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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航的意思,大概是想替那些拆遷戶爭取時間和利益。

  這倒是出乎了麥冬的意料之外。

  「你之前幾次來我辦公室,就為了這個?」

  微信很快被回覆:「是啊,麥總。」

  「您也看到了,都太不容易了。」

  「福祥麵館的老闆娘,去年剛死了男人,小孩好不容易在附近有借讀名額,她自己還有糖尿病,靜脈曲張,走路都費勁。」

  信息從對話框中蹦出來的速度很快,麥冬皺著眉頭——這些文字讓他心煩意亂。

  索性按滅了屏。

  半晌,提示音停止住,可能是見他一句也沒有回。

  木屋裡傳出鋼琴的聲音,還有一陣輕聲的談笑,麥冬扭頭,看見復古的印花玻璃上搖曳著幾個端酒杯的人影,窗簾是一層淡淡薄霧,暖黃色閃爍的光神秘且慵懶,那是他們點了蠟燭。

  什麼什麼歐洲王室貴族的古董燭台,花多少錢也買不到一對的,因為另外一隻在博物館裡陳列。

  林間的風陰涼,濕氣很重,麥冬回過頭來,用大衣把身體裹緊,蹲在石頭上,探身往前看。

  銀白色的圓月破碎在小溪中,旁邊緩緩冒出一隻黑乎乎的影子,那是他的倒影,像某種怪物。

  麥冬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大壩生活區邊上,也有一條河,所以那個地方才被叫做大壩。

  手機上跳出來自唐雨枝的信息:「怎麼還不回來。」

  「我先走了。」

  「啊,有急事嗎。」

  「有點餓。」

  「?」

  「抱歉,你好好玩吧。」

  「……你答應我的。」

  「圖紙不用著急了。」

  麥冬猶豫了一會兒,重新掏出手機,通訊錄里沒有存周航的電話號碼,他劃了劃,找到歷史記錄里幾個紅色的未接來電。

  對方幾乎在一秒內就接通了電話。

  「麥總。」

  周航,語氣總是帶著討好的,見到人時,總是卑微地掛起一張笑臉。

  開始麥冬以為他這副樣子只是對他們這種所謂的權貴,後來發現不是,對待沈源,對待工人,對待麵館的老闆娘,甚至是老街上和他擦肩走過的每一個稍微熟識的人,他都是這樣。

  都是生意人,趙家榮和他完全不一樣,甚至是截然相反。

  麥冬承認他對周航,絕對算不上印象好,就比如現在,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又不自覺地皺起眉頭,「你別這樣叫我。」

  對方「哎哎哎」地答應了幾聲,卻沒有改,「我剛才微信說的,求您再考慮考慮,真的再考慮考慮。」

  麥冬沉默片刻,「這麼晚了,那個福祥麵館,晚上還開門嗎?」

  。

  車燈掃過樓門口,顯出一個人影。

  夜裡起了風,男人穿的黑色長風衣下擺被高高揚起,麥冬拎著一個餐盒下車,等車子從身後駛離,走上前去。

  「怎麼不進去。」

  「門鎖換了。」韓恩銘略帶怒意地看著他,「你自己忘了?」

  經他提醒,麥冬想起來有這一碼事,那還是去年冬天,他倆在這間房子裡打過一架,趙家榮過生日那天。

  竟然過去這麼久了,這樣想想,從那之後,韓恩銘一次都沒來過。

  他掏鑰匙,兩個人進門。

  麥冬沒管他,脫掉鞋子外套就坐在餐桌前,準備大快朵頤,麵條裝在打包盒裡,必須要儘快吃,否則就全無口感。

  福祥麵館的肉絲麵,特意繞路買回來的,最近他很愛吃。

  「加班到現在?」

  「嗯。」

  麥冬裡面只穿了一件襯衫,袖子捲起來,廣市的春天很短,清明過去沒多久,天氣就炎熱起來。

  韓恩銘站在玄關口,黑色的長款風衣的扣子一顆顆扣到了下巴,身型又長,整個人像黑色的一截木炭,筆直地立著。

  他好像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於是麥冬放下了筷子,「你怎麼了。」

  他自認這段時間沒有招惹到對方,除了公事,兩個人連說話都不多。

  在這個春天裡發生的事情大都乏善可陳。公司管理層發生了一些變動,在所有人的預期內,原因也都是因為麥光耀的提前退休,父親回國定居,天天去公司上班,偶爾的碰面讓麥冬略有尷尬,麥冬被調去分管營銷,職位上自然是有晉升,離開工程部前的最後一次例會上討論了北郊產業園區的拆遷事項,對於進度的暫緩和賠償方案的改變,韓恩銘沒提出什麼意見,算是默認通過了。

  家裡的小寶寶雪迎已經學會了爬,大嫂每天只做兩件事情,一是逗女兒玩,二是催著郭一然儘快備孕。

  韓恩銘面容冷漠地盯著掛在玄關牆壁上的一幅畫,那是唐雨枝的作品,一個月前他托郭一然轉送給麥冬,據說是他新出的系列畫作里唯一不對外展出拍賣的一幅。

  他問:「最近和孫家的女孩兒聯繫多嗎。」

  麥冬老老實實地答,「一周兩次。」

  「感覺怎麼樣。」

  麥冬自暴自棄地笑了一下,「你來我家,就是為了說些廢話嗎。」

  韓恩銘今天的情緒格外不穩定,他提高了聲音,「你非得一見面就和我吵架?」

  麥冬乖乖低下頭吃麵。

  還是不惹他。

  韓恩銘的情緒回落,語調也是。

  「以後可以不聯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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