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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樓更覺難堪。

  繞過懸棺便要走。

  懸棺在他背後喊道:「師傅是自己也理不清楚所以不敢回答嗎?」

  祁樓一頓,轉身堅定的看著懸棺,一字一句道:「愧疚而生憐惜,憐惜而生情愫,有何矛盾之處?

  他因我而魂飛魄散,我因他而產生執念苟且世間。執念已成,如今追問這根本,當真重要嗎?」

  懸棺只靜靜的聽著祁樓的左言之辭,待他說完才平靜道:「那師傅可否直言告訴我,對我是何看法?可有半分悸動?」

  「我早已是無心跳的死人了,如何悸動?」

  懸棺聞言,垂下眼眸輕輕點頭,如往常一樣勾起來的嘴角,莫名生出些苦澀來。

  師傅連拒人千里也這般婉轉彆扭!

  祁樓見懸棺如此,心下竟有些不是滋味,頗為不忍。

  二人沉默良久,祁樓又淡淡的接了句:「你只是擅闖進來,擾得我生魂不安罷了。」

  本以垂下眼眸的懸棺,聽祁樓此言一出,瞬間抬眼看著祁樓。

  勾起的嘴角去了苦澀,眼眸精光一閃而過,含笑道:「若師傅救了他才會好受一些,我可以煉化自己助你。」

  祁樓聞言一愣,不待懸棺再次靠近,已然變了臉色。

  一擺長袖轉身揚長而去,再不敢見懸棺。

  時至今日,甚想見上一面,

  可懸棺那句煉化自己如魔音繞耳,在祁樓腦子裡久久縈繞不去。

  邁出的步子雖越發沉重,但這每遠離陰山的一步,皆是永不相見的安穩。

  只是日後的路,落寞些罷了…

  俞昭別了祁樓,疾馳如風,不消片刻便尋到了懸棺的住處。

  懸棺依舊形似無骨一般躺在棺木上。

  只是這次不同的以往的是,棺木蓋上了,而他躺在棺材蓋上。

  如往常一樣一副討打的模樣,揶揄俞昭道:「看來不太順利,師傅呢?」

  俞昭剛停下還顧不上喘氣,直接開口問道:「商醉怎麼樣了?」

  「先告訴我,師傅呢?」

  「他到山腳下便離開了。」

  懸棺聞言一愣,須臾間便直接飛身往山腳下而去。

  俞昭被懸棺突然的舉動驚得一愣,半響沒反應過來。

  待懸棺趕到山腳下時,只能遠遠的看見祁樓牽著一個少年離去的背影…

  少年背影單薄,身形纖長,跟在祁樓身旁,讓懸棺看得紅了眼。

  靜靜的站在樹巔上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看他一步一步走遠,消失在視線里,久不能回神。

  懸棺莫名其妙的離開,急於見商醉的俞昭只得自己四下翻找。

  待懸棺回來時,俞昭顫抖著雙手握著一頁信紙,目光渙散。

  一見懸棺,便迫不及待舉著信紙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懸棺一笑道:「讓你等他,不識字嗎?」

  「為…為何?他在哪裡?」

  懸棺飛身坐在棺木上,拍拍棺蓋道:「這裡!」

  俞昭聞言便要去掀棺蓋,懸棺急忙阻止他道:「哎…你若想他現在就化為灰燼,儘管揭開。」

  剛碰上棺蓋的俞昭,剎時停下了動作不解的看著懸棺。

  懸棺長嘆一口氣道:「他心脈被腑珠所傷,你們耽誤時間太久,若再晚些來,我這寶貝床榻可就只能給他裝骨灰了。」

  「你說清楚。」

  「傷勢過重,需靜息,有我的寶貝或許能暫助他一二,但到底日後出來的是一堆灰骨還是一個完整的商醉,看他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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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懸棺苦口婆心的解釋,俞昭一句也沒再聽進去,心中只記下了兩個字,

  等他!

  渾渾噩噩間,俞昭護著商醉所留之信,回到了鬼控城城門邊商醉的小院裡。

  懸棺是如何解釋並將魂貂歸還給俞昭的,俞昭不記得了。

  小兔子是如何從九生殿帶回來的,俞昭也不記得了。

  每一日都如過了一輩子那樣漫長。

  每一日都在渾渾噩噩的期盼中睡去,

  每一日都在惡魔中醒來…

  商醉約定的三月到了,

  可商醉未歸…

  俞昭幾次三番想要去陰山尋商醉,卻害怕看到的只是塵灰。

  三月又三月。

  商醉未歸!

  三個夏盛秋敗過去,

  商醉依然未歸!

  三年又三年,

  信箋上的字跡越漸變得模糊,上面的約定,似乎也隨著模糊的字跡一起在漸漸消失。

  俞昭已不在日日坐在老槐樹上等待了。

  他恍惚覺得,商醉已經回來了,就在自己身旁。

  只是商醉頑劣,明明歸來卻故意調皮不與自己相見。

  俞昭瞭然,那麼…

  便等吧!

  等到他自願現身的那一日。

  如此一想,俞昭頓覺好受了許多,

  他開始與六六閒聊,開始與六六一道種菜,

  只是總時不時與身旁的『商醉』說話,談笑風生。

  六六體貼,也不揭穿他。只跟著俞昭一道與看不見的醉哥哥偶爾也說上幾句。

  有『商醉』相陪,俞昭的日子也不煎熬。

  只是每個夜裡,依舊會從噩夢中醒來…

  總會在醒來後,就著黑夜與『商醉』聊上半宿。

  日復一日的等待商醉現身,終於熬成了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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