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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還是不太對。阿爸不管做什麼都有一種冷傲漠然的感覺。

  玉羅剎有點迷惑,眼前的阿爸讓他感到一絲微妙的違和,但他說不出究竟有什麼不同之處。

  直覺是這麼告訴他的。

  阿爸收回腿,隔著兜帽也能感受到他漠然的視線,玉羅剎懷疑他的兜帽之下沒有臉,兜帽與他才是一體的。

  畢竟都有眼睛長在頭頂的怪物了……阿爸再怎麼樣都不奇怪。

  「……」

  在漫長的沉默之後,玉羅剎率先開口詢問道:「閣下不請自來,有何要事?」

  阿爸只是沉默著,不說話。

  窗外的動靜仍在繼續,蛇類嘶嘶吐信的聲音十分刺耳,猶如身處蛇窟、被蛇緊緊盯著的滋味並不好受。

  又是一陣沉默,阿爸忽然開口,他的聲音還是如往常一般毫無感情,十分淡漠。

  「我帶小黑它們來參觀。」

  「……」玉羅剎問,「就為了這?」

  「嗯。」阿爸說,「雪真冷啊。」

  玉羅剎:「……」

  是蛇就好好冬眠啊上什麼雪山!

  *

  阿爸和他的小夥伴在崑崙山待了數日,上山下河,鑽冰玩雪,日子過得相當充足。那些人力無法到達的禁區,於它們而言不過是遊樂場。

  玉羅剎沉著臉,深沉地望著不遠處山間起伏的蛇影,耳畔是各種稀奇古怪的長嚎。

  羅剎教少主玉天寶慘白著臉,對玉羅剎道:「爹……它們是不是要在這裡築巢?」

  玉羅剎心想,我怎麼知道。

  阿爸本人不怎麼玩,玉羅剎總能看到他站在高處望著天空的模樣。

  他那時候在想什麼?

  阿爸本就是天外來客,何須望天?

  某一天,玉羅剎忽然意識到重逢之後阿爸已經很久沒對天涯做那些稀奇古怪的互動動作了。

  果然有哪裡不對勁!

  玉羅剎自覺發現了真相。

  於是玉羅剎派出了玉天寶印證自己的猜想,玉天寶頭一次被自己爹寄予如此深厚的期望,苦著臉,顫著腿去問阿爸:「我、我能做你的跑腿小弟麼?」

  玉羅剎暗中搖頭,他明明說的是隊友,但玉天寶好像覺得自己只能做跑腿小弟。

  阿爸轉頭看玉天寶,淡淡道:「叫你爹來。」

  玉天寶麻溜轉身,叫來他爹。

  直到和阿爸面對面,玉羅剎還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玉天寶被他養成了驕縱跋扈的性格,但隨著有違常理的阿爸現身,玉天寶開始往窩裡橫的方向發展了。阿爸從沒有迫害過玉天寶,玉羅剎實在想不通玉天寶怎麼能比自己還怵阿爸。

  「別做多餘的事。」阿爸說。

  玉羅剎不遮掩了,問道:「你做了那麼多,就為了這些麼?」

  阿爸奇怪地反問他:「為了什麼?」

  玉羅剎:「……為了稱霸江湖。」

  阿爸笑了一聲:「不,是因為好玩。」

  玉羅剎:「好玩?」

  阿爸說:「遊戲已經結束了。」

  遠處,小黑的蛇尾掃落積雪,雪崩如雷。玉羅剎朝那邊看了一眼,道:「它們的遊戲還沒結束。」

  「它們的遊戲永遠也不會結束。」阿爸說,「新的遊戲已經開幕。」

  「好玩嗎?」玉羅剎問,「我們是你的玩具嗎?」

  「不是。」

  阿爸說。

  玉羅剎還想再問,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砸在腦殼上,滾落在地,咕嚕嚕滾遠了。

  頭頂不知何時遍布大朵大朵的雲朵,仿佛近在咫尺。豌豆大小的冰雹從中灑落,徑直砸向阿爸。

  玉羅剎被波及,腦袋肩膀被砸得發痛,他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驚訝地瞧著眼前的畫面。

  那些冰雹仿佛有意識似的專挑阿爸砸,砸得梆梆響。

  阿爸煩躁地甩手,轉身離開,那大朵大朵的雲追在他頭頂,一直落冰雹。

  玉羅剎對此只有一個念頭。

  ——這是遭了天譴?

  阿爸從天亮被砸到天黑,就算阿爸進了房間,那些冰雹也堅持不懈地砸在房頂上,發出煩人的吵鬧聲音。

  「夠了。」

  阿爸冷聲警告。

  片刻後,屋外的冰雹停歇,世界回歸靜謐。

  而另一道冷漠呆板的聲音在阿爸耳畔響起:

  【你不要瞎說。】

  「哪有瞎說,都是實話。」阿爸懶洋洋地說,「有本事你來打我呀。」

  【生氣。討厭。不高興。】

  阿爸沒有理會當前位面意識的不滿,遊戲已經結束,但屬於自己的遊戲才拉開序幕。

  位面意識不存在「名字」的概念,「阿爸」本來也不該有名字的。

  在《降臨:俠魂》的遊戲迎來終章之際,【它】徹底清醒,玩家A一直以來操控的遊戲主角只是【它】的載體之一,【它】作為一個意識並不存在本體。而藏身載體之中,【它】默默吸收著載體的記憶與感情,回味玩家A操控「主角阿爸」時傳遞的觀念與準則,被浸染、被影響。

  遊戲結束的瞬間,【它】接受了「阿爸」這個名字。

  遊戲主角的行為方式被玩家A與網友B同時影響,時而矛盾時而合拍的邏輯並沒有使「阿爸」迷糊,【它】相當清醒,知道自己該走什麼樣的路。

  假如【它】一直沉睡,不曾誕生清醒的意識,會在睡夢中迎來消亡,而位面的住民也會逐漸走向瘋癲與終結。在這種情況下,異類位面與武俠位面的融合毫無益處,融合後的世界將會形同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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