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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小娘子吹了吹木屑,也微微點頭:“我家的狗,便是被送去鄉下,它都能自個找回來。”

  沈渺是想起了爺爺家的狗了,她上輩子家裡有一隻退役領養的警-犬,叫疾風,也是很威猛的,參與過抗洪搶險,腿受了傷,便退役了。她小時候根本沒人敢欺負她,因為疾風永遠都會護在她身邊。

  疾風會叼著書包送她上學,他還會看時鐘,會算著時間,來學校門口等她放學。

  風雨無阻。

  隨時隨刻,一旦她大聲呼喊,便如天神降臨一般衝到她面前。

  後來,疾風老了,回汪星了。

  爺爺報告了警犬基地後,得到人家的許可,便去找了寵物安葬機構,最後把疾風的骨灰埋在了老家的院子裡。在它生前特別喜歡躺著睡覺的桂花樹下。

  她低聲道:“先看看,先看看吧。”

  這一插曲過了,又有客上門了,沈渺收拾好了心情,繼續忙碌。

  隨著天氣漸暖,日頭升起的時辰也早了。

  謝祒雙眼迷離地走了出來,他在珠簾巷的勾欄瓦舍住了三四日了,再不回家只怕要被阿娘用郗家長棍摁在地上打成包角子的肉泥,今兒一早便準備打道回府。

  但昨夜花酒喝了一夜,如今這兩條腿便好似踩在棉花上,他走得磕磕絆絆,全靠身邊僮僕在兩邊攙扶。

  他辛辛苦苦地走到半道兒,那被酒水麻痹得無比遲鈍的腦筋才迴轉過來,兩眼發直地問親隨:“……我的車呢?周老二怎麼不來接我?”

  親隨訕笑道:“大娘子要籌辦宴席,家中車馬都調回去了,或是出城採買、或是去各家送帖、或是往陳州、蔡州親朋家送信,沒有得空的。前幾日九哥兒出門就學,都只有一頭馱鋪蓋的驢子,連九哥兒也是全靠著一雙腿走去的呢。”

  謝祒呆了:“這……阿娘這心也太狠了。”

  他在外花天酒地了那麼長時日,阿娘不說遣人來尋,如今連車都派走了!

  “三哥兒莫怕,大娘子早放話了,讓您想喝多久喝多久,便是喝死了,她也懶得管了。”

  謝祒揉了揉發疼的額角,心裡不知什麼滋味,最終慢騰騰靠在親隨肩頭,嘆了口氣:“那走吧……噯,一會兒到橋上,先買一盞醒酒的二陳湯來,否則我走都走不回去了。”

  哼哧哼哧總算走到了胖嫂香飲子旁,謝祒累得一屁股坐在鋪子邊上擱著的小竹凳上,拿袖子扇了扇風,卻被一股熟悉的香氣吸引,扭頭一看,這才想起來:噢,那烙餅的西施。

  十幾日不見,這西施愈加美貌了。

  那日初見,只覺著這西施生得還有些蒼白憔悴,美則美矣,卻因殘留著病容而顯得疲累。如今像是精神養好了,面色白裡透紅,眼波生動,一顰一笑,實在稱得上顧盼生姿,引得前來買餅的食客,十個有八個都是紅著臉走的。

