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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馳低頭,沉默了一會,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來兩張被揉得皺巴巴的紅鈔票遞給藕涓,“你自己去外頭打個車,去車站,買張票回南城。”想了想又從兜里掏出來一張紅鈔票,“把來時的票補上,回去把燒雞的錢還給張嬸,我媽……你小姨要是打你,你就躲,別傻乎乎受著,好好學習,大概是有用的,我……”

  周馳停頓了一會,藕涓盯著他的側臉,盯著他的眉釘,等著開口。

  “我不回去了。”周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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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藕涓不知道周馳在京市的落腳點,她唯一記得的地址就是大劉那個計生用品店,因此回到南城之後,她開始一個星期一封地往那個地址寄信。

  多餘的時間她也開始往給雜誌社投稿,寫些傷春悲秋的文字,換一些銅板,但稿件不是總能被收錄,是以更多的時候她還是在替同學寫作業掙外快,才能支付得起信封、信紙與郵票的錢。

  藕涓記得自己離開京市的那天,跟周馳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問他:“周馳,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兒?”

  周馳笑了,依然沒有給她對應的答覆,只是說:“等你以後再來這裡,我就告訴你。”

  藕涓信了,所以即使每次收到周馳寄來的學費時小姨都會發一次瘋,斥罵一句,“小赤佬最好死在外面”,她低著頭不作反駁,但用這筆學費支撐自己讀完初中,再繼續讀高中。

  儘管寄來的學費永遠來自大劉的計生店,但藕涓從來沒有收到過周馳的回信。

  生鏽的昨天4:跨年

  電影拍攝到三分之一的地方,迎來了元旦。劇組在南城一個破舊的居民樓附近紮營,沒有拍攝戲份的時候,溫鉞會在荒草叢生的周圍走走停停。

  居民樓正南方向的小水溝旁邊開著一家小賣部,溫鉞剛來的時候圖新鮮過去買了一瓶雪碧,擰開瓶蓋,瓶口有一圈泥沙狀的灰漬,周霽然看了搖搖頭,“這是哪裡發大水被浸泡過的飲料吧,別喝了。”

  小賣部的老闆是個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的女人,大紅色的嘴唇,螢光粉的手指甲,眼睫毛刷得根根分明。

  不知道為什麼,在老闆面前,溫鉞會變得侷促起來,前言搭不上後語,不過好在她也不經常光顧,元旦那天的煙花棒和火柴只是雪碧之後的另一個意外。

  離零點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正在拍周霽然帶陳藝返鄉跟父母對話的戲份,攝製組剛從京市轉場,他離鄉背井在京市的時光是整部電影唯一的溫存和暖色調。

  而南城,陰暗潮濕,黃梅季痛得人骨頭都要掉渣子,有些恨意是從經脈里長出來,混在骨血里的,所以走掉的人沒有回來的,也不能回來。

  溫鉞在劇組燈光的背面蹲坐了一會,從火柴盒裡抽出兩根在水泥地上隨意寫畫,零點前十分鐘鬧鐘“篤篤篤”震動起來,溫鉞緩過神,才發現地上密密麻麻寫滿了“藕涓”和“周馳”的名字。

  她嘆了口氣,腳尖踩著硬石塊,試圖把地面上的痕跡消除,儘管有些徒勞無功,她又把火柴往盒子側面的紅磷上蹭,試圖打著,為跨年時分的煙花棒做準備,可惜也是徒勞無功。

  溫鉞頓時感覺有些喪氣,指尖沾了些二氧化錳和氯酸鉀的混合物,她用指紋掃開手機,注視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直到聽到有人喊她,方才循聲望去。

  -溫鉞!

  周霽然的左手食指和無名指之間夾著一根亮著火光的香菸,周馳返鄉穿了看起來很好的西裝,打了領帶,可周霽然下戲之後把領帶扯得鬆散,長腿一邁,兩三步就到了溫鉞跟前,周霽然把煙抬到嘴邊吸了一口,緩慢吐了個煙圈出來。

  溫鉞跟攝影組的Joey新學了一句“痴線”,此時正好拿出來揶揄他。

  周霽然也不惱,“姜導讓我學的,練了挺久”,一邊說一邊借著香菸的火把煙花棒點著。

  一點點的火光就把他的臉照得極亮,可溫鉞不知道他眼中的自己是不是也是那麼明亮,有沒有那麼一點耀眼。

  如果周馳願意,他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藕涓快樂,可他偏偏不願意。

  零點的鐘聲響起,南城的許多人家也紛紛放起了煙花爆竹,遙遙地綻放在夜空之中,周霽然在溫鉞面前拍了拍手,拉回她的注意力,男孩兒笑著祝願,“新年快樂!希望我們的電影順順利利!也祝你天天開心!”

  溫鉞揪住他的領子靠得很近,“你的煙給我抽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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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的量度要以十年為單位作計量才算漫長,所以周馳三年以後回來,好像只是彈指一揮間。

  他好像變了一些,眉釘不見了,眼睛裡的兇猛與桀驁不見了,黑色頭髮裁剪得很整齊,他學會淡淡地笑,蜷起手指握住身邊的女人。

  女人也笑,對小姨笑,也對藕涓笑,她說,“你都長這麼高了?前幾年在京市頭回見你你才那麼一點兒,跟豆芽似的,女大十八變。”

  藕涓這才把眼前這個珠圓玉潤,一身富貴氣的女人跟三年前遇見的陳阿姨對上,她笑笑,作出一副靦腆不好意思的乖模樣。

  小姨父收到小姨的電話也很快從廠里趕了回來,照小姨曾經的說辭,“他們那個廠,沒什麼緊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幾天不去都沒關係,賺又賺不了幾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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