了面,也不打擾他,就坐在角落裡看著他忙,到了時間,再默默離開。

  他曾勸商瑢不要這樣折騰,太辛苦了。

  商瑢只是看著他,半響之後,才道:「我想你了。」

  那時他喉嚨微澀,寬慰道:「我們可以視頻啊。」

  「可我就想在你身邊看看你。」

  宋子晗被他執拗的深情堵得什麼也說不出來,並再度意識到了一個難以忽視的事實,商瑢很愛他。

  宋子晗也是愛商瑢的,可他對商瑢的感情遠沒有商瑢對他來得炙熱、深沉。

  這樣炙熱的愛意,他無以為報,甚至有些焦慮。

  他需要私人空間與獨處的時間,習慣於將許多事埋於心底,將自己的感受放在伴侶的感受之前,將理性放在感性之前。他數不清自己拒絕過對方多少次,有時是因為工作,有時是因為其他的事。

  有時候他也覺得商瑢委屈,儘可能的做出改變,但他做不到為了對方讓渡更多的私人空間。

  就這樣互相包容、互相遷就,他們走到了第三個年頭。

  仿佛到了某個時間節點,積累了許久的矛盾毫無徵兆的爆發了。爭吵的導火索是自己前腳剛拒絕了商瑢的約會,後腳就被拍到和夏朗在一處探訪老友。

  爭吵過後,對方沒有想以前一樣示好,甚至還掛了他的電話。

  年關將至,正是忙的時候,宋子晗索性將感情的事放在一遍,只等行程結束,和對方好好開誠布公談一談......

  他倚著門框站了一會,理好思緒,輸入密碼。

  一開門,被呼嘯而來的濃重酒氣熏得夠嗆,宋子晗定睛一看,商瑢癱在沙發上不省人事,啤酒瓶堆了一地,小三花躲在角落裡喵喵直叫。

  為了保護嗓子,宋子晗滴酒不沾,商瑢與他截然相反,能喝會喝,據傳曾喝倒過歲榮老總,他們這行晝伏夜出,飲食不規律是常態,飲酒傷身,宋子晗自己不喝,也勸著商瑢戒酒,對方自是一口答應,除了應酬,平時頂多小酌幾杯,如今卻是現了原型。

  宋子晗氣得腦仁疼,衝到醉鬼面前喚道:「商瑢,商瑢。」

  醉鬼睜著霧蒙蒙的眼睛茫然盯著他。

  宋子晗一時有些自責,輕聲嗔道:「怎能喝成這樣?要睡回屋睡。」

  醉鬼已經喝成了大舌頭,含糊不清嘟囔著蠢話。

  「我喝我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宋子晗對上醉鬼也是沒轍了,抿著嘴想把人扶起來,對方哼哼唧唧地不配合,反倒將他給帶倒了。

  離得近了,醉鬼睡眼朦朧的盯著他的臉,伸出手來戳戳他的臉頰,又戳戳他的鼻子。

  「你長得好像我老婆啊。」

  宋子晗被他的舉動氣笑了。

  「誰是你老婆啊?戳夠了嗎?戳夠了回屋睡覺。」

  「你誰啊,憑什麼管著我!」

  「我是宋子晗,來聽話,洗臉刷牙,回屋睡覺。」

  「不是,你不是。」

  醉鬼突然沮喪了起來。

  「你才不是他。」

  「晗晗早就不理我了,他不要我了。」

  商瑢甩開他的手,縮成一團生悶氣。

  宋子晗反駁:「我哪裡不要你了?思平和星輝解約了,他預備退圈回鄉,以後我們就沒機會再見了,臨行之前,我和朗朗肯定得送送他,我這才拒絕了你。後來,我想和你和好,你還掛我電話,是你不理我的好不好。」

  「不是故意的,是趕飛機的時候不小心摁掉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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