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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年,燭慕十分客氣地詢問祁非:「你以前在家裡過年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祁非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新年要注意什麼,便猶豫地回:「……注意別熬夜工作到猝死?」

  燭慕愣了愣,有點奇怪為什麼祁非新年也會這麼忙。

  但他倆雖然結了婚,關係也就止步於此,他不好多問,也沒資格多問。

  縱使他站在朋友的角度,也只能勸祁非給自己空出來一個星期的休息時間,兩個人一起放鬆過個年。

  第二年,他們漸漸分工明確。

  祁非去採買年貨,燭慕就負責做年夜飯;一個人貼春聯,另一個人就去裝飾房間。

  不過到了除夕夜,燭慕做了一大桌飯菜,吃完又要包餃子,祁非心疼他疲憊的神色,把他趕出廚房,堅持要他去客廳看電視歇歇。

  於是那一年他們唯一一次吃到了「散裝」餃子。

  有麵皮,有肉餡,唯獨沒有餃子。

  努力用鍋鏟把軟爛的麵皮分開時,祁非第一次在廚房看到燭慕驚慌失措的表情。

  第三年延續了第二年的分工,但那畢竟是他們最後一個新年,燭慕覺得挺值得紀念的,就瞞了祁非,在他去買年貨的時候,偷偷去買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福帽小腦斧」送給祁非。

  燭慕還記得祁非當時的表情十分驚訝。

  他本來還挺開心真的給到了祁非一個驚喜,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祁非僅僅這樣一個小小驚喜就能感動到頭昏腦漲,轉頭給他卡里打了五百萬。

  於是頭天晚上的驚喜變成了第二天看到轉帳信息的驚嚇。

  嚇得燭慕當天就換了一個密碼,才阻止他一上頭就轉錢的行為。

  事後祁非幽幽地問他為什麼不要那筆錢,燭慕嘆了口氣,說:「我希望我們是朋友,而不要像包養對象一樣。」

  朋友跟包養對象孰輕敦重,根本不用他點明,祁非立刻又被哄好了。

  現在那兩隻小老虎玩偶,一個留在了他們現居的公寓裡,一個被祁非拿回別墅,不知道放在了哪裡。

  按照燭慕的意思,今年他還是希望老樣子過年。

  利落高效,人也輕鬆。

  祁非一向不會反駁燭慕的主意,但這次難得提出自己的意願,說要兩個人一起行動。

  燭慕再一想到他們十一月才補辦了一場婚禮,這會兒還算是處於蜜月期,自然要甜蜜一些,也就點頭贊同了。

  祁非從電梯裡出來,正好看到燭慕站在高樓下專注地接牆邊滴落的水花。

  水珠打在他溫熱的手心,冰涼又柔軟的觸感讓燭慕忍不住為之一笑。

  他的下巴縮進高高豎立的衣領里,

  在雪色里凍得通紅的嘴唇堪堪露出,幾乎

  和深紅色的羊絨大衣融為一色。

  祁非眸光微動,似乎有一道虛無的絲線牽動著他的身體慢慢走過去,越來越近。

  恍惚間,仿佛牽著絲線另一頭的人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他的胸口,從他的胸口緩緩順著衣領向上滑動。

  冰涼的指甲輕蹭他的喉結,他的嗓子忽地發乾,滯澀地滾動。

  突然,那隻無形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口,拉彎了他的腰。

  他歪過頭,一個吻迅疾地落在覬覦已久的唇上。

  燭慕沒料到祁非會突然襲擊,眼睛瞬間瞪大,在下意識後撤腦袋之前,還被祁非咬了一口。

  他輕「嘶--」了一聲,祁非退開半步,目光淡然地落在他的唇角,嘴角微揚。

  燭慕摸了摸嘴唇,雖然痛,但沒破皮,也沒流血。

  只是有點奇怪:「怎麼了?」

  祁非好端端親他幹嘛?而且還是在公寓樓底下,雖然他們現在是隱在屋檐里,但總覺得……咳咳,怪不好意思的。

  祁非沒羞沒臊地淡定道:「昨天在書上看見,如果兩個有情人在過年的一個星期里,每天都能和彼此分享一個吻,未來一年都會財源滾滾、幸福美滿。」

  好假……

  燭慕好笑地問:「哪本書?讓我也去看看?」

  祁非牽著他的手,把他塞進副駕,才一本正經說:「《喜歡燭慕的一百種方式》,才寫第一條,以後的日子裡再繼續補充後續。」

  燭慕淺色的眼眸盯著他,臉上被冷氣燙出一層薄紅。

  聞言便朝祁非勾了勾手,迎著祁非疑惑的目光,在他傾身之際蜻蜓點水般匆匆回吻。

  他眼眸中似有笑意:「真巧,《喜歡祁非的一百種方式》里也有同樣的說法。」

  話音剛落,燭慕立馬關上車門。

  以他們倆新婚後那種膩歪的程度,燭慕毫不懷疑今天一個早上都不可能正常出行。

  那可不行,他還準備今天下午就把春聯貼出來。

  車窗隔絕了祁非向里望去的視線。

  他剛從室內出來,嘴唇溫度還沒降下來,一吻過後,明顯殘留了微涼的氣息,像吃了一粒薄荷糖。

  祁非用指腹摩挲嘴唇,回味悠長的樣子,心情極好地去開駕駛座的門。

  他們沒有特定的目的地,從賣春聯的小商品店逛到擺滿了瓜子乾果的超市,零零碎碎在車裡放了一大堆吃食。

  中午飯是在外面吃的,上次祁非病沒好,燭慕不准他吃辣,這次倒是燭慕提議要去吃火鍋。

  紅辣油鍋沸騰著滾燙的熱水,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吃得淋漓盡致,熱汗不斷。

  偶爾干一杯酒,彼此相視一笑。

  生活百般滋味,還是得有人同享,鹹淡才有了意義。

  下午回家後沒什麼事,燭慕便讓祁非幫忙一起貼春聯。

  他原想著他和祁非正好一人貼一邊,貼好了就去做飯。

  但祁非總說一個人貼容易貼歪,非要幫他看著正不正,燭慕無奈,也就由著他去了。

  只不過貼完了門外,祁非又提出一個奇怪的要求。

  --他竟然要把春聯貼在屋裡!

  燭慕從沒想過春聯還要這麼貼,但祁非沒過過新年,想法新奇,還非要在門內貼貼看,不好看再摘了。

  燭慕拗不過他,只好等他自己在紅紙上寫了兩行「祈五穀豐登萬壽康,慕心上人在身旁」。

  燭慕仔仔細細看了,用做閱讀題的眼光逐字逐句地看,半響倏地笑了起來。

  祈,求也。

  慕,思也。

  祁非這哪是在寫春聯,連字數都對不上,分明是在寫情書才對。

  「這樣呢?歪了嗎?」

  燭慕拿起那張「思慕」貼在右半扇門上,等待著祁非的指示。

  然而身後許久沒有聲音傳來,只有一陣衣服摩擦的動靜,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幹什麼。

  燭慕面露疑惑,正要回頭,忽地被祁非用手從背後蒙上眼睛。

  然而這還不算完,祁非竟然拿出一段紅綢貼著他的眼睛系上!

  燭慕驚地沒拿穩手中的春聯,紅紙飄飄,落在腳邊。

  他什麼時候搞到這條帶子的?!

  簡直胡鬧!

  燭慕看不見春聯掉在了哪裡,只感覺似乎擦過了腳尖,連忙俯身想去夠,祁非卻先一步撿起來,遞送到他手裡。

  祁非的語氣隱含著笑意:「燭老師,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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