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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夫綱振的一屋子春意盎然,滿桌的價值連城被推的歪七扭八,事畢國師大人把氣喘吁吁的夫人抱在懷裡心滿意足的逗弄,低聲問她:“你很喜歡大皇子家的小世子?”

  “喜歡啊!”小離面生紅暈的靠在他胸口,細細喘著氣:“他叫我姑母的時候,我恨不得把寶貝全都送給他!”

  陳遇白覺得好笑,脫口而出:“以後咱們若是有了孩子,你一定是那‘慈母多敗兒’。”

  他是無心之言,懷裡的人卻聽得渾身一僵。

  前兩日她又來過葵水了。

  陳遇白暗悔失言,心中更是猶豫——千密一族早已被連根拔起,以往的顧慮都不復存在了。這幾個月來他將她的藥換了好幾個方子,徐徐圖之,如今她的發色與眸色都已隱隱發紫,按理說可以完全停藥了。

  停了藥她應該會徹底恢復千密人的紫發紫眸,雖是至陰至寒之身,由他調理憐愛,懷孕並不是難事。

  而陳遇白拖著遲遲未下決心,並不是不想她生孩子,其實他心中的擔憂猶豫是——除了紫發紫眸,資質聰穎也是千密一族的一大特徵。

  眼下懷裡滿目純真的小妻子,將會變成顧明珠、秦桑那樣傾城絕色、冰雪聰明——陳遇白並不期待。

  他希望她永遠單純快樂,而聰明人總是不快樂的時候多。

  “小離……你真的很想要一個孩子是嗎?”他捧起她的臉,正色問道。

  他的妻子,認真的點了點頭。

  陳遇白心中主意已定,微嘆口氣,將她摟入懷中。

  “好。”他承諾她。

  他不該替她做選擇,不該因為他自己喜歡、就留住她這個樣子。

  無論她變成什麼樣,都仍是他的夫人。況且再怎麼樣——還能比他更聰明不成?

  **

  小離從那日起便停了藥,國師府庫房裡溫補滋潤的藥材源源不斷的往觀星樓送,國師大人白天給她喝補藥,晚上他身體力行的給她補氣。

  國師夫人的發色與眸色一日比一日泛起紫色,好在這時千密族已不剩什麼人,城中偶有傳言,事涉國師大人,眾人也不敢多有議論。

  一晃到了開春之時,某一日陳遇白清晨醒來,一收手臂,懷裡竟然沒有了人!

  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陳遇白心中已感不好,驚坐起、四處一望,她正在床邊梳妝鏡前坐著。

  華麗的純紫色長髮披在肩頭,晨光朦朧里美得簡直不似人間之物。陳遇白從床上慢慢坐起,她從梳妝鏡中看向他,一雙紫眸如寶石一般燁燁生光。

  “……小離!”陳遇白聽到自己的聲音竟然發顫。

  “你醒了。”鏡中人對他微微而笑,“昨夜睡得好麼?可有做夢?”

  “為什麼這麼問?”陳遇白感覺自己額上背上已冒出一層冷汗。

  “因為我做了好長的一個夢啊……今日才醒。”她展顏一笑,美艷不可方物!

  陳遇白腦中“嗡”一聲,薄唇緊抿。翻下床時幾乎趔趄摔倒,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狼狽。

  他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赤著腳大步向她走去,仿佛稍晚一些她就會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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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每次都好期待完結,因為強迫症患者很喜歡完美的完成一件事情,可是每次都很害怕完結,因為每晚的八點沒有那麼多人為我歡呼,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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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遇白大步走過去,將她從梳妝鏡前拉起來,握著她肩頭、牢牢控住她。他仔細的分辨她眼中神情,她卻只是微微的笑,不避不讓的任由他緊盯著自己。“怎麼了?”她笑得那樣溫柔,“為什麼這樣看著我?覺得我陌生麼?你不認識我了嗎?”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遠,陳遇白這一生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腿發軟、快要站不住。焦慮、不安、茫然……害怕。是的,害怕——大夜清貴無雙的國師大人,此刻十分之害怕。“……怎麼會呢?”陳遇白強自鎮定,聲音顫的發飄,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你無論如何……都仍是我的妻子!”“呵……是麼?”紀小離笑了,她居然能會這樣的笑容……陳遇白頭皮發麻,握著她肩膀的手都在微顫。

  他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麼。她是如此的陌生,令他如此的無助。“紀小離!”被逼到了一生從未有過的境地,陳遇白幾乎崩潰了,紅著眼睛低低的吼起來:“你答應過我的事、若是敢忘記或者不遵守,天涯海角,我不會放過你!”他已經徹底亂了陣腳,下意識的,只能出言威脅。不要忘記你曾答應一生伴我左右,否則我絕不放過你!雖給她停藥之時就想到過會有今日,雖不後悔,但他此時深受折磨。他這一生只想要這樣一個人,如今也要失去了嗎?腦中亂得毫無頭緒,只知道手不能放,必須牢牢的抓住她。

  他無意識之下指如鋼鐵,小離被抓得極疼,實在忍不住了,悄悄的扭頭去看掌心裡摘抄的要點——沒有說他會這麼樣抓著她肩膀啊……疼的骨頭都要斷了嗚嗚嗚……陳遇白雖狂亂但目光仍是犀利無比,她的小動作逃不開他的眼睛,霎時他腦中略過一絲清明,眉頭微微一動。“小離!”他忽低聲叫她,詫異的看著她,“你的臉……”紫眸紫發的人聞言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柔嫩臉頰,“我的臉怎麼啦?”陳遇白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然目光清明,冷冷的說:“你的臉——看起來還是那麼蠢。”

