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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真是讓人進退兩難,

  “哎,不說這了個,對著油燈看東西太累,先歇一會兒,”卡特里漸漸覺得現在這個姿勢有點撐不住,隨手將那些竹簡歸攏起來,找了個不起眼的容器放進去,而後身體向後靠在牆壁上坐下,“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沒人來?那些傢伙該不會打算將你我餓死在這裡吧?”

  “也許……”肖禰甩了甩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間地下室的密封太好,他在解讀竹簡上的內容之時一直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呼吸也有點困難。而且手腳現在也變得酸軟發沉——他忽然想起剛剛從門fèng中灑落的粉末:那些東西難道真的是……?

  念頭才一動,眼前忽然發白,耳聞卡特里有些虛弱與驚慌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肖禰張了張嘴,不等發出聲音,人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

  再度恢復對外界的感知時,肖禰只覺得全身上下沉重的一根手指都抬不動。耳邊隱約聽見陣陣交談聲,多數都是蜂鳴般的嗡嗡音,過了許久才逐漸聽清了他們的談話:

  “……已經放走了,你還想怎麼樣?!”

  “按照獸神的旨意,我們應該給任何獸人公平的審判,只有確定了罪名才能殺死他!”

  ——第一個聲音很陌生,第二個聲音卻有些熟悉,是克魯扎?

  肖禰迷迷糊糊的想著,可惜無論他怎麼努力,眼皮兒都掀不開,只能儘量將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

  “王是獸人的使者,她已經確定了這個獸人是瀆神者,還需要什麼審判?”第一個人再度開口,他的聲音有些尖銳,語氣也帶著幾分盛氣凌人的高傲。

  ——這是誰?

  克魯扎冷冷的道:“別搬出王來壓我!蘭利塔,別忘了你是個祭祀!祭祀是救死扶傷的,你沒有任何權利處死族人!”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肖禰當即想起,克魯扎曾說過,有翼蛇族的現任祭祀好像就是這個名字。看樣子他是落在了他們手裡。那麼卡特里呢?

  想到卡特里,他的心中頓時浮現出幾分焦躁和驚慌。這兩個人的對話話里話外提到的都只有“他”這個單數,似乎並不包括卡特里,難道他已經被……

  “正因為我是祭祀,才會答允你輕饒那個膽敢潛入王的居所的膽大妄為者!”蘭利塔的聲音越發尖細,說出來的話卻讓肖禰悄悄鬆了口氣,“那個獸人也許的確是被瀆神者蠱惑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但瀆神者必須處死!這個沒得商量!”

  “你敢!”克魯扎明顯動了氣,肖禰聽到短促的腳步聲,是向著他的這個方向走來的,但才過了兩步就在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中忽然頓住,取而代之的是蘭利塔尖銳的嗓音:“克魯扎!你別以為我會一直姑息你!就算你有祭祀的血脈又如何?現在的祭祀是我!只要我在,你就仍是一個普通的獸人而已!”

  說到最後兩個字,他的聲音上揚,甚至隱約有些變調。肖禰被刺得皺起眉,隨即驚喜的發現——他能夠局部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了!看樣子桎梏他行動的藥力正在逐漸消退。

  似乎驗證著他的猜測,他的手指也開始恢復,能夠簡單的彈動,眼皮兒也不再那麼沉重,仿佛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掀開。但考慮到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肖禰沒敢輕舉妄動,稍作實驗就閉著眼假作仍未清醒。

  這一分神,就疏忽了兩人的談話,等他再度回過神來,那兩個人已經不歡而散,一前一後離開了。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存在,肖禰悄悄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現在的情況實在是不太妙。

  這個時間似乎是深夜,天上繁星閃爍,周圍安靜得很,連似乎連蟲鳥都已經睡著了。肖禰發現自己整個人都仿佛粽子一般被牢固的麻繩重重裹住,手腳也被分別綁在兩側。而他所在的地方看起來正是先前有翼蛇族族長召集他們發表動員的那個廣場,只是此時他置身於先前族長他們站立的那個高台上,被一個粗糙的木頭籠子罩在裡面。

  ——很典型的俘虜待遇。

  看樣子他是暈倒之後就被抓來此處關押示眾。肖禰試著掙脫身上的束縛,可惜綁住他的人顯然是將他當做大型猛獸來對待了,那些繩子幾乎將他全身上下都纏了至少一圈,根本沒辦法用蠻力崩斷。而且他還覺得臉上和手臂上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他暈倒的那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難道抓住自己的人還有興趣nüè俘?他沒聽說過這個世界有這種習慣啊!

  想到這裡,肖禰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那個女人這是打算把他當做異端處理掉嗎?真不太像是他的處事風格。

  但現在想這些也於事無補,他已經成了階下囚,卡特里又下落不明。至於克魯扎——肖禰並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任那個人。就算退一步說,克魯扎和他們仍是同一陣營,眼下這種情況,恐怕他也束手無策吧?不然也不會有先前他與祭祀那番針鋒相對的對話了。

  而卡特里……肖禰想起之前聽到的對話,多半克魯扎用“卡特里是被他這個瀆神者利用的無辜獸人”這種理由將他救了出去,就是不知道現在是否安全。那個祭祀說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也不知道卡特里受了怎樣的折磨……

  就這樣東想西想,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部落中開始有人來回走動,路過這裡時看向他的目光都帶著幾分嫌惡與憤恨。肖禰此時又餓又渴,加上維持著現在這種被綁縛的姿勢十分疲累,根本無心理會他們,只是眼前有點茫然,雙眼無神,看起來很是狼狽。

