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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是功過是過,方玉徽這個人實在是算不得完全意義上的惡人,只能說功過參半。

  謝知鳶離得最近,方玉徽的血落在她腕間,是一種粘稠的燙。

  她像是想起什麼,顧不得擦拭,手指慌亂地在芥子袋中掏來掏去。

  此刻她只恨自己平時不太注意收拾,若是用小瓶子裝,那顆仙品聚靈丹肯定能一下子找到,謝知鳶眨眨眼,好像有什麼東西從眼眶掉下來了。

  方明姝的狀態也有了明顯的不對勁,池瑤在那邊哄她。

  聽遙握住謝知鳶顫抖的手腕,將她眼睛捂住:「沒事了,沒事了。他只是去找你媽媽了。」

  少女嗚咽聲細弱,「我才剛找到他...剛找到他...」

  方玉徽少時作為藥堂穀穀主,那可是個金枝玉葉的敗家主。作為長子自然是被寄予厚望,不希望他感情用事,對他的感情也就很淡,只是後來發現,他志不在此,作為藥堂谷的下任谷主培養,屬實是有點爛泥扶不上牆了。

  方玉徽每天累死累活還避免不了一陣數落,那時,他最羨慕的就是方玉梔了。受盡了千嬌百寵還不用像他一樣修煉。

  不過方玉梔確實是很討喜的一個小姑娘,在他被數落時,方玉梔總是第一個站出來的。

  小姑娘身體小小的,杏眼倒也瞪得大大的。擋在你身前時,好笑又暖心。

  他從沒想過那樣一個嬌氣怕疼的人,會在最後一刻以自刎的方式替他扛起藥堂谷的未來。

  如果他當初沒有賭氣出走,那隻留一串的該是他的名字,方玉梔該或者才是。

  方玉梔揮劍自刎的畫面成了他此後用一生都無法化解的心魔。

  那天,他因修煉的事與父親賭氣,跑去凡界散心,無意間撞破了魔族攻打修真界的計劃,被追殺了一路。

  後又失憶在王家村中同凡界少女陳雲裳相知相識相戀。

  這是他一生中少有的真正的無憂無慮的屬於方想容的日子,是完完全全屬於他自己的。

  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管,他只需要滿心滿眼都是眼前這個少女就好了。

  但好久並不長,他在婚後的某一天突然恢復了記憶,恰逢藥堂谷來信,老谷主病重,母親戰死,方玉梔被俘,漏屋偏逢連夜雨,藥堂谷的重擔一下子便落到了他身上。

  他來不及告別、也不知如何告別,在村外留下隱匿氣息的符紙,保其不受仙魔大戰侵擾,便只乘著雲鶴匆匆離去。

  沒想到這一走竟也是永別。村子在他走後的第二天便起了火,什麼也沒留下。

  戰爭結束時,青年斂眸看向凡界青洲的方向。

  那是他遇見陳雲裳的方向,也是方玉梔揮劍自刎的方向。

  松針落在他肩頭,被他伸手拂去。

  這場大戰帶走了他的親人、愛人,最終只留下他孑然一身。

  想到聖子關於修真界大陸覆滅論的預言,他知道修真界還有異常不可避免的大戰。為了不再重蹈覆轍,他費勁心力,中域在上古殘卷中找到了可以改變治療系修者體質的丹方,讓他們可以輔修音修,擁有最起碼的自保能力。

  殘缺的捲軸,不全的丹方。最開始還是自發的身染重病、藥石無醫的凡人為了感念藥堂谷,自願成為藥人。

  可隨著大戰的時間越來越近,此事卻毫無進展。自發的慢慢變成了強迫的,體弱的慢慢變成了健碩的,最後他們發現找來找去,都不如有靈根的修士,於是便將目光轉向了這些修士。

  離成果越近,便越無法收手。

  他就這樣從天上的月亮變成了深淵裡的惡鬼,就像當初陳雲裳沒抓住的玉簪子,在她指尖打了幾個轉後終是被污泥染了滿身。

  殷都,太廟。

  香菸與燭光間,一道如鶴如松的身影逐漸清晰。

  聽遙不確定:「國師?」

  沈聽鶴疏淡的眉目向上聚攏,嗓音謙和:「公主。」

  這次的沈聽鶴與之前在王家村給她的感覺又不一樣,那種看透世俗的沉澱感在他身上變得更重了。

  「你怎麼會在這?」

  「這就要問公主了。」

  本來在神殿與眾人一同溫習自己百年前死亡的經歷,隨後聖子在殿外自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於青天白日裡放了一場絢爛的煙花,把她推向這裡就夠她茫然了。

  沈聽鶴這發言讓她更疑惑了:「問我?」

  「是。」沈聽鶴說,「最上面的牌位下是你留給自己的答案。」

  聽遙依言抬眼,最上面是無字碑。她少時也曾疑惑過、詢問過,屆時父皇只是說那是第一任殷都帝王的牌位,便再無其他。

  聽遙的心臟突然跳得很快,一個大膽又離奇的猜測脫口而出:「殷都的第一任帝王是我?」

  在聽遙緊鎖的目光中,沈聽鶴點了下頭。

  她為什麼會對幕後黑手生不出反感之意如果推動著她一直向前走的那雙手是屬於她自己的話,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只是,她到底要做什麼?

  聽遙沉默地從下往上仰視那個高高的、漂亮的無字碑,像是在透過它看向另一個自己。

  ...另一個自己究竟是怎樣的?

  這一刻,她竟罕見地升起了退縮的心思。

  眼前又突然閃過之前中域論道時在交疊時空里遇見的帝王,鬱悶被掃輕些許。

  ...好複雜的父女關係...

  她墊腳去夠最上面的無字碑。

  「公主還有什麼別的想問的嗎?比如,你為何會在王家村看見我?又比如你身邊那位一直跟著你的少年。」

  沈聽鶴依舊是笑著的,這一刻聽遙竟有些讀不懂他,相較於她已經猜的大差不差的前者,顯然她更關心謝逢臣,她輕抿下唇,右手已經摸到無字碑卻沒有著急把它拿下來。

  嗓子忽然間有些乾澀:「什麼意思?謝逢臣不是我的機緣嗎?不是你算好的了嗎?」

  意料之中的搖頭,卻讓她心下一沉。

  所以從殷都到關山月到中域論道再到如今的入青雲,這一路上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瞬間,謝逢臣若是死了便是真的死了,不會有什麼機緣未盡的命數。

  聽遙突然感到一陣的後怕。

  這一路都是他在用自己的命數為她搏前路。

  沈聽鶴輕聲打斷她的沉思:「你留給自己的機緣是靈山劍的煉器師即將消散的靈魂,而非那個少年。」

  直到拿下牌位,進入了另一個空間,沈驚棠的這句話依舊還在她耳邊徘徊。

  另一邊神殿,因為真相的揭開、聽遙的離開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居然是這樣的,那聖子...唔...騙我們也太慘了吧?」

  回住處的路上有人憤慨開口,話說到一半被同行人捂住了嘴。

  與他們這行人擦肩而過的是很大一群人,有關山月的、有聽遙隊裡的幾個,還有中域、妖域、南域......放眼望去都是剛剛在殿上為聽遙說過話的天驕,或是年輕一代或是青瑤那一代。

  有光透過雲層照在他們的背影上,他們熱熱鬧鬧向前,也將那嘰喳的談論聲帶著向前。

  「喬汀,你從一開始就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師妹的樣子?你是不是提前知道點什麼內情?速速交代。」<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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