  果然,那雙顧盼生姿的明艷紫眸瞪的滾圓,和以前的蠢樣子沒什麼差別,在他冷冷的注視下心虛的轉了幾圈,忍不住又偷偷的扭頭去看掌心。陳遇白將她的手捏出來,硬掰開她耍賴緊握的拳頭展平——她手心裡密密麻麻的抄著一片蠅頭小楷。方才的對話、語氣、神情,那上頭寫得巨細靡遺。“這些是從哪裡抄來的?”國師大人面無表情的審問。“話、話本……”他很明顯的發怒了,小離演不下去了,老實的答道。“哪裡來的話本?!”“過年的時候明珠姐姐和小石頭來看我那次給的,她說……”“說、什、麼?!”國師大人一字一句的問。“她說……一刀還一刀。”紫發紫眸的小姑娘,再漂亮也是一臉懵懂,如實的傳完了口信,還疑惑的問他:“哪有刀啊?明珠姐姐說我演完了話本就有刀了?可是刀在哪兒呢?”

  “在這兒。”陳遇白居然微微的笑了起來,手指著自己心口,“你剛剛把刀□我這兒了。”紫發紫眸的絕色,大驚失色:“我沒有啊!”她還想解釋,可是他笑得那麼好看——她嫁他那麼久,當然知道這是他極其生氣的神情。小離伸手想去拉他袖子求饒,被他“啪”的打開了手,她扁扁嘴正要哭,被他一把揪過來抱入懷中。“紀小離,”他聲音悶悶的,帶著某種奇異的顫,滾燙的呼吸噴在她耳畔肌膚上,“你這個……蠢貨!”

  他喃喃的罵,一面罵著一面在她耳畔、鬢角點點的親。小離被他截然相反的話與動作迷惑得暈頭轉向,直到被他捧住了臉熱切的吻,她吮他唇瓣時有水珠滑落抿入糾纏的唇舌間,有點咸。小離摸摸自己眼睛——她沒哭啊,哪裡來的眼淚?手被他抓住,然後她被扭著手背過身去,被輕輕的推倒在梳妝桌上……她“哎喲”一聲,爬起來時他已經走了。

  國師大人生氣了。一連幾日,白天他除了上朝就在前院萬千堂里,用膳時低著頭默然不語,晚上回來也是歇在書房裡,連正眼都不看她、更別說同床共枕。老管家和小天都來問小離:“夫人您又怎麼惹大人生氣了?”小離覺得自己冤枉死了:“我沒有惹他!”“不可能!”沒有人相信她。小離急了:“我真的沒有惹他!他罵了我蠢貨、我都沒有與他計較!”老管家與小天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寫著“如此實話,何須計較?”小離:“……你們!”

  在眾人苦口婆心的慫恿與勸說下,國師夫人在被冷待的第十日上……爬上了萬千堂的二樓。許多日未曾爬柱子,當初“蹭蹭蹭”幾下就能上去的的修仙小少女身手有些生疏了,翻窗而入時腿一軟從窗台摔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一路滾到了桌前看書的人腳邊。

  國師夫人掙扎著從頭上把裙擺扯下來,一抬頭,她家國師大人正手持書卷、目光冷冷的望著她。“你不喜歡我了!”紀小離突如其來的覺得極為委屈,眼中迅速的蒙了一層霧,哀婉悽怨,“我摔跤了你也不來扶我!我摔疼了!”“活該!”陳遇白冷聲罵,“誰讓你爬上來的?!”

  嘴裡這麼說著,手裡已放下書卷要去抱她,可地上的人未等他伸手去抱已經放聲大哭:“你說吃了能生孩子的藥、頭髮和眼睛都會變成紫色……我是為了生孩子才吃的……可我變成紫色你就不喜歡我了!”她哭得伏在地上,“……嗚嗚嗚我要回娘家去……我也不喜歡你了!”

  原本是打算再冷她一陣給她長長記性的,可是她竟哭成這樣,陳遇白未曾料到。心總是比理智更快,他回過神來,已經將她抱到膝頭了……他心中默默為自己嘆了口氣。“回娘家做什麼?”他摘下掛在她簪子上的衣帶,理她亂糟糟的紫色長髮,故意問她:“叫你爹爹和哥哥們再把我打一頓?”“對!”她哭著大聲答,理直氣壯的。陳遇白忍不住笑起來。

  他學貫五車、滿腹韜略,權謀縱橫之術天下能敵他者寥寥,可是他的滿心算計,對她而言毫無用處——你喜歡我、我就嫁與你一生;你不喜歡我?那我也不喜歡你了!就這麼簡單。這種白白算計的無力,陳遇白卻品出了滿心歡喜之意。

  春天已經來了,溫柔的春風從開著的窗戶吹拂進來,早春清新的氣息生機勃勃的充盈滿室,膝頭的人在蘇軟春風裡哭的越發大聲。吵死了……陳遇白看著她,愉悅的皺著眉。他從不是愛熱鬧的人,可是自從遇見她,他再也沒有清淨過。也許是上蒼看不過他以往的二十多年清淨太過吧?感謝上蒼。

  陳遇白心中愉悅的想著,懷裡摟著哭得亂七八糟的人,輕吻著她鬢角哄著她:“好了好了……別哭了——我沒有嫌棄你,只是要給你個教訓,以後不能輕易相信別人的話。我是你的枕邊人,你怎麼可以與外人一道捉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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