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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昀看著Leno,眉毛稍稍地抬了那麼一下。

  「你們再坐近一些,」Leno咳嗽一聲,從取景器里看出去,揮手示意,「再近一點,搭上點。」

  黎昀照做,搭得很鬆弛,手掌卻整個裹住了時恪的肩頭。餐廳里的人越來越多,異國面孔總容易吸引關注,尤其他倆看著賞心悅目,時恪忽然泛起點兒侷促。

  「頭可以再靠近一點,」Leno繼續引導著,又好像看見什麼東西,眼睛從取景器前移開,「Li的臉上好像沾了東西,你幫他看看。」

  時恪轉過頭,下一秒唇間便傳來溫熱的觸感,黎昀捧著他的臉,是個很輕很軟的吻。

  與之同時到來的,有相機的「咔嚓」聲,和周圍食客發出的熱烈歡呼。

  台上的樂隊很快反應過來,立刻調整節奏,切換成一首「Fly me to the moon」。

  時恪在音樂和歡呼聲中逐漸回神,比起羞啊怯啊的,可能心臟的怦然跳動更讓人頭暈目眩。

  其實這個吻時間不長,大概也就兩三秒。

  黎昀慢慢鬆開他,又在唇角啄了一下,手掌才落回肩頭,端起酒杯沖周圍賓客和樂隊淺淺致禮。

  Leno取出相紙甩了甩,顯影漸漸露出,他笑著道:「Parfait!」

  「計劃好的?」時恪接過對面遞過來的相片,拍得真的不錯,就是明顯能看出來自己毫無準備。

  黎昀視線掃過去,只覺得時恪睜著眼睛的樣子可愛得緊,他坦然道:「臨時起意。」

  「這叫什麼,室友的默契。」Leno說。

  手心熱了起來,大概是遲來的症狀。時恪不討厭這種氛圍,尤其當周圍響起掌聲,莫名有種身處婚禮現場的恍惚。

  窗外暗下來,遊人來來往往,基本都是去中心廣場占位置的。

  他們聊著各種話題,雞尾酒都續了兩趟,外頭的天色從深郁的純藍逐漸變沉,亮起燈盞的里昂儼然又換了一副模樣。

  再往後,兩邊都還有事兒,Leno得回家處理書店,而時恪他們得在酒店蹲守煙花。告別前,雙方約好了下次再國內再聚,順便用幾張三人合照作為這次的旅行紀念。

  「這麼多人。」時恪記得吃飯前這條街都還空著,吃完飯人多得快沒處下腳了。

  「都喜歡看煙花。」黎昀提前查過地圖,牽著他繞小巷,「走這邊,能節省十分鐘。」

  轉過街區,小巷裡果然安靜不少,裡頭只開著三兩家賣手工甜品的小店。時恪被其中一家,擺在門口的小攤吸引,他看不懂法文,但是能讀懂招牌上的英語——「80%果汁添加,接骨木冰荔枝甜酒」。

