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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因為愁,是憂,還是思,抑或是悔……

  不管是哪一種情感,都是催人老的毒……

  嘉祥太上皇凝視著澈兒,冷酷滄桑的臉上,滿是震驚,似乎極是難以置信。

  “孩子,你……你是……”嘉祥太上皇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他是知曉夜無煙和瑟瑟有一個孩兒的,只是,他以為這一世他是見不到這個孩子的,他的皇孫。

  “我是無邪公子!”澈兒瞪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說道。

  “澈兒,不得無禮,快拜見太上皇!”瑟瑟道。

  嘉祥太上皇忙說道:“免禮免禮!”

  “太上皇,是你嗎?”澈兒瞪大眼睛,定定問道,“你是皇上的爹?”

  嘉祥太上皇點了點頭,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我叫皇上叔叔的,那我是不是該叫你爺爺?!”小人兒繞了一個彎子,頗為認真地問道。

  來之前,瑟瑟並未告訴澈兒,他和太上皇的關係。因為夜無煙目前的身份,是明春水,不再是夜無煙。可是,看到嘉祥太上皇滄桑憔悴的模樣,瑟瑟彎腰撫了撫澈兒的發,輕聲道:“澈兒,太上皇就是你爺爺,他也是你爹爹的爹爹!”

  嘉祥太上皇帶著一絲殷切看著澈兒。

  他心中清楚,瑟瑟既然帶了澈兒來見他,定是得了夜無煙獲準的。頓時熱淚盈眶,這就足夠了,他如今就是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爺爺!”澈兒抬臉叫道。

  嘉祥太上皇擦了擦眼角的濕潤,欣喜地答應著。

  祖孫倆倒是很投緣,在湖邊開始一起釣魚。湖面上,山中,迴蕩著一老一少慡朗和稚嫩的笑聲。

  “太上皇堅持要住在這裡,是在陪著一個人吧?”瑟瑟低聲問身後的韓朔。

  “是!”韓朔嘆息一聲道,“他是在陪著璿王的母妃,太上皇其實一直是極寵愛她的,可惜的是,因為一些誤會,使他們生生分離。”

  瑟瑟遙遙望著湖畔的太上皇,輕輕嘆息一聲。

  相愛的人,為何不能相依相守呢?!

  *

  春水樓在緋城,本就有處宅院。以前,夜無煙作為明春水的身份來緋城,都是住在那裡。那裡,也就是夜無煙為瑟瑟解媚藥的那處宅子。那處宅院不大,平日裡沒什麼人住,只有幾個奴僕負責看管打掃。

  迎親的轎子,便是將瑟瑟迎到了那裡。

  原本,夜無煙是打算拜完堂,將所有賓客招待好後,便將他們轟走的。因為,這裡宅院不大,倒是有幾間客房,但沒準備被褥。有人想在這裡夜宿,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夜無煙忘了,他的屬下,可都是風裡來雨里去,這些年沒少受苦,別說睡覺沒有被子蓋,就是一夜不睡,甚至幾夜不睡,也是不怕滴。

  晚宴結束,夜無煙邁著輕快的腳步到了洞房。宴席上雖然喝了不少酒,但是都被他用內力逼了出來,良辰美景,他可不打算稀里糊塗地過。

  洞房外,靜的有些詭異,一瞬間,夜無煙便感覺到這裡聚了不下十人。

  怪不得方才晚宴結束,那些人痛痛快快極慡利就離去了,卻原來都躲到洞房這邊來了。

  夜無煙微微瞥唇,淡笑著推開房門。

  燭台上,兩支龍鳳紅燭燃燒的正旺,映出一室的旖旎溫馨。

  瑟瑟坐在床榻上,頭上蓋著大紅的蓋頭,身側的大紅透明紗帳搖搖曳曳。紫迷和青梅在一側隨侍,看到夜無煙進來,笑盈盈地退了出去,將門輕輕地關好了。

  夜無煙緩步走到床榻前,伸手去揭瑟瑟的蓋頭,鳳眸的餘光,瞧見房樑上一塊衣角,他淡淡一笑,鳳眸中閃過一抹精光,轉身走到桌畔。

  桌子上擺放著一些喜餅,還有一個大托盤,裡面擺著花生栗子棗子,夜無煙隨手捏了幾粒,衝著房間各處,彈指she去。只聽得“哎呀”,“哎呦”,此起彼伏的聲音從屋裡四面八方傳來。

