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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助有些奇怪:「你不知道?」

  「不知道。」江言聽到自己木著聲音說。

  可心跳再次復甦,黑暗刺破肉體攥取江言心臟的血液,他開始感到呼吸艱難,像被套頭裝進了一個黑色真空塑膠袋裡。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知道什麼,但他有預感,幾米之外正踩在生死線上的陸景湛藏著的一些江言不知道但又即將知道的秘密,會拉他一起墜入對死亡的感同身受中。

  達摩克利斯之劍懸於頭頂,江言在緊迫的心跳間聽到何助說——

  「陸總做了遺產公證和信託,他死後名下的一切財產都會為你所有——你不知道?」

  江言張了張口,好久才啞聲問:「……什麼時候?」

  「三年前,你生日那天,那是他讓我下午給你送過去的生日禮物,不過那天早上他到公司又來要走了,我以為他是想親手給你。」

  劍落下來了。

  江言痛得幾乎感覺不到心臟的存在,他眼神發直,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三年前,他生日那天,陸景湛確實說給自己準備了禮物,但他對此的回應是提出分手,兩人不歡而散。

  何助看著跟律師密密討論起來的陸景湛父母,以一種與他一貫的謹慎精英人設違背的諷刺語氣說:「陸先生和夫人帶的那幾個律師是挺厲害,可惜根本沒地方能打,陸總全都處理好了。」

  話本該到這裡就結束了,但是人都有私心,他沒忍住,又繼續說了些別的:「這兩年陸總的身體和心理都不太好,以前那麼殺伐果斷的一個人,如今在高層會議上睡著過四次。」

  「心理醫生也見得頻繁,阿普唑侖當糖豆吃,媒體都笑他說資本家三十歲就開始養老了,其實不是,是他身體真的承受不住了,出席的活動都少了很多。」

  「大概就是因為這兩個原因,這兩年他一直在不斷完善遺囑,一直到現在的達到完美——他確信沒人可以從他身上奪走任何屬於你的東西後才罷休的。」

  「在今天之前,陸先生和夫人,包括無所不能的媒體,都從來不能得知你的任何信息,陸總一直在把你絕對安全地保護起來,盡他所能地設想你可能會受到的一切傷害,然後替你隔絕掉。」

  何助說到這停頓了下,作為一個局外者,或者說,此刻更像是作為一個求而不得的可憐人的朋友,他輕聲對江言說:「我知道他對你造成過讓你無比痛苦的傷害,可是相互連接的愛不止能傷害一個人,江言,他也很難過。」

  「哪怕是可憐他,可不可以……」何助皺了下眉,像是逼迫著自己般,「可不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這樣謹慎的性格,不管是工作或生活,從來都是一步不肯踏錯,如今為了陸景湛能越界至此,甚至不惜利用可恥的道德綁架,已經是十分讓人意外了。

  江言沉默著,用力攥緊微微發抖的手,傷口的血跡慢慢在白布上暈染開,融進黑暗裡。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需要回答的人不在眼前,那麼無論怎樣的答案都是沒有意義。

  「那陸景湛的父母呢,為什麼會跟我爭……」江言頓了頓,並不想說那兩個字,話到這裡就拖拽著斷了。

  可何助今天像是立志要抖光陸景湛所有的秘密,緊接在後地回答了江言言辭含糊的問題,一句一句將老闆徹底攤開在他失去的摯愛面前。

  「我以前在陳總手底下做事,她是位很嚴厲果斷的領導,她的丈夫婚內出軌,醜聞滿天飛,她立刻選擇離婚,並且離婚第二天就將這個消息暴露在公眾視野中。」

  「之後她獨自撫養孩子長大,一邊還將公司治理得井井有條,但接著她的孩子也被媒體發現婚內出軌的新聞,我就是在這個新聞爆出來的前一天成為她員工的。」

  「陳總的孩子就是你剛剛看到的陸先生。」

  江言下意識看向病房前與陸景湛三分相像的男人,聽著何助繼續說。

  「陸先生這個人……我不好評價,但你大概也能看得出來,他的心思都寫在臉上,陸總是他遊戲人生時出現的意外,也是因為這個孩子,讓陸先生和陸夫人兩個不婚主義者被強行綁在一起。」

  「他們有錢人的生活有時很……難以想像,總之兩個人都常帶著自己的小三小四回家,不避諱對方,也不避諱孩子。陸先生在這樣的家庭中成長,五歲時才被陳總接到自己身邊撫養,她害怕自己再溺愛壞一個孩子,對待陸總永遠是冷著臉的苛刻。」

  「一直到陸總成年,陸先生才知道陳總已經決意將公司交給陸總,他上躥下跳地鬧了好幾次,沒攪出什麼風雲,反而被陸總輕而易舉地收拾了。那之後兩夫妻就消停了,老老實實的每年從陸總手裡領點分紅。」

  「如今大廈將傾,他們一直虎視眈眈的心思又活躍起來,估計現在全天下最希望手術失敗的就是他們夫妻倆,畢竟……」何助諷刺地笑了下,「死了的兒子比活著的好對付多了,誰會不喜歡錢呢?」

  江言在何助的講述中,漸漸回想起自己與陸景湛曾經美好的三年裡,陸景湛面對自己大膽的示愛和誇獎時,總是會露出罕見的無措神情,像精密昂貴的冰冷電腦卡屏閃爍一瞬,快得讓人懷疑自己眼花。

  那許多問題也有跡可循了。

  為什麼從沒有狗仔拍到過自己?為什麼陸景湛可以輕易與其他人結婚?為什麼陸景湛粘人到像患有皮膚饑渴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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