  不管哪個字都透著一股它很好喝的感覺,而且度數也不高,所以時恪停下了。

  察覺到身旁的人滯後,黎昀轉過頭。

  時恪看著他眨眼,自以為這種暗示很明顯。

  事實上也的確明顯,但黎昀選擇裝傻,「嗯?」

  「酒。買一個。」時恪說。

  「這裡有酒嗎?」黎昀持續裝傻。

  「這裡。」時恪指著攤位,「我剛在餐廳不也喝了。」

  黎昀看看他,又看看招牌,「你酒精過——」

  「哥哥。」時恪捏捏他的手,「想喝。」

  「……買!」

  要說去年,時恪還在因為是不是被當作「弟弟」看待而苦惱,現在已經可以輕鬆拿捏,不得不說這招怪好用的。

  三十五分鐘的路程被壓縮到二十五分鐘,還剩一小時煙花才開始放。回了酒店,他們歇了會兒,各自洗完澡靠在陽台的躺椅上看夜景。

  而嘗鮮積極分子已經把酒拆了,味道和他想像中一樣,酸甜的,也不沖鼻,非常好入口。時恪一邊喝著,一邊整理手帳。

  「時老師,我能拿著照片發微博嗎。」黎昀扒楞著懷裡的相片。

  時恪:「發吧。」

  黎昀從裡頭挑出那張接吻照,夾在指間翻轉過來,「這張不發,但是下次掃墓可以帶去給我媽看一眼。」

  時恪睜大了眼睛。

  「逗你的。」黎昀笑了笑,「我自己留著,擱床頭。」

  花十五分鐘編輯好微博,點擊發送後就沒再管,黎昀再一抬眼,發現酒瓶里的液體只剩下一半。

  「夠了吧。」這個度數能喝到一半算是有點超了,關鍵這酒加了不少果汁,一不留神就容易喝多,黎昀伸手卻抓了個空,「再喝下去該吃藥了。」

  「沒。比起之前的量,我對酒精的耐受度好像……」時恪攥著瓶子,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個手勢,「高了這麼一點。」

  「還高。」黎昀笑嘆道,「眼睛都眯瞪了。」

  時恪坐起來,胳膊放在小茶几上,撐著下巴不承認,「不可能。」

  黎昀在他面前晃晃手,「這是幾?」

  「這是巴掌,你沒比。」時恪其實有點暈,雖然不癢,但是身上有些酥酥麻麻,敏感到連吹來的風都變得像撫摸。

  「這是什麼。」黎昀又指著陽台外掛著的盆栽。

  「花。」

  「這個?」黎昀望天上指。

  「星星。」

  黎昀指著自己,「這個呢。」

  這次對面不說話了,他看著時恪仍攥著酒瓶,像是在思考,然後越靠越近。

  「啊。」時恪看清楚了,「黎昀。」

  黎昀不太滿意這個答案,抬起眉梢,「其他的呢。」

  時恪:「黎老師。」

  「還有嗎。」黎昀緩緩點頭道,「有沒有別的限定稱呼?」

  大腦轉速變慢,酒液的甜味大概也入侵了神經,時恪的眉毛擰了一下,他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好半晌,時恪開始往外蹦詞兒,「Chef、小黎、哥哥、寶貝、寶寶……」

  思緒在各種詞彙里飄著,餘光里,城市燈光都模糊成光團,他的眼神聚焦又渙散,喃出一句驚世駭俗的:「老公?」

  黎昀愣住了。

  時恪毫無知覺地等了半天,對面安安靜靜,他皺著眉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心跳頻率在以一種詭異的節奏上升,黎昀偏過臉深深吸了口氣,再轉回來看著他,「咱們明天什麼行程你還記得嗎?」

  時恪:「……博古斯市場?」

  「取消了。」

  時恪還沒明白,就感覺身體忽然騰空,或許這酒真的合口味,就這樣他都不撒手,還被攥在懷裡。

  他抽出三秒鐘時間判斷了下,從姿勢分辨出自己正被黎昀抱著往屋裡走,隨後吻也落了下來。

  陽台外的車燈和霓虹不斷交替,光束來回逡巡,這是煙花即將開始的信號。

  酒精在這種時候就是最好的調/情/劑。氣息交換,兩人不顧一切地相互渴求,唇齒間都是荔枝的甜,吻得極盡纏綿。

  時恪微微睜開眼,斑斕的光影落入眸子,視線中的一切都變得夢幻繽紛。

  這種朦朧不清的氛圍容易讓人失控,他們跌入沙發,酒液灑了出來,從黎昀的脖頸一直滑進衣領。

  手裡的酒瓶被抽走,時恪在黎昀的唇邊嘗到那一點荔枝的香味,他順著酒液的路徑吻下去,蹭過下巴,在凸起的喉結輕吮。

  黎昀掐在他腰間的力道收緊,喉間似是顫了顫。

  窗簾被秋風吹出層層疊浪,一片落葉卷進來,順著布紋往下、往下、再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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