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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的謝風晚在護士幫忙下拿了藥,付錢後將單子拍了個照,發給秦渝。

  -報銷。

  秦渝回了個「?」,給她轉了兩倍藥錢,想法溢於言表:多吃點藥。

  謝風晚退了回去,秦渝發了個『謝謝老闆』的表情包。

  她有些想笑,還是繃住了,覺得還是得嚴肅點。

  謝風晚以為這是很尋常的一天,一如她夢境中的最後一場巡演一般,平凡、沒有任何色彩,等過了幾天、幾月、幾年,便會逐步消失在記憶洪流中,只留尾巴尖讓她看見,夢不夢的見純看老天是否賞臉。

  直到謝風晚像先前一般在等待時側了臉,視線下意識瞥向夢裡那女生所在的同一方向。

  ......她看見了裴矜意。

  女人戴著口罩、一副沒有興趣被人認出來的樣式,極為冷淡地與同她熟稔的護士打過招呼,在她視線追隨下,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謝風晚在一瞬間瞭然裴矜意口中「病」的意義,腦內不斷迴旋著與她相關的片場相處片段,停留在原地三秒,嘖了一聲的她覺得女人就是麻煩,臉上卻沒有任何『嫌棄』意味地摒棄多月來一再釀造的執著,向她背影走去。

  最後一次,她在心裡發誓:絕對是最後一次。

  聊得開就聊開,聊不開大家就好聚好散。

  裴矜意推開門時,謝風晚還在思索開門偷聽是不是太明目張胆了些,直到離近了些,看清門縫、也能極清晰聽見門內聲音的她:!

  明目張胆就是她自己。

  .

  這不是裴矜意精神最為痛苦的一段時間,卻是因無止休事端無法休息致使身軀最苦痛的日子。她走進辦公室,因為本能而放鬆時,正閱讀的陳醫生合上書,摘下眼鏡,笑著看她,沒有任何芥蒂。

  但愧疚感時常長存於心的裴矜意則做不到全然坦誠,她再次與對方道歉,女人給予的回覆與上次一樣,像是並不在意,裴矜意道了謝。

  陳醫生為她倒了茶,不燙,溫熱,視線落在她身上也很柔和,詢問她再來找她心理諮詢的目的是什麼。

  裴矜意捏茶杯的手一頓,極慢地喝了一口,等到溫水順下讓她感覺喉嚨沒那麼乾澀,唇略動,被注視又讓她不清楚該怎樣回復。

  陳醫生瞭然於心地換過話題,是相關於她自身事業。有關她退圈傳聞在網絡沸沸揚揚流傳著,陳醫生就算不常上網但也多少能聽見一些,話題敏感,裴矜意大多朋友都不會提及,此時還是幾月來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詢問。煩悶略微降下一些,她說:「有這個打算。」

  「……是嗎?」陳醫生說,「那考慮過退圈之後做什麼嗎?」

  「之前有想過開店。」裴矜意說,「想了想還是算了。麻煩。」

  「如果比較有興趣,可以嘗試嘗試。」陳醫生說話很慢條斯理,像是告別時的叮囑,「儘量因為不想做而不做,而不是因為附屬品去放棄,改變是一件好事。」

  裴矜意想起她與楊然說過同樣的話,那時對方的沉默如今理解來無非是另一種質疑,質疑她的改變只是原地踏步,和世間許多以為自己在改變、實則總被困在圈內踏不處一步的人相同。

  她猶豫了一會,沒有附和對方,只問:「怎樣確認自己的改變是有意義的?」

  一聲震動音,使謝風晚脫離思考。她低頭看了眼手機,是下屬說那位今天過生日的千金來了公司,想找她,此時正坐在會客室里,帶著禮物一副嬌羞。

  謝風晚:…………

  她打字讓下屬穩住對方,待會給她回電,摁滅屏幕,倚著牆,想起裴矜意方才的問題——怎樣確認自己的改變是有意義的。

  她覺得自己與裴矜意一樣茫然,但茫然的卻更為清晰:如何定義改變與有意義。

  陳醫生給予的回答略有些深度,謝風晚沒怎麼聽明白,聲音有點失真。

  屏幕一個勁亮起,是千金有些不太care她助理的說法,想與她電話通話親自聊。謝風晚有些不耐煩,想先離開一會敷衍過對方再回來偷聽,卻又因室內長久的沉默而懷疑她剛走兩人便會結束聊天。

  猶豫就會敗北,幸運女神眷顧了她,輸的是裴矜意。

  逐漸變換氛圍的室內,裴矜意輕吐了口氣,低聲道:「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謝風晚瞬間僵住,不自覺側臉,想靠近聽得清楚一些。

  陳醫生身體明顯一僵,想起上一次對方給予的答覆,她心內感慨,面上卻還是保持和氣地問:「是……謝年小姐嗎?」

  女人自身不自覺帶上的憐憫被裴矜意明顯注意到,她笑了一聲,覺得自己將給出的答案也略有些荒謬。

  但她還是說了,因為對方的職業——

  那意味著,在她與她的談話中,無論說出口的東西多麼離經叛道,對方都只會以為是心理作祟,而非事實。

  「我和你說她像謝風晚,是我說錯了。」

  指尖摩挲過瓷杯邊緣,裴矜意展露了近日來第一個笑容。她說:「她不是像,是『是』。」

  「她是謝年,有著謝風晚靈魂的謝年。」

  「Thisisourrevival——」

  電話鈴響的有些不合時宜,同一時間看向另一側的不止只有裴矜意。

  陳醫生將門半開,下意識看室內的謝風晚與她視線一撞,夢境與現實再次重合,驟然想起高挑背影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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