  “墨池,你也去買個餅來。”謝祒喝著二陳湯,不忘指派僕從。他雖然醉得不輕,但食慾竟然被這餅的香氣喚醒,也讓他想起了半拉月之前,曾經吃過一回的美味。

  很快餅來了,謝祒喝著茶湯就著餅,吹著橋上的小風,忽然便覺著心胸開闊舒坦,因母親冷淡失望的態度而生出的一絲惶恐與悲哀似乎也都消散了。

  他幾口便吃完餅,肚子暖飽了,人也清醒一些,接過僕從遞來的絲帕擦了擦一直有些發抖的手,不防寬大的袖口隨之滑開,露出了手腕處一條巨大猙獰的陳年傷痕。

  那傷痕橫亘在手腕間,讓人望之驚心,這傷太深,仿佛險些被齊腕剁下手掌似的。

  謝祒仿佛沒瞧見似的,隨手一扔絲帕,寬袍大袖又將傷痕遮住了。

  吃喝完了,他也不走,反倒以手支頷,含笑欣賞那西施烙餅。

  暮春暖風沿汴河吹拂而來,各色招子迎風而動,吹起美人鬢髮,絲絲縷縷,真是一副美景啊。

  美人、美食,便差了一樣美酒。謝祒不禁略帶遺憾地想。

  沈渺做完今日的最後一個餅,正用鏟子鏟掉餅鐺邊緣的餅皮碎屑,轉過頭時,也注意到了那專注得毫不掩飾的目光。

  她望過去,那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郎君,一身綾羅與酒氣,顯然宿醉未醒。他雖然直勾勾地盯著她,但那眼神恍惚迷離,好似是看她,又像沉浸在自己的夢裡似的。

  每日直勾勾盯著她的男人多了去,出門做生意還能不讓人看?沈渺沒放在心上。但她還是多瞧了兩眼,只是覺著這人長得有點眼熟,但又…說不上哪兒眼熟。

  沒想起來,她聳聳肩,與常來買食的熟客們含笑道別,收拾好東西,牽上湘姐兒,湘姐兒牽上小狗,便推車回家去了。

  吃完了午食,她便領著湘姐兒去錢莊把積蓄都換成了銀餅和碎銀,她眼睜睜看著錢莊的掌柜用托盤取出兩塊壓成圓餅的大銀餅,放在稱上稱,她趴在櫃檯外頭,也是兩眼發光。

  湘姐兒也想看,但她還沒錢莊的櫃檯高,於是像個兔子,在沈渺身邊蹦啊蹦啊。

  一貫銅錢約莫能兌一兩銀,但若是銅錢成色不好,便連一兩銀都兌不到。

  沈渺自個擺攤掙的銅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但謝家給的兩次都是新錢,鋥亮,重量很足,連錢莊的掌柜都挑不出刺來。刨除了日常開銷和蓋房的錢,最後她一共換了四十八兩銀。

  這些積攢,有些是沈大姐兒從榮家拿回來的嫁妝,還有沒用完的;有些是她日常擺攤兒掙的;還有一些便是謝家買食方剩下的。這錢莊裡一塊銀餅子便有二十兩重,即便是銀餅,也充滿著宋人清淡的風格,表面上僅有錘紋,底部刻了鑄造的年份與官號,便什麼紋樣也沒有了。

  還剩八兩,便是用專門的剪子鉸下來的一大塊碎銀子,稱好了重量,一齊給了她。

  離開前,沈渺將兩塊銀餅一左一右藏進了裡衣里,還狠狠地繫緊了帶子,挺起頓時豐滿下垂了不少的胸膛,她拉著湘姐兒昂首闊步。

  胸口好重,但無妨,她甘願承受這樣的重擔。

  正好時值正午,匠人們都回家休息了,要未時二刻才會再來。她便關起門來在雞窩裡挖了個坑,將銀餅藏了進去,又囑咐湘姐兒和濟哥兒看家,才去謝家教方廚子做糕點。

  硯書知曉她要來,早早便來灶房裡侯著了。

  還一進門便嚷著告訴她:“九哥兒去書院讀書啦,不在家!”

  沈渺好笑道:“我又沒問。”

  硯書吐吐舌頭:“奴奴倒覺著沈娘子一定會問的。”

  她皺了皺鼻子,用滿是麵粉的手往硯書臉上一抹,哼道:“莫要胡說,小書童。”

  硯書哇哇大叫,衝出去打水洗臉。

  方廚子在旁邊嘿笑。他自打知曉自個要學沈渺做糕點的手藝以後,對沈渺簡直奉為再世恩師一般,今兒便早早到角門處恭候,為沈渺提前預備了茶水和點心,還不知打哪兒搬來一張圈椅,讓沈渺能舒舒服服地坐著指導。對沈渺的稱呼也變成了“沈女先生。”

  聽著怪,但沈渺說了他也不改。

  等她從謝家回來,便發現吳大娘牽著一條黑背大狗,已經等在了門口。<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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