  可惜這幅模樣沒法讓有翼蛇族的獸人產生憐憫的心思,他們早就知道這個人是瀆神者,甚至膽大妄為潛入了王的居所意圖不軌。且不說他冒犯的人是他們的王,就算是個普通的雌性,作為雄性偷偷潛入其居所都是會被鄙視的。

  有些膽大的小獸人甚至拉幫結夥過來這邊,撿起地上的石頭扔向他。被那些尖銳的石塊擊中的時候,肖禰終於明白了自己身上那些疼痛的由來。這個時候他倒是要感謝罩在自己外面的木頭籠子了,雖然它有fèng隙,但是能夠精準地透過fèng隙扔進來的石頭畢竟有限,大半都被這個籠子攔在了外面,只能徒勞地發出“咚咚”的敲擊聲,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隨著天色大亮,肖禰聽到有獸人奔走相告,說是族長將在今天中午處置瀆神者。高台周圍開始稀稀拉拉聚集起部落中的居民,肖禰甚至聽到有人說,族長特地打開了內城的城門,允許外城的獸人進城“觀禮”。

  簡直太好笑了!

  肖禰苦中作樂的想著,可惜此時此刻根本笑不出來。看著下方那些帶著厭惡的情緒對著他指指點點的獸人們,肖禰知道自己栽了,這一次真是栽的夠狠——果然對待某些人,仁慈是絕對要不得的。早知今日,他又何必當初?

  熙熙攘攘的人群讓他頭暈,指指點點的聲音又讓他心煩。就在肖禰整個人幾乎都被負面情緒包圍住的時候,不知道是誰高喊一聲“王來了!”跟著下方的混亂聲響驟然一清。他艱難地抬起頭,眯起的雙眼中映出了和昨日裝扮一般無二的那顏,以及跟在她身後的族長等人。

  短暫的寂靜之後,下方再度爆發出一陣歡呼聲,獸人們在用自己的方式迎接他們的王者。那一行人一直走到高台之上,族長才上前一步,抬手止住了眾人的喧譁:“各位族人請安靜!昨天晚上我們已經抓到了神諭當中的瀆神者,如今王要親自審判他,請大家保持安靜,讓我們一起來見證瀆神者應有的下場!”

  下方的獸人又是一陣高呼,隨後便將帶著緊張與期待的目光盡數投放在那顏的身上。後者不負眾望地動了起來,姿態優美地走到肖禰面前。她背對著高台下的眾人,抬手掀起了面前的紗布,用字正腔圓的中文對他說道:“好久不見了,我的‘老鄉’。”

  看到那個布簾下露出來的臉,肖禰的瞳孔不禁微微一縮。那張臉的確屬於那顏,但卻不復記憶中的美麗,一道傷疤從她的左側眉腳斜行向下,險險繞過左眼一直拉伸到右側嘴角,看起來很是猙獰。她的臉色略顯蒼白,雙唇卻很紅,眼中更是透著幾分狂熱的喜悅,“想不到吧!我們居然還能見面,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沒有死,你高不高興?”

  這種瘋狂的語氣聽起來實在是讓人忍不住起了滿身雞皮疙瘩。肖禰瞪著她的雙眼,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想怎麼樣?”

  ☆、第八十九章:攪亂渾水

  “囉嗦的人死得快,所以我也不打算跟你多解釋?蟻胱鍪裁矗紉壞饒憔橢懶恕,?br>  那顏笑的十分燦爛,她現在很開心,若不是為了維持形象,她簡直想要伸手拍拍肖禰的臉蛋,“從你們當初任由我被野獸抓走開始,咱們之間就註定會有這麼個結果。”她說著重新將布簾擋在臉前,轉過身向旁走了兩步,露出背後肖禰咬牙切齒的表情,用獸語道,“既然你不願悔改,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我會送你去見偉大的獸神,你的罪孽將由他親手為你洗清,”

  她的話配上肖禰此時咬牙切齒的表情,看在下方的獸人們眼中,越發顯得有說服力。眾人頓時鼓譟起來,一時間群情激奮,若不是顧忌高台上還有其他人在,估計此時已經有人擠上來了!

  那顏享受著這種主宰著所有人的情緒的感覺,這一刻,她甚至忘記了自己臉上傷口的由來:那場差點讓她丟掉性命的獸襲;忘記了來到這個世界後那些擔驚受怕的遭遇;也忘記了對這個世界那種濃濃的排斥感,此時此刻,她只覺得,自己就是這些人的主宰,他們將成為自己最堅實的後盾!

  就在她沉浸於這種成就感的時候,下方忽然傳來一聲高喊:“等一等!”

  那三個字顯然是用盡力氣喊出來的,在場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熟悉的聲音讓肖禰瞬間反應過來,他抬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果然,那隻熟悉的花豹正從那邊衝過來,臨近人群的時候用力上躍,竟踏著數人的肩膀跳上了高台!

  “什麼人?!”

  “大膽!”

  有翼蛇族的獸人反應很快,片刻後就將高台團團圍住,還有幾個人變成獸形飛在半空中,虎視眈眈地盯著台上的不速之客。花豹卻仿佛完全不在乎一般,逕自在木籠前停住腳步,看著肖禰的雙眼中透著濃濃的心疼:“親愛的,我來晚了。”說著小心翼翼伸出尾巴,透過籠fèng蹭了蹭肖禰的臉頰,還特地避開了上面的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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