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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鳶尾又被風捲起,桃花也隨溪水渡到她的面前,她看向玄衣白髮的青年,忽而走向了前。

  「上神。」

  「老師。」

  「時暮。」

  「這個家,是以什麼名義?」

  她的試探也讓他憐惜,絮絮的風裡,他再次向她伸出手。

  「不論與我如何,這裡本就屬於你。」

  「你願意如何,我便如何。」

  你來選擇。

  於是所有散去的委屈重新聚攏,凝成了眼中滾燙的淚意。時暮一怔,慌了神,抬手想拭去她的眼淚。

  而她反握住那隻手,帶著他倒在了垂地的鳶尾叢中。

  簌簌的淚水裡,潮濕的吻壓了上來。

  並非毫無心肝,在觸到那雙龍角後,她溜到藏書萬卷的琅嬛閣里,翻閱龍族的秘辛,終於懂得這個人緘默的溫柔。

  鐘山不化的雪裡頭,她於赤水上回眸,窺見自己的心動。

  眼淚柔軟,猶如利刃割開時暮的心口,他任她毫無章法地親吻,輕輕拍著朝笙的腦後。

  是安撫,是縱容。

  「我要這樣。」朝笙喘著氣,稍稍坐直了身子。

  她攥著他暗金色的衣襟,垂眼看他。

  「我不要權衡利弊後的關愛,我不要計算得失後的選擇。」

  「我要完完全全的偏心。」

  分明是惡狠狠的語氣,聽起來怎麼這樣委屈。

  經年的失落之中,焉知這所謂的小魔女如何舔舐傷口,見她恣意乖張,只覺她的心生來便有一個缺口。

  他小心翼翼地縫補著,卻未曾想過有一日得此美夢。

  「從一開始,就是全然的偏心。」

  時暮抬手,將她帶下,而後珍而重之的,親吻了她。

  眼睛,臉頰,嘴角,淚水鹹濕。

  溫熱的呼吸終於交纏,衣袖碾過重重的落花。

  第267章 落花時節(20)

  愛意如山傾覆,禮樂頃刻崩塌。

  他吻過她眼淚流經的每一處,平息著她情緒臨界時的顫抖。

  手指被人攥緊了,鳶尾的花汁淌在掌心,誰人尖利的犬齒碾過他喉結上的小痣,留下觸目的紅。

  因此淚水與鮮血一道滾落,帶著溫涼滑進了衣襟中。

  時暮並不覺得痛。

  正如小孩子似乎都有很強的領地意識,喜歡的便要做一個標記。

  咬痕漸深,如果她要給他蓋這樣的章,他甘願成為她的領土。

  夜色越深,唯有如雪的月光細細灑下,一切都恍若幽遠的夢。

  她的唇微微撤離了些,泛紅的眼睛望著他。

  他抱著她坐了起來,一點一點抹去了她嘴角的血痕。

  眼神很柔軟,手下的力度並不大。

  朝笙看著青玉的扳指遞到了眼前,忽而很輕的咬了下。

  一觸即離。

  天翻地覆。

  鳶尾紛紛地倒下,長葉與花瓣都傾在朝笙的腰間、頸側、臂彎。

  他的白髮也傾瀉往下。

  衣袖糾纏,青玉扳指渡到了她的指尖。

  鐘山山巔,白雪終年不化,唯有長溪潺潺,流經鐘山之南。

  千頃的桃花墜落,驚起靈魂深處的迴響。

  要追前因,五千年前,這道迴響早已飄蕩在赤水之畔。

  草葉搖動,不勝數的繁花搖動,它們向上漂浮而去,頃刻間,漫天的星辰變幻,銀色的光海落在鐘山之南。

  朝笙微微睜大了眼。

  「『浮銀』之術。」他說,「那時候你在丹若殿,一直沒能給你看。」

  是天上星河,為一人流轉。

  待到紛紛揚揚的花都落下,一切才又重歸寂靜。

  相融的溫度里,時暮忽而抓著她的手,探向了自己的脖頸。

  脈搏起伏跳動,他的心跳聲如雷。

  「朝朝。」他引導著她的手指,觸到了一片堅硬而熾熱的赤色鱗片。

  痛意頓生,他神情卻依然溫和。

  「夫龍者……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攖之,則必殺人。」朝笙想起在琅嬛閣里讀過的話,「這是,你的逆鱗。」

  「是。」他暗金的眸子化作豎瞳,鑽心之痛,貫穿遊走。

  赤鱗被他取下,放在了朝笙的掌中。

  朝笙一怔,並不明白他的用意。

  「我年長你太多了。」他抬手,攏起朝笙耳畔的碎發,「整整六萬五千年的光陰橫亘在此,誠然神或者魔的壽數近乎無盡,但這六萬五千年,確確實實存在。」

  「有時候會想,術法傳承,人間景象,我能拿來討你歡心,不過是因為我比你多活了些年歲。」

  「這對你並不公平。」

  「有朝一日,你會有更廣博的閱歷,見更盛大的山河。」

  他桃花般的眼中映著她的倒影。

  「這枚逆鱗是我的軟肋,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無論何時,你要做什麼選擇,都可以。」

  「偏愛和自由,我都允你。」

  誰會在情最濃時先許離別?可時暮已見過她的失落與不快樂,若有朝一日,他不願自己也成為她的枷鎖。

  不如讓她握著自己的軟肋猶如籌碼,讓她餘生都能快意的活。

  朝笙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頸。

  咬下的傷口早已經乾涸,她將臉埋在了他的頸窩,忽而問道:「痛麼?」

  他揉著她散亂了的長髮,笑著答她:「不痛。」

  *

  泡在鐘山的溫泉里時,意識終於徹底回籠。

  朝笙浮在水面,烏髮散在水中,鬆弛得像一片葉子。

  她只需要任水將自己托起,什麼都不必再去想。

  愛或者遺憾,同時被一個人填滿,他的逆鱗最後貼在了自己的心口,成為伴生她的一部分。

  溫熱的水流中,朝笙終於下定決心,要去實現自己的一個願望。

  水霧蒸騰,她稍稍坐起了些,頭頂響起時暮的聲音。

  「要回丹若殿麼?」

  「要回的。」

  祭舞是早年的允諾,沒有輕易毀諾的道理。

  天帝天后待她再如何,到底占了養恩——

  何況長晏。

  她想起兄長那雙沉寂的眼睛。

  九重天上,裹雜在權力里不快樂的,並非只有她一個。

  時暮輕易察覺到了朝笙的分心,忽而思及白橋上聽到的琴聲。

  那是她的兄長。

  他垂下眼帘,靜靜聽著。

  「待到祭祀結束,我便告訴母后,我不想做三殿下了。」朝笙說。

  這份願望由來已久,卻從未有過說出口的時候。

  她渴望自由遠勝過一切。

  赤水裡誕生的天魔,天生地養,無親無友,被帶到九重天時,也曾生出過對家人的盼望。

  但世間愛意並非全然純粹,她是羽蛇與鳳凰博弈的籌碼,是天帝收攏祭祀權力的棋子,然後才是九重天的三殿下。

  時暮將朝笙抱到榻上,用術法慢慢地將她的頭髮烘乾。

  浸了水後的頭髮格外柔軟,烘乾後又有點毛茸茸的手感,他拿著玉篦子將她的頭髮慢慢梳好。

  那件雲水藍的外衫不知何時已為人洗淨,重新又回到了朝笙的身上。

  「不做三殿下的話,便只做自己吧。」<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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