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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液在輸液管中一滴一滴墜落,順著金屬針頭進入四火的血管,在短時間內流遍全身。藥物很快地發生了作用,將四火在深不見底的幻境漩渦中拽了出來。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藥水的刺鼻氣味,她皺了皺鼻子,慢慢支開沉重的眼皮,銀色細鐵桿上掛著的三大瓶藥水首先映入眼帘。

  這是哪?

  四火有些茫然地轉了轉眼珠,順著輸液管往下看,發現自己躺在硬邦邦的推床上,輸液管的盡頭連著針扎在自己的手背上,藥水源源不斷地流入血管里。

  她輕微地偏過臉,看到自己的腿邊趴著一個高大的男生,雙臂擱在床邊,臉朝下,只能看到對方烏黑的發頂。

  “餵。”四火啞著嗓子叫了聲。

  對方猛地一驚,立馬抬起臉,湊到她面前問:“你醒了?真醒了?知道我是誰嗎?”

  四火眨了眨眼睛,臉上明晃晃地寫著你誰啊的表情。

  蔣焚心刷地涼了,整個人像是液氮潑了全身,瞬間從皮膚凍到心臟。

  難道說這詭異的遺忘是雙向的嗎?不僅他們會忘記她,她也會很快地忘記在這個世界所接觸過的人?

  “蔣焚?”四火見他呆住,初醒時的迷茫表情散開,變成另一種疑惑,“這是醫院?我怎麼在這?你怎麼在這?”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你怎麼趴在我身上?

  蔣焚吸了口氣,暗自磨了磨牙,才平心靜氣道:“我還想問你,半個多月不見你怎麼混得這麼慘?睡公園?你發高燒自己不知道?”

  “真不知道。”四火單手撐著床,慢慢坐起身,靠著牆壁有氣無力道:“我要是知道會發高燒哪敢睡公園,肯定要去麥當勞啊。”

  蔣焚頓時被噎得沒話接,沉默了幾秒才說:“你這些天去哪了?”

  久久沒人應答,仔細一看,四火眼皮耷拉著似乎要睡著了似的,半晌眼皮才支開一條縫,“啊?你說什麼?”

  蔣焚話到嘴邊,忽然一轉,擰開礦泉水遞給她,“多喝水,醫生說的。”

  四火的清醒只維持了那一小會,這會兒又感覺到頭昏腦漲,腦子不太清醒,一時半會都轉不過來,別說蔣焚就是隨便一個相熟的人過來,叫她幹嘛她估計也會聽話。

  她伸手去接,然而手指無力差點讓水瓶直接落下去,蔣焚眼疾手快,寬大的手掌一下覆住她的手將水瓶緊緊握住,四火茫然無措地看了下水瓶,又看看他。

  “……”蔣焚聲音憋在牙縫裡,“小心點,你蓋著我的衣服呢。”

  四火:“哦。”

  蔣焚沉著臉,將牛奶盒子上的吸管拆下來拉直,插進礦泉水瓶口裡,就這麼握著她的手將吸管湊到她嘴邊,“喝。”

  四火乖乖咬住吸管,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看來確實很渴了。

  蔣焚礦泉水瓶放地上,從買的一兜零食里掏出一袋大白兔奶糖,捏出一顆放到她手心裡,硬邦邦地說:“吃。”

  四火盯著手心的大白兔,看了一會,慢騰騰地剝糖紙,然後送到嘴裡,甜蜜的奶糖味瞬間在舌尖散開。

  她靠著牆壁安靜坐著,眉目舒展,肌膚蒼白而臉頰還殘留著高燒的紅暈,睫毛低垂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孱弱乖巧。

  蔣焚一眨不眨地凝視她,心中升起難以描述的愛憐之情,這是桀驁不馴獨來獨往的他從來沒有過的體驗,從沒有人指導過他下一步應該如何處理,所以他很快地將這種影響思考的感情壓抑下去,而是開始想另外一件更令他關注的事情。

  “你這些天去哪了?”蔣焚再次問,滿是血絲的眼睛盯著她。

  四火像是零件壞掉的機器,卡了一會才說:“不告訴你。”

  蔣焚磨了磨牙齒,“好,那我換個問題,你的世界和這個世界是一樣的嗎?你通過什麼途徑過來的?”

  四火卻說:“你的眼睛好紅,是帶了美瞳嗎?”

  廢話!他昨夜熬到三點多,本來想今天到了之後回家蒙頭大睡,誰知道有這麼一出?!

  蔣焚摸不准她是裝傻還是腦子燒壞了真傻,只陰森森地笑了下,從口袋裡掏出幾張摺疊的紙條,一一展開給她看。

  “你知道你欠我多少麼?”他說,“看看,全是欠條。”

  四火耷拉著臉也不理他,蔣焚抬起她下巴,發現她又睡著了。一摸額頭很是燙手,體溫似乎又升了上來,連忙將紙條全塞口袋裡,不停按鈴:“護士!護士!”

  “怎麼了?!掛完水了?”護士急匆匆地趕過來,一眼見藥水還有小半瓶,腳步頓住了,“病人怎麼了嗎?”

  蔣焚忙說:“她體溫又上來了。”

  護士拿體溫計往四火耳朵里一測,看了看說:“38.7℃,沒事。高燒反覆是很正常的,等她掛完水回去睡一覺,明天就不會這樣了。”

  蔣焚點頭,捏了捏沉重的眼皮,露出十分疲倦的神色。

  蔣焚父母長期在北京工作,在本市沒有房產,只在環境很好的小區租了套二室一廳的公寓供蔣焚住,他們偶爾回來一兩趟,逢年過節都是讓蔣焚去北京。

  當蔣焚將睡得迷迷糊糊的四火從車裡抱出來的時候,門口保安還多看了他幾眼,眼中似乎帶著某種懷疑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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