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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也因為太會愛,顧慮和牽絆就會很多,什麼都想自己扛。

  我見過他的姥爺,是個很和藹可親的人,親切的讓我想起了我自己的姥爺,那個世上除了爸媽以外,對我最好的小老頭。

  他拉著我的手和江澈說,「這孩子好,好孩子。」

  家人的事對我來說是天大的事,因此他生病的時候,我的心猛的一顫,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2019年,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姥爺去世了,第二天凌晨,我打電話給他,他笑著說什麼事都沒有。

  可是那一整天我都很不安。

  過了一陣子,舅舅喝多了,說出了實情,姥爺確診了絕症。

  我從不相信到接受,花了一個晚上,哭的死去活來渾身發麻,我覺得上天和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可上天你你知道嗎?這一點都不好玩。

  我看著江澈,他拿著他姥爺的檢查報告,看了很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很平靜。

  但我看到他的睫毛在輕輕顫抖,他在強忍。

  他看得懂那些專業術語,他最知道無助絕望的程度。

  越是明白,越是悲傷。

  江澈的姥爺撐了很久,撐到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外孫出國留學,他沒有任何痛苦的在睡夢中離去,這是積了多少福分才能有的結局。

  江澈沒有告訴我,他怕我傷心,也怕我為他擔心。

  他怎麼可以這樣呢?

  後來我的舅舅生病,在江澈的安排下,他住進了北京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江澈幫忙諮詢了很多專業大牛,我問他,還有沒有好的辦法?

  他沉默了很久。

  他的沉默告訴了我答案。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媽媽,怎麼面對已經喪偶,又要送走兒子的八十多歲的姥姥,那時候我很害怕,再加上工作,分身乏術。

  那天我剛和活動方談完年末典禮高定事宜,突然接到江澈的電話,他讓我去見一見舅舅。

  因為忙,我從來沒有去醫院看過他,家裡的人,只有我沒有去看過他。路上我做了很多心裡建設,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用同情的眼神看舅舅,他是那麼好面子的一個人。

  舅舅這輩子幫了很多人,也安排照拂了很多人,是個圓滑周到驕傲又親切的上位者。

  幾年前,我和一個親戚家的說話不尊重我的表哥吵了起來,舅舅曾經幫過他,也一直維持著體面友好的親戚關係。

  他聽說這件事後,在電話里說,「叫他以後別登我家的門。」

  我總是會因為別人的同仇敵愾感動。

  我去見了大概和他這輩子的最後一面,他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終於認出來是我後,他的眼睛帶著笑意,抬了抬眉毛,還是用原來那個熟悉的表情面對我這個在他眼裡叛逆、不懂事、永遠是小孩的外甥女。

  他吃力的說,「坐、你坐。」

  他瘦的眼睛好大好大,大的嚇人,瞪得圓圓的,一開始我有點害怕,後來我只覺得鼻子酸酸的。

  他口齒不清的說,「要哭啦?」

  我裝作輕鬆的笑,「沒有~」

  後面我看到他抹眼淚的動作,但我看不清有淚水。

  聽說他見到家裡人就很容易哭。

  我承認我對不起太多人了,我大多時候都是自私甚至無情的,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會想起那些好和可貴。

  一直以來我和舅舅的話並不多,記憶深刻的還有……他幫我安排的實習單位有個阿姨讓我生氣,我站在他面前委屈的嗷嗷哭,他安靜的聽完,和我一起吐槽那個阿姨。

  於是我在那待了五天就辭職了,自己找了工作——就是在那個更令人崩潰的寫字樓里做衣服,每天要聽著奪人心魄令人窒息的高跟鞋聲完成kpi,還要被同事扔東西砸腦袋。

  我搖搖頭,和自己說,別想。

  病床上的舅舅好可憐。

  他現在的樣子像極了我姥爺臨終前的樣子,我看的很揪心,我希望他別再痛了,上天請讓他走。

  江澈在身後摟住我,那份溫暖讓我的悲傷和恐懼淡了一部分。

  他下了班陪我去了江邊,我又想問他無聊的問題,「人死了真的會變成星星嗎?」

  他依舊耐心認真的回答我,「會,而且特別亮,你看這顆,你姥爺,那顆星星是我姥爺,嘿,他倆挺近的,可以討論一下國家大事了。」

  我被逗笑了。

  沒偷到星星也用不著難過,就遠遠的看著他們也挺好。

  開春後,我終於能閒一段時間,陪江澈去打籃球的時候,我看到有人管他要聯繫方式。

  雖然我很有安全感,但還是忍不住看了又看。

  嘖,他還笑……咦?那女孩子怎麼黑臉了?

  我跑過去挽住他的胳膊,假裝看不到其他人,原來我也可以這麼綠茶。

  湖邊的風吹的很舒服,他拿出那枚戒指的時候,我的心咯噔一下。

  仿佛回到了四年前那個讓人心動的傍晚。

  我沒有立刻回答,因為我才不要讓他看到自己笑的那麼開心的樣子。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印著唐梨莉照片的GG牌,拍下來發給了她。

  【打卡。】

  看來她閒著,回復的很快,【靠,我真美。】

  我握著手機笑,記得很久以前唐梨莉說過,那些華麗的自己,是理想中的自己,而不是真實的全部的自己。

  我想到了自己,哪一個是理想中的自己呢?<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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