  房樑上躍下來幾個,屋角里爬出來幾個……

  雲輕狂從床榻上躍下來,拍了拍被棗子打了一個洞的衣衫,挑眉笑道:“我都說了,主上內力早恢復了,你們不信。看吧,被現抓了吧,瞧,我的新衣服都被打破了,主上你出手也太狠了!”

  “是啊,主上,出手太狠了!也不用這麼急吧!”歐陽丐大聲嚷道。

  南越皇帝夜無涯從屏風後慢悠悠跺了過來,意味深長地凝視著夜無煙,似笑非笑道:“六弟,恭喜了!”隨後眸光複雜地瞥了一眼瑟瑟,淡笑著退了出去。

  四大公子原本還打算鬧一會兒的,但是,瞧見主上比鍋底還黑的臉,以及那殺人般的眸光,只好哈哈笑著作鳥獸散。

  欲求不滿的男人,發起火來,那可是了不得啊。而且,鳳眠和鐵飛揚還沒完成主上的任務呢,若是主上一個心情不悅,再把半年期限改成三個月,那就糟了。

  一室的人退了個乾乾淨淨,夜無煙滿心歡喜地走近床畔上的人兒,柔聲道:“瑟瑟,等急了吧!”

  一伸手,便將瑟瑟頭上的蓋頭掀了下來,眼前一亮,他有些怔愣地打量著自己的妻。

  三千青絲綰了起來,露出冰雪般瑩潤的嬌顏,兩汪秋水般清澈的眸子,含情瀲灩,玲瓏精巧的鼻子下,抹了胭脂的淺唇隱隱帶笑。一身鮮艷的火紅色嫁衣,更是襯了那無與倫比的嬌艷,竟是那樣的嫵媚而撩人。

  夜無煙看得有些痴了,黑眸緊緊盯著她,仿佛一生一世都看不夠一般,俯下身,以吻封緘她的唇。

  “別這樣……”瑟瑟笑盈盈地說道,“還有人!”

  “哦?!”夜無煙愣了一瞬,眸光卻還是捨不得從瑟瑟身上移開。

  “哪裡有人了?!”夜無煙眸光一轉,凝注在床榻上。

  床榻上堆滿了令人眼花繚亂的鴛鴦錦被,從五彩鮮艷的錦被下方露出一點兒腳尖!雪白的,尖尖的,在五顏六色的床榻上極為醒目,有點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五彩錦被的上方露出的是一雙眼睛,清澈見底的黑,極是專注地望著他和瑟瑟,帶著一絲好奇和研判。

  夜無煙嚇了一跳,臉色頓時一沉,他只顧著收拾他的屬下了,完全沒想到在瑟瑟身後還有這麼一尊大神。

  他軒眉深凝,伸手一把掀開錦被,他的小澈兒正大咧咧地躺在錦被堆里,倒是悠哉地很,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眼下躺的地兒是別人的地盤,更沒意識到他已經觸怒了自己的老爹。

  他因為身子瘦小,藏在錦被中倒是很難發現。

  “娘,澈兒也要親親,像爹那樣親親!”澈兒見夜無煙發現了他,竟然毫不在意,從被子堆里爬起來,就要去學著夜無煙的樣子去親瑟瑟。

  夜無煙俊臉一片隱晦,他一把拎起澈兒的衣領,怒聲道:“你不能親你娘,只有爹爹才可以親!以後,再不許碰你娘!”

