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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市人民醫院,明明是深夜醫院裡卻格外嘈雜,醫生護士推著擔架車急忙將人推進急救室,餘下的女孩被隔在門外,她絕望地倚靠在牆邊,順著牆壁癱倒在地渾身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紅燈熄滅,吱呀的開門聲響起,安郁猛地抬頭看去,眼裡的猩紅把醫生嚇了一跳。

  「沒什麼大事了,可以轉送至病房,現在你爸媽要做的就是多休息,你也快去休息吧。」醫生安慰她道。

  安郁只覺得渾身緊繃的力氣卸去,她踉蹌著站起身下一秒又腿軟要倒下去,幸好被管家架住,嘴上還在說著「謝謝。」

  父母被推送至病房,管家很快速地找了護工,將一切都安排好之後,他正想將安郁送回家,卻發現剛才還在窗邊盯著病床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安郁跑進廁所的一個隔間,在裡面放肆地將所有的情緒宣洩出來,渾身發抖。

  她剛才真的以為,她要沒爸爸媽媽了。

  劫後餘生般的喜悅之後,就是無盡的後怕,她幾乎不敢回想當時的情況。

  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安郁在廁所呆了半個小時,等她清理好出來的時候,走廊里又重新恢復清冷。

  一直蹲著讓她有些腳麻,安郁扶著牆朝父母的病房走去。

  走廊一邊的座椅上坐著一位憔悴的女人,她雙手捂著頭深深嘆著氣。

  安郁路過她的時候看了一眼,正準備移開的時候,視線卻定住了。

  副院長坐在走廊不住地嘆息,最近到底怎麼了,怎麼她們福利院一個接一個的禍事。

  她的腦中亂得很,越理越亂,她放下手抬頭,眼前卻出現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小安同學,你是來看小溪的嗎?」副院長不知道安郁和林渡溪發生的事,在她眼裡她們還是非常好的朋友。

  安郁的心臟突地像被針扎一樣猛地一痛,她下意識就要回絕,可話要說出口時她卻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林渡溪?她怎麼了?」安郁顫抖著雙唇,嗓音是她都震驚的沙啞。

  副院長看了看她,單薄的短袖似乎經不住這漫漫長夜的寒冷,嘴唇發白眼裡發紅,看樣子也是經歷了些什麼,她又深深嘆了口氣,起身領著安郁進了一邊的病房。

  推開門,安郁的視線幾乎是在下一瞬就落在了病床上憔悴的女孩,穿著醫院的病號服,打著點滴,皮膚蒼白到毫無血色。

  安郁雙眸微瞠,她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小溪一直在發燒,不知道為什麼不和我們說,也不吃藥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自生自滅,醫生說,如果沒有及時發現,可能就真的就……」後半句她語氣哽咽,扶著一面牆低聲抽泣沒能再說出口。

  安郁感受到自己早已千瘡百孔麻木的心似乎有了知覺,隨著病床上少女的呼吸一次又一次地凌遲,一下一下剜著。

  怎麼會,怎麼會,明明前幾天她還是一臉強硬和自己說分手,怎麼再一次見面就憔悴得像一張白紙。

  一天之內連續發生的幾件事讓安郁無法思考,她僵硬著身體挪動腳步走到林渡溪的病床前,顫抖著抬起手,在空中細細勾勒她的臉頰,她的眉眼。

  余光中映入一隻手鐲,上面紫薔薇花紋反射的光刺入安郁的眼中,她的動作猛地一怔,隨後定定看著那隻手鐲。

  副院長發現她的異常,回想起剛才她的狀態,應該也是遇到不好的事了,便開口道:「時間不早了,小安同學先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小溪不會有事的。」

  安郁收回手,垂眸盯著林渡溪蒼白的臉頰。

  「她醒了請告訴我,我明早再來看她。」說完安郁便僵硬著身體轉身離開,走至病房門口,安郁回頭深深看了眼病床上憔悴的少女,似乎要將她刻入自己的眼底,拓印在心上。

  安郁回去守著父母的病房,在走廊上呆坐了一夜,腦袋昏昏沉沉,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在她的腦中不斷重現,似乎有團線團越理越亂,直到日出才含糊睡了兩個小時。

  醒來之後發現父母已經醒了,她走進去,一看到他們她就忍不住流淚,最終詢問才知道是他們在看到公司破產後一時間沒控制後選擇了這一條路,幸好救回來了。

  安鬱氣得要死,警告他們不要再想些有的沒的。

  後面護工來了,醫生又檢查了他們的情況,確保沒事只是要多休息,安郁於是便離開了。

  她下樓準備散下心,卻聞到飯的香氣,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安郁來到飯店,正準備點餐手卻一頓,隨後只點了份粥打包帶走。

  重新來到醫院,安郁提著粥的手不斷捏緊,並且不斷深思,她為什麼要給林渡溪帶飯?她們都分手了,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安郁覺得自己真有病,林渡溪也有病,不是說分手了嗎,怎麼還拿著她扔回去的那個手鐲,懷念前任嗎?

  她還沒死呢!

  一路上安郁經歷疑惑、生氣、最後想到林渡溪蒼白的臉頰又不爭氣地心疼起來,走至病房門前她的氣已全部消散。

  安郁側著身子,透過病房的玻璃朝里看去,林渡溪已經醒了,坐在病床上低頭不知道在做什麼。

  從安郁的角度看不到她具體的動作,但是卻清晰捕捉了她漆黑的眼眸中投射的一縷光,像是在干瘠的土地上生長的唯一株小草,但是這僅存的一株小草也快要枯萎了,安郁的心臟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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