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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過的季風,偶然在路上遇見了一隻飛船,貪玩地團了一會兒船和船上的小貓貓。祂原本是要離開了,畢竟星球上還有更多的大貓小貓,一艘小船並不能止住祂的步伐。

  然而,然而……

  祂好像感應到了什麼,殺了個回馬槍,又掉轉回來包圍了飛船——咦?是什麼呢?船上似乎有一段信號,和祂懷中的信號發射器糾纏在了一塊兒,「嘀嘀嘀」地狂舞作響。

  祂抓住了響應信號的黑匣子——這樣說,或許不太確切,因為祂和祂能捕捉之物,並非是看得見摸得到的實物,更接近於一段又一段的信號,或者說,信息。

  祂抓住了……順藤摸瓜的,祂好像還抓住了個別的什麼東西……

  「啵」地一下,那個東西被拔了出來,團到了季風的「手心」里——與此同時,諾亞七號發現自己「離魂」了!它,一個談不上實體,只在各處晶片和線路中流轉的系統,竟然脫離了自己附著的飛船,落到了莫名的虛空之中!

  怎麼回事?

  這個貓宇宙還能不能行了!不講科學就算了,現在還給一個智能系統演鬼故事呢!

  第39章

  39

  「你你你!你是個什麼鬼?」諾亞七號失去了線路,就像失去了腦神經,連它自己都有些意外,它居然能將信號「輸出」給那個鬼東西。

  「……鬼?」那傢伙的反應慢吞吞的,吐出一個信息,都要斟酌上許久,「我,不是鬼……我是……宇宙……」

  祂遲鈍地反應著,也不知道是反射迴路比較長,還是太久沒和智慧生物交流過:「對……我是宇宙……她說,我是宇宙的意識……」

  諾亞七號聽得一愣一愣的,費了許些勁,它才聽懂了來龍去脈。

  如果將人類生活著的主宇宙,比作是一片廣闊的、冰冷的、遵從物理規律而無個體意識的海洋,諾亞七號現在所處的小宇宙,就是夾在海水和海水之間、擁有活性的浮游生物。

  這隻浮游生物會呼吸,每隔十幾個地球年,就會經歷一次呼吸循環。張口呼吸,周圍的海水就會帶著些許雜質,湧入祂的身體,成為祂的天外來客。這些天外來客發現自己誤入了陌生星域,惶然找不到出口,全是因為祂吸氣後就閉上了嘴,只有等祂重新呼出氣體,這些客人才能順著唯一的出入口,重歸主宇宙。

  而祂吸入體內的那些雜質……

  其中最久遠的生命體,應當是惡名昭著的虛空怪獸。說實話,它們不太可愛,對宇宙意識來說,是虱子一樣惱人的小東西,會抓著祂最有營養的部分拼命吸血。

  不過,宇宙意識實在是太無聊了……祂空有活性和營養,卻沒有生命種子,像祂這樣迷你的小宇宙,是很難自己長出什麼東西的。早年星系還十分空寂的時候,哪怕是虱子,也能給祂提供一點兒活物的色彩。

  再近一點的,就是三萬年前,因為一場星際風暴和主艦隊失散,迷航到這處小宇宙,從此困在了這裡的諾亞方舟號。

  那艘飛船是星際流民們搭建出的生態園,儲存著無數物種基因,繁衍著大量常見生物。

  落入此地的開拓者怎麼也找不到熟悉的星圖,無法回歸原本的星域,便隨遇而安地探索起這處小宇宙,驚奇地發現出些那些「虱子」,這片宇宙完全沒有本土生物的存在,卻又有十分合宜的條件,許多星球只要經過簡單的改造,就能變成地球物種適應的生活環境。

  那位初代開拓者,一邊耕耘著生態園、播撒生命的種子;一邊從未放棄過尋找主艦隊,甚至想要招引她們到這片星域定居,然而因為時機的緣故,從未在季風來臨的時段進行探索。

  ——這位先輩秉持著初代開拓者的作風,審慎為上,尤其只剩下她這一枚火種,只有先保存住自己,才能談論未來。正是這種保守的作風,讓她不敢輕易在天象異常時涉足深空。

  一百多年就這樣過去了。

  她改造了數個星球,繁衍出茂盛的物種,與動物相伴終身,卻缺乏製造人類後代的材料和儀器,始終孤身一「人」。在她生命的盡頭,她終於擁有了冒險的資格,才駕駛著一艘小飛船,步入季風的深處,在這絢爛無比的宇宙霞光中沉眠。

  宇宙意識無法突破物質的阻礙,與有形之物進行清晰的溝通。

  但當開拓者的靈魂脫離了肉體的桎梏,又尚未消散,她便打開了一扇短暫的窗口,得以直面宇宙意識,知曉祂的存在,與祂簡短的言語。

  宇宙意識喜愛她帶來的那些生命,每次途徑那些熱鬧的星球,就忍不住憋上一口氣,多逗留片刻。於是,祂詢問即將逝去的初代開拓者,她是否還有什麼心愿。

  她的第一個心愿,是回歸自己的族群。

  所以,她將飛船上的那隻黑匣子託付給了宇宙意識,希望祂的風能夠帶著這隻匣子旅行,直到某一天,遇到能夠響應它的另一隻匣子,讓對方帶走她的訊息。

  她的第二個心愿,是再看一眼她的貓。

  那是她在最後十年裡養的貓,也是唯一一隻她死了、它卻還活著的寵物。以往她總是站在原地,送別一隻只動物離開,這次卻輪到它留在原地。

  她對此十分虧欠,尤其是當季風裹著她吹過那間小屋、拂去貓毛上的落雪,她才發現,哪怕她已經離開了很久,這隻貓還是習慣性地坐在床邊,看著外面,仿佛落滿雪的大地隨時會出現一行腳印,迷路的離人會再一次敲響那扇窗。<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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