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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側邊的程承身著一身白色籃球服,深藍色的數字印在後背,他抬手將籃球拍走,搖了搖頭:「沒事,突然愣了一下,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

  大林跑過去彎腰把球撿起來,夾在手臂下,笑嘻嘻地說:「咋了,家裡煤氣沒關?」

  程承白了他一眼,向籃球場外走去:「不是,我不打了,走了。」

  大林追上去:「不是吧?才打了沒一會兒啊,你不出來跑跑跳跳,哪有小姑娘喜歡你?」

  聽到這句,程承心中湧上一股煩躁。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心中並沒有一個確切的、愛著的人,但卻不知為何總是反感一切試圖與他建立關係的人。

  腦海里一道模糊的身影閃過,仿佛夢中的場景,怎麼都看不清。

  他心裡悶悶的,沒心思跟大林開玩笑:「滾,我不談戀愛。一會兒不是還要去學校大禮堂嗎?」

  說完,他煩躁抬眼,卻撞進了一雙烏黑透亮的眸子。

  那個瞬間,風霜跨越千年的阻礙,吹散了眼前迷住雙眼的風沙,將藏在深缸中釀了千年的陳酒打碎在地,流淌出醇香。

  凝固了三百五十七年,十二萬個日夜的時間終於在此刻緩緩流動起來。

  他耳朵一陣陣的嗡鳴,無數模糊碎片驟然變得清晰。

  女孩囂張卻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浮現又消失,一聲一聲宛若浪潮。

  身側的人說的話,他已經聽不清了。此刻,他的眼中只有眼前安靜站在樹下的女孩。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你在……」大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兩眼發直地看著伏苓:「我超,美女啊。」

  他猛地回神,甩了甩腦袋:「不是,美女你也不能直勾勾看著人家啊?你是變態……你哭了?」

  程承下意識摸了摸臉,才發現他早已淚流滿面。

  他再次看向伏苓,仿佛怎麼都看不夠似的,哽咽道:「……伏苓。」

  伏苓安靜地看著他,輕輕道:「嗯,好久不見,程承。」

  她低頭輕笑,攤開手心,將那顆系在黑線上的戒指露了出來:「我來,把東西還給你。」

  程承沒忍住哭出了聲。

  他向前飛奔,像那陣裹著記憶的風雪,將伏苓攏在懷中。

  與此同時。

  某處的一條街道上,身著棒球服的林隨遇微微彎腰,笑得漫不經心:「好巧,我們的名字就差一個字誒。」

  林隨安一身黑衣,頭上帶著黑色的鴨舌帽,聞言抬起眼,淡淡道:「是啊,好巧。」

  林隨遇正準備繼續,卻突然愣在原地。

  他猛地抬頭,看到了與他一同停下動作的林隨安。

  兩人雙目對視,在對方眼裡看見了濃郁的情緒。

  他們不約而同地朝著前方奔去。

  -

  牌桌上。

  祝無憂笑嘻嘻地丟下一張牌:「你們又輸啦!」

  另外幾人頓時哀嚎:「不是吧?」

  「祝無憂,你怎麼學來這麼牛逼的技術?」

  女孩見她愣住沒說話,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什麼呢?」

  祝無憂猛地站起身,渾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旁邊的女孩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怎麼了?」

  祝無憂搖搖頭,飛快丟下一句:「我突然有點事,先走了。」

  說完,她猛地向外衝去。

  -

  學校的林蔭小道上,喇叭滋滋了兩聲,女主持人甜美的聲音從中傳來:

  「今天是天雨災害結束三百五十七周年。」

  「三百年前,無數英雄豪傑挺身而出,用他們的性命換來了如今的和平。」

  「世上沒有奇蹟,天災人禍結束的背後,是無數前輩赴湯蹈火,用他們的鮮血澆灌出來的結局。」

  「在那個年代,數千萬異能者、無能力者都為了結束劫難失去了寶貴的性命。」

  「為表尊敬,我們稱他們為,赴難者。」

  ——全文完——

  第76章

  程承再三跟大林強調兩人認識,並不是一時的見色起意或者要去開房後,大林才一步三回頭地獨自去了學校禮堂。

  伏苓好笑地看著程承:「你不去禮堂嗎?」

  她的手被程承緊緊握著,汗水浸透了兩人的手心。

  程承垂眸看她,彎彎嘴角:「之前去肯定沒什麼,現在記憶恢復了,再去禮堂看他們歌頌我們有點尷尬。還是不去了。」

  他將指尖擠入伏苓的指縫,安靜地看著她半晌沒說話。

  「行吧。」伏苓聳聳肩,「這戒指你收著吧,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她試圖把兩人交握著的手抽出來那戒指,卻沒掙得動。

  程承湊近了她一些,輕聲請求:「不想鬆開。」

  語氣跟小貓撒嬌似的,伏苓沒受得住,偏頭笑了一聲:「嗯呢,我拿個戒指的時間也不給啊?」

  程承笑著將她拉近了些,兩人緩緩走在林蔭小道上:「你留著吧。」

  他側頭,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伏苓,認真道:「殘留在戒指上,我那八年對母親的思念,早就湮沒在這三百五十七年裡了。」

  「這麼確信我想你想了三百多年?」伏苓笑著說。

  「嗯,但是——」程承垂著眸,眼眶微微泛紅:「我又害怕真的是。」

  他抬眼,已經濕潤的眸子認真地對上伏苓的眼睛:「對不起。這麼多年,你過得——」

  他忽地一頓。

  後面的那句「好嗎」哽在喉間。

  怎麼可能會好呢?

  他唇瓣微微顫抖,盡力抑制著喉間的哽咽:「……可以,說說這些年的事情嗎?」

  「可以啊。」伏苓沒怎麼在意,她目光瞥向前方的學校大門,問道:「不過你要去哪?」

  「地下之城,」程承說,「這些年,你應該都待在那裡吧。」

  最後那句他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好吧。」伏苓笑了,「我還以為你會帶我去看看你現在的宿舍,或者見見家長什麼的。」

  程承一愣,小聲說:「會見的,但是現在我想跟你單獨相處一會,等之後再回去,可以嗎?」

  「行啊。」伏苓說。

  兩人忽地沉默下來,伏苓沉吟幾秒:「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啊……該從哪裡說起呢?」

  她思索了片刻,緩緩道:「那就從災難結束之後吧。我將大部分能量和血肉都還給了大家,但在剝奪與歸還的過程中依舊損耗了很多生命力,所以當時的大家都活的不長。」

  「第一個去世的是游寂。」伏苓說,「結束後不到兩年,他就去世了,有一段時間我很消沉,在地下之城裡面悶了很長時間,但幸好,沒錯過他的最後一面。他沒什麼親人,是我送走他的,還有楚河他們。」

  程承輕輕地摩挲著她略顯冰涼的手心。

  「雖然游寂這人吧,沒什麼道德,但在末世里的那套規則,確實救下了很多豐鎬的百姓。」伏苓笑著將兩人的手握緊,「當時的葬禮上,很多百姓都自發前來哭喪,很壯觀,後悔沒錄下來給你看看。」

  程承笑出了聲。

  伏苓也笑了,她笑了幾瞬,又覺得眼眶酸澀:「可能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這人最後跟我說的話是'伏苓,你要好好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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