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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厲梟失蹤的這段時間裡,哪怕他再不願承認,他也是時刻擔心著厲梟的安危。

  「米恩先生,這件事是我的大意,才給老闆和你造成了這麼大的困擾。」

  新助理一直以為厲梟只是一時興起,想要追一個舞蹈演員解解悶,所以讓他去拍照時,他想著只要拍得好看就行。而路眠幾乎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什麼角度偷拍都好看。當他興高采烈拿著這些照片回去交差時,他老闆的眼色卻陰暗得差點嚇死他。

  「米恩先生,」他又說,「現在只有你能幫助老闆度過這一關了。能不能懇請你幫他這個忙?」

  路眠看著他,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情,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也不想看著厲梟這個樣子。

  *

  那天之後,厲梟又重新開始了復健。但是醫生卻越發擔憂,因為厲老闆這一次又有過度運動的傾向。

  「厲老闆,我們今天就到這吧。」醫生看著還在在器械上不肯下來的人,小心地勸說。

  現在所有人都不敢跟厲老闆硬著來,生怕他又把器械砸了。

  但是器械上的人根本不聽勸,依然把復健項目當健身項目在做。

  護士小聲地在醫生耳邊說:「他又開始了,醫生,這樣不行啊……」

  醫生無奈:「去叫保鏢進來吧。」

  如今王室的保鏢隊還多了一個任務,阻止厲老闆過度復健。

  護士剛慌張地跑到門口,就突然停住了腳步:「米……米恩先生?」

  器械突然停了下來,滿頭大汗的男人咬著牙順聲望去,眼底划過轉瞬即逝的不安。

  兩道目光對碰不過一秒,路眠就瞥開視線,對著醫生和護士說了些什麼,醫生護士很快就離開了房間。

  門被帶上的那一刻,器械的轉動聲再次響起。

  厲梟低著頭,汗水沿著緊實的肌肉滑落,哪怕身上再痛,他也不吭一聲,更不願跟路眠對視。

  「厲老闆,」路眠走了過去,將手搭在他的手上,「今天任務完成了,不用再練了。」

  路眠把他的器械強行鎖住,然後將輪椅推了過來。

  「理療師在等你,我帶你過去。」

  厲梟胸膛劇烈起伏著,目光晦澀不明地望向路眠。

  在ICU的那段時間,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了他在遍地白骨的沙漠中徒步尋找水源,無力、脫水、高溫……他靠著意志力走了好久,但連仙人掌都沒見到半棵。不知過了多久,他渾身如火燒一般,倒在了沙漠中。

  他感覺身體漸漸地不受控制,失去了知覺。

  就在他就要放棄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海市蜃樓,白天鵝一樣的身影在綠洲里翩翩起舞。他光是看了一眼,就仿佛甘泉滋潤一般,從絕望中驚醒過來。

  靠著這副海市蜃樓,他終於走出荒漠。

  他能醒過來,是路眠救了他。

  此刻,在他眼前,路眠還是一如既往地乾淨美好,這讓他心中的焦慮感更加強烈。他現在這個樣子,怎麼配得上路眠。

  「你來做什麼?」他有無數句話想說,但最終說出口的卻是這一句。

  路眠無奈,覺得他跟沈老爺子一樣,像個需要哄的小孩子:「王后雇了我,讓我負責監督你的復健。」

  厲梟聞言,皺了皺眉,似乎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路眠又說:「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復健沒什麼丟人的,我當時也是一樣。扭扭捏捏才丟人呢。」

  厲梟看向他:「誰扭捏?我只是在練習。」

  路眠擋著他又要去按開關的手:「你如果現在不停下來,明天這器械就會被搬走,給你換低強度的器械,那時候你再怎麼費勁,最快也要一年多才能恢復。」

  厲梟被威脅,心中很是窩火,但對方是路眠,他還沒法發火。光是看見這張臉,他就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兩人陷入了長久的僵持,誰也沒有再說話。

  路眠就這麼等著他,隨時準備著如果他再啟動器械,他就再關上。

  看他能耗到什麼時候。

  但是有些出乎意料,厲梟並沒有再擰巴,乖乖停了下來。

  路眠鬆了一口氣,把輪椅往前推。

  厲梟不悅道:「換電動的,我自己去。」

  路眠環視了房間一圈,這裡就這一把輪椅,再找人去拿新的又不知道要。

  「你現在聽話過去的話,我會給你一個獎勵。」

  他原本只是下意識地把哄沈老爺子的話重複了出來。

  沒想到厲梟就坐上了輪椅。

  不扭捏,很聽話。

  *

  所有醫生和護士都很意外,厲老闆今天竟然那麼配合。早知道應該早點讓米恩過來。

  理療師順利做完了治療,厲梟一被推出來,就看向等在門口的路眠。

  這回把路眠看得有些心虛。他知道厲梟這是惦記著剛剛他隨口說的獎勵。

  以前給沈老爺子隨意許諾都沒關係,老人家不過就是想吃這個想吃那個,或者讓他陪他玩一盤遊戲下一盤棋,不會有什麼過分的要求。

  但是厲梟不一樣,他剛剛說出口那一刻就有些後悔了。

  第70章

  對視持續了數秒,是厲梟首先敗下陣來。他現在一看路眠的眼睛就忍不住地心疼。

  路眠走向了他,謝過理療師之後,便推著輪椅往外走。

  經過宮殿裡狹長的長廊,四下無人,路眠終於輕聲開口問。

  「答應給你的獎勵,你想要什麼?」

  安靜的長廊里,只剩下輕盈的腳步和輪子的滾動,與古老的時地板摩擦出來的聲音。

  厲梟垂著眼帘,心跳不止。

  他能感覺得到路眠的鬆動,哪怕這只是看在他受傷的份上,哪怕只是哄他、可憐他、同情他。他突然發現他並不介意在路眠面前示弱。他這輩子從沒向誰示弱過,但現在就願意向路眠示弱。

  路眠對他態度上的這份轉變,讓他受寵若驚。

  起先他十分抗拒讓路眠看見他這副樣子,現在他後悔沒早點讓路眠來。

  「你明天可以再來嗎?」他問。

  「當然。」路眠不明所以,「但你想要什麼獎勵?」

  「我就想要你明天來。」

  如果他每天都能得到獎勵,那他每天都要許這個願。

  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之後,他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了。

  他想要的只有路眠,想每天都能看見路眠。

  他欠路眠的,他想用一輩子去還。

  這些天,身體上的病痛他全都可以忍,唯獨對路眠的心疼無法控制。他現在終於能跟路眠感同身受,越是真切地感覺到傷病的痛苦,他越是恨自己。

  恨自己竟讓路眠受這份苦,他真他媽的沒用。

  而此時在他身後,並看不見他表情的路眠倒是鬆了一口氣。厲梟沒有提什麼為難他的要求,這樣還能夠每天自如地面對他。

  路眠最開始擔心的事情也沒有發生,他這一次跟厲梟接觸沒有感到壓力。他們都避開了那些心知肚明的話題,好像就真的只是志願者和病患的單純關係。

  厲梟是不敢僭越。他能再次看見路眠已經是又一次恩賜,他生怕自己又做錯什麼再把路眠嚇走。雖然他不是沒法把人找到,但他現在已經不敢硬來了,擔心一個什麼閃失又讓路眠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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