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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幽深的瞳孔里滿是怨毒，蒼白的過分的精緻面龐沒有一絲笑意，整個人猶如一座冰雕。
「呵……」墨鋣突然笑了，心在一點點下沉，他倏地冷下臉，語氣沉沉不帶絲毫感情，「倬敏，你不怕我對敏柔不利嗎？」
「你敢！」倬敏失聲怒叱，睚眥欲裂。從身體內迅速散發出來的怨氣將忘川河水攪得飛快轉動，四周鬼怪逃竄、痛苦不堪。
墨鋣挑眉，他沒想到倬敏還有這等本事，但是，再無懈可擊的角色，只要她有了軟肋，便不再無從下手。
而此時，倬敏在他眼便是如此。
他指尖動了動，雖然口放著狠話，但捫心自問，真讓他動手去抓敏柔來威脅倬敏，他做的到嗎？恨得下心腸嗎？
也許是在人間待了太久，他竟然也沾染了不少人類的陋習，心軟的毛病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一個魔的身，說出去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自嘲的笑笑，將真實想法很好的掩飾起來，依舊冷冷地望著伏在漩渦的倬敏，挑唇邪笑，「那便試試吧！」
「墨鋣！你不是人！」雙眸圓睜，瞳仁變得血紅，周身的狂暴氣息連墨鋣都清晰的感受到了。
他皺緊眉，阻止了倬敏接下去要說的話，道：「倬敏，容我提醒一句，也許時間過去了太久，你也忘了，我是魔，不是人！魔，是沒有人性的——」
沒有人性！
這句話突然逗樂了倬敏，她在忘川河內笑的前俯後仰，根本沒看見她如何動作，幾個閃身，人已經飄至墨鋣眼前，她揚起頭，「咯咯咯，墨鋣，謝謝你提醒了我，原來你，也不是沒有軟肋的啊~」
「你——」
墨鋣一時間啞口無言，這丫頭牙尖嘴利他是知道的，沒想到幾百年過去了，一點兒長進也沒有。只不過，好像性子越發神秘叵測起來，洞察力驚人。
他突然失去了興趣，撩起袍子席地而坐，冷峻的眉宇間少見的多出了一絲疲憊，他捏著眉心，道：「倬敏，我們談談吧。」
倬敏白他一眼，「我們不熟！」
墨鋣聳肩，無奈道：「好吧，那你可以不說，只是我今天突然有種想要傾訴的衝動，你想不想聽聽我跟沁月的事？」
「不想！」倬敏依舊冷聲冷氣，卻也沒有離開，伏在岸邊揪著彼岸花瓣把玩。
☆、209.第209章 影后（七十九）
209.第209章 影后（七十九）
墨鋣只是無所謂的笑笑，此時的他褪去了冷厲的外表，如果忽略掉身後望不到邊際的血似得彼岸花和身前鬼影重重的忘川河，他看去像一個普通的陽間男子。
「三百年前，我從地獄十八層醒來，我不知我是誰，從何而來，那些人說，我是由地獄內不堪忍受重刑的惡鬼怨念形成，是惡鬼還要骯髒的生物。我很想反駁我不是，我想殺了他們，可我做不到，因為那時候我太弱小了。後來，我從地獄逃了出去，像個孤魂野鬼一般在陽間四處遊蕩，無處可棲。我為了變得強大，吸食人類魂魄，不知收斂的做法很快被下面的鬼差發現，他們四處捉拿我。在那時，受了重傷即將被打的魂飛魄散的我遇到了沁月，她與我不同，她是高高在的仙，一出生便自帶仙骨，這次下凡也是跟隨族姐姐下界渡劫的，時間一到，便會回到她應該回的地方。」
說到此，他頓了下，鴉黑色的睫毛動了動，轉頭看向倬敏，發現她面色一派平靜，帶著洞察一切的可怕，沒有好、沒有驚訝，墨鋣在她眼裡甚至沒有發現絲毫情緒，「你不好嗎？」
倬敏懶懶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睫，繼續蹂躪眼前的一堆彼岸花，她語氣淡淡道：「不，我只是一個聆聽者而已。」
事實，經歷了百年，已很少有什麼事情能夠令她心緒起伏了，除了敏柔——
「好吧。」墨鋣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遠方，那裡的盡頭是一片虛無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令人恐懼、又誘惑著人想鑽進去看看，好像只要進去了，便能解脫了。
「可是是這樣一個與黑暗格格不入的少女救下了我，她瞞著自己的姐姐為我療傷，為了隱藏鬼差的追捕，那段日子，是我有意識以來，最開心的時光。沁月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她喜歡梳著好看的髮辮，打扮的光彩照人，而後拉著我在青天白日裡四處游竄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之，吃糕點、吃糖葫蘆、捏糖人兒，所有東西都是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可是她，都一一帶我嘗試了，那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群當，我當時發誓，我一定會一輩子對她好！」
倬敏毫不留情的諷刺道：「嘖，不過是救了你一次，帶你吃了幾個銅板能買一大堆的街邊小吃，這讓你能捨身相報啦？這買賣倒挺划算！」而後像是沒有看到墨鋣唇邊的苦笑，接著挖苦道：「可是啊，我姐姐對你那麼好，怎麼沒能換得你的另眼相看呢？還是人啊，總有個犯賤心理……哦，我忘了，你不是人……」
沒想到墨鋣卻沒如倬敏所想的那樣氣的揚長而去，而是長長一嘆，「也許吧，」他不是沒想過如果當初先遇到敏柔會是什麼結局，「但人生總有先來後到之分，冥冥之，皆是命數——」
「嗤——」
☆、210.第210章 影后（八十）
210.第210章 影后（八十）
「墨鋣，魔什麼時候也會信佛了？」
墨鋣望著虛空，「以前不信，但時間久了，便不得不信了。 」有時候他也覺得，這三界之，佛、仙、人、鬼、妖、魔都有一個固定的命運圈子，你以為你跳出來了，沾沾自喜，其實沒有，你一直在這個圈子內苦苦掙扎，尤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