  澈兒在夜無煙凌厲的眸光下,小嘴一瞥,黑眸中浮起兩汪淚泡,似掉不掉的,看上去極是哀怨,甚是楚楚可憐。

  “你欺負澈兒,你娶了澈兒的娘親,以後澈兒就不能娶了,你還不讓澈兒親娘親!你不是一個好爹爹,我要換個爹!”極委屈的語氣。

  瑟瑟一看澈兒眼淚汪汪的樣子,一顆心立刻就軟了,她伸手從夜無煙手裡將澈兒奪了過來,將澈兒抱在懷裡,用愛憐的語氣軟語安慰道:“澈兒乖!娘親親一個!”說著,在澈兒額頭上臉頰上,小嘴上,叭叭叭親了幾下。

  澈兒立刻破涕為笑,從瑟瑟的臂彎里露出小臉,兩隻漆黑靈動的眼珠定定望著夜無煙,頗為得意地笑了笑,那模樣那神情,絕對是挑釁啊挑釁。

  “無煙,你嚇到澈兒了!”瑟瑟不滿地說道。

  夜無煙頓覺挫敗,他這樣子是嚇到了?

  他真有些後悔,這麼早把這小傢伙從海外接回來了,早知道,他會來和他搶妻子,他應該,應該過個十年八年,不,最好是等他長大娶妻了,才接他回來的。

  他真是失算啊失算!

  夜無煙真想將澈兒從洞房裡轟出去,可是,看瑟瑟護犢子一般抱著澈兒,知曉來硬的是絕對不行的。他決定採用誘哄的戰術,想辦法將無邪小魔頭哄出去。

  “澈兒,你……在這裡做什麼?天晚了,該睡覺了!”夜無煙綻開一抹慈父般溫柔的笑意,柔聲說道。

  “是該睡覺了,所以澈兒才來這裡啊!娘親,我們蓋那個繡著兩隻鳥的被子好不好,那被子真好看!”澈兒指著那個紅底繡著一對花鴛鴦的錦被,甜甜問道。

  夜無煙眉頭一皺,這什麼意思?

  我們蓋?這小傢伙要在這裡睡?

  剛要發火,就見瑟瑟淡淡瞥了他一眼,一股濁氣頓時憋在了胸臆間,尋不到出處。

  “那被子好看,澈兒就拿走蓋去吧!”夜無煙笑吟吟地說道。

  “好哦,那澈兒就蓋了!”澈兒笑嘻嘻地從瑟瑟懷裡鑽出來,手腳麻利地鋪好了床榻,厚顏無恥地鑽到了鴛鴦錦被裡,四腳馬叉地躺好,那樣子,怎麼看,也是覺得自己睡在這裡是理所應當。

  “娘親,天色不早了,快脫衣睡吧!”澈兒甜甜說道,“娘,你看你戴著這麼重的鳳冠,要不,澈兒給你摘下來吧!”

  “不用了,我來就行了!”夜無煙淡淡說道,伸手小心翼翼地將瑟瑟頭上的鳳冠摘下來,這可是他這個做夫君的活,怎麼能讓兒子搶了做?接著又將瑟瑟頭上的鳳釵一一拔下,瑟瑟的一頭黑髮頓時傾瀉至腰間,襯著身後大紅紗帳,怎一個嫵媚了得。

  夜無煙忍不住攬住瑟瑟的腰肢。

  瑟瑟嬌嗔地瞪了他一眼,揮手將他的手從腰間甩落,夜無煙頓時汗顏,他幾乎忘了小魔頭還在這裡!

  蒼天!這可是他的洞房花燭夜啊!

  他等了四年零三個月的洞房花燭夜,他作了四年零三個月獨身漢的洞房花燭夜。再憋下去,他就要從和尚立地成佛了!

  他心裡燒了一團火,偏偏澈兒還火上焦油!

  “娘親,都說有了爹爹是好事,可是,澈兒怎麼沒覺得呢,爹爹總是和我搶娘,澈兒可不可以不要爹爹!”澈兒可憐兮兮地說道。

  因為澈兒自小患有寒毒,所以,直到四歲了,還是一直跟著瑟瑟睡,方便萬一澈兒寒毒發作,能及時照顧。是以,澈兒對瑟瑟,其實是很依賴的。前段時間和瑟瑟分開了幾個月,小傢伙想娘想得很,這個時候,自然捨不得離開瑟瑟!

  夜無煙聞言鳳眸微眯,什麼叫他和他搶娘?明明是他來搶他的妻,小孩子家真能顛倒是非!而且,還想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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