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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雲時不滿道:「你少管我。」

  他輕輕笑著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好了,我該走了。再待下去,你阿爹又要來趕我走了。」

  祝雲時聽不懂,這是要離開她夢裡的意思嗎?可阿爹怎麼還能神通廣大到入她的夢來趕人?

  但她還是乖乖地應了一聲。

  她突然看到了和白瓷藥瓶一同被放在床邊的紙。

  薄薄一張折著,也不知寫著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

  謝星照沉沉看了一眼那張紙。

  「我不該逼你,你慪著氣又為難,我卻還一直逼著你給我回答。姌姌,我想明白了,我不該強勢地壓著你,你有權利自己選擇。」

  他說幾日後給她和離書,本是想給自己預留爭取的時間,未曾想反倒鬧得她受了傷,還燒成這樣。

  祝雲時聽得雲裡霧裡,小臉上一片茫然。

  看著她迷茫的表情,他突然又揚唇笑了:「反正就算你我暫時和離,我也不會放棄你的。一輩子這麼長,我總能求得你回心轉意。」

  *

  「郡主,郡主,該喝藥了。」

  祝雲時被采枝喚醒,發了一夜的汗,她渾身黏膩,四肢百骸皆泛著酸疼。

  她接過藥碗,看著烏黑的藥汁,皺著眉飲著。

  她昨晚好像夢到謝星照了,兩個夢裡都是他。

  但只是南柯一夢。

  「郡主,這是什麼?」

  采枝的驚呼響在她耳側。

  祝雲時一愣,將飲盡的藥碗遞給采枝,順著采枝的目光望去。

  只見她的床榻邊,放著一個白瓷藥瓶,底下壓著一張紙。

  她一愣,昨夜第二個夢的情形模糊地閃在腦子裡。

  原來那不是夢嗎?他真的來過?!

  她突然記起她問這張紙是什麼的情形。

  他說這是……

  祝雲時猛然撲過去,抽出紙來。

  壓在上頭的白瓷藥瓶驟然倒在了床榻上。

  她手心出著汗,急躁地將紙展開。

  「和離書」三個大字闖進她的眼帘。

  她對他的字跡爛熟得可以一眼認出,依舊如往常一樣矯健有力,行雲流水地書寫完整頁紙,最後在落款處落上了他的名姓。

  他的名姓旁邊有一處空白。

  那是她應該寫下她名字的地方。

  只要她寫下,這份和離書就生效,他們就此和離,以後再無關係。

  他說給她權利選擇,是真的寫了和離書。

  一直爭取的東西到了手,只是薄薄一張紙,可她卻覺得內心空蕩蕩的,心裡又泛起疼痛來。

  他這次守諾了,也願意放她離開。

  那是不是表明,他真的知道錯了,以後也不會再耍手段騙她?

  其實她只是不敢相信他罷了……

  而他真的守諾給了她和離書,她心中的堅持又搖搖欲墜。

  她真的要在這份和離書上簽字嗎?

  他昨夜還說了什麼來著……

  祝雲時敲了敲額角,腦里一片混沌,只記得清淺月光下,他笑得又張揚又柔和,和她說了些什麼。

  還有後頭,他什麼時候走的?

  她居然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甚至連他何時來的,她都記不清楚。

  祝雲時沉沉吐出一口氣。

  「阿爹呢?」

  采枝為難地看她:「郡主,侯爺已經出征了。您昏睡了三日,侯爺本來守著您,但突然傳來急報,洛昭國似乎要進攻了,大軍立即整頓,今日剛出發。」

  「您病得重,侯爺說別將您叫醒,匆匆離開了。」

  出征了?

  祝雲時愣住。

  那豈不是,謝星照也一起出征了?

  所以昨夜他是知道自己今辰要走了,才給她送這和離書的嗎?

  祝雲時看著手中握著的和離書,茫然無措。

  「對了郡主,您不必擔心。侯爺走前似乎拿走了您繡的棉甲,婢子今早為郡主收拾時,見到針線簍里的棉甲少了一件。」

  聽到采枝的稟報,祝雲時鬆了一口氣。

  開拔得太突然,她又病了幾日,說好要做護具,到頭來居然只做了一件棉甲,不過好在阿爹拿走了,總能禦寒。

  但她突然想起一樁事:「采枝,那針線簍里有兩件棉甲,阿爹拿走的……」

  采枝答道:「婢子知道,一件是繡著兔子,一件繡著牡丹。侯爺拿走的是繡著兔子的那件,繡著牡丹的那件還放在針線簍里呢。」

  「阿爹拿錯了!」

  繡著兔子的那件是……阿爹身形魁梧,怎能穿得上呢。

  祝雲時沮喪起來,她趕工那般久,最後還要讓阿爹穿小了的棉甲,定然拘束,阿爹寵愛她,可別硬穿才好,不然若在戰場上有何不適,她可該如何是好?

  *

  大軍驟然出征,戰事起的消息也在京中漸漸傳開。

  有不少勇士自請出戰,或是集結成群,或是單槍匹馬地奔赴戰場。

  與洛昭國一戰事關重大,雖大齊一向富裕安穩

  ,京中的氣氛仍舊變得肅穆。

  祝雲時養著病,只謝遙苓時不時上門探她,和她如以前一樣聊著天解悶。

  後來她傷好了,倒也經常進宮陪皇后說說話,或是去尋謝遙苓。

  阿爹給她寄來了兩封信,均是報平安,順帶勸她好好休息,如今戰事緊